第142章 恐怖如斯
夏侯玄也搶步上前,撲通一聲,跪倒在了曹爽的麵前,聲淚俱下地道:“司馬師六年前毒殺舍妹,懇請大將軍做主,為舍妹昭雪,懲處殺人凶手!”
夏侯玄一口認定夏侯徽是司馬師毒死的,為此還曾經告過禦狀,隻不過拿不出什麽過硬的證據,明帝曹叡自然也無法追究什麽,礙於司馬懿的麵子,最終這事不了了之。
在司馬家看來,此番夏侯玄在曹爽麵前告狀,也不過是老生常談而矣,沒有什麽新意,那怕曹爽是夏侯玄的表哥,拿不出證據來,誰也治不了司馬師的罪。
所以司馬師對於夏侯玄的控訴毫不在意,拱手對曹爽道:“大將軍,卑職冤枉,卑職與先妻伉儷情深,如何能存毒害之心?先妻不過是染病身亡,夏侯玄枉顧事實,聽信小人讒言,數度誣陷卑職,肯請大將軍為卑職洗刷冤屈。”
曹爽沒有理會司馬師的辯解之言,而是對李勝道:“是非曲直,本大將軍一時也難決斷,李廷尉,你既主管刑獄之事,那麽此案便交給你來處理,希望你秉公辦理,不可徇私舞弊。”
“唯!”李勝恭身領命,
司馬師眉頭緊皺,如果此時他還看不出來這是一個局的話,那麽他的智商確實可以下線了,夏侯玄和曹爽是姑舅兄弟,今天夏侯玄大鬧婚禮,曹爽來得恰逢其時,如果說這一切隻是巧合,恐怕鬼也不會相信。
司馬師方才主動地上前請求曹爽處置夏侯玄,不過是想試探一下,想看看曹爽此來究竟意欲何為,此刻曹爽安排廷尉李勝來處置此事,分明就是想翻六年前夏侯徽的舊案。
對於這一點,司馬師倒是有恃無恐,當年夏侯家就因為夏侯徽之死一直不依不饒的,但此事司馬師做的是天衣無縫,夏侯家沒有證據,又如何能奈何得了他?
事過境遷,夏侯徽屍骨已寒,那怕夏侯玄再怎麽折騰,也是無濟於事的,司馬師不信他們就能翻了天。
不過李勝出麵之後,司馬師還是感到有些隱隱不快,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先前所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如果現在廷尉還是王業的話,自己人辦起來來就方便多了,如今廷尉換成了曹爽的人,顯然對自己是明顯的不利。
司馬師不禁深深為之懊悔,悔不該不聽父親之言,小不忍則亂大謀,結果曹亮活蹦亂跳的跟沒事人一樣,自己這邊卻喪失了一個重要的職位,損失慘重啊!
不過即便如此,司馬師還是鎮定自若,就算李勝是廷尉又如何,難不成他們還能屈打成招不成?
要知道,這裏可是司馬太傅府的府邸,有父親司馬懿坐鎮,就算是大將軍曹爽親至,沒有證據,誰敢亂來?
李勝倒是裝模作樣的掃了一眼司馬師和夏侯玄,衝著夏侯玄道:“夏侯玄,你既然狀告司馬師毒殺令妹,可有證據否?”
夏侯玄一臉悲憤地指著身後的棺木道:“證據就在那棺木之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盯在了那具金絲楠木棺的上麵,敢情夏侯玄今天並不是抬棺來鬧事的,而是有實錘的。
司馬師心頭一凜,方才便覺得這具金絲楠木棺有些眼熟,隻不過場麵混亂,司馬師也顧不上細查,隻以為金絲楠木棺大多是一個模樣,此棺非彼棺。
此刻聽夏侯玄之言,他心裏頓時便是咯登了一下,難不成埋葬夏侯徽的棺材被他們挖出來了?
按理說不可能啊,在埋葬夏侯徽的時候,司馬師為防意外,采用了移花接木之計,將一個婢女的屍體裝殮入棺,安葬在了立有夏侯徽墓碑的墳墓之中,而將夏侯徽的屍體,埋在了亂葬崗之中,連一塊墓碑都沒有。
為了防止泄密,司馬師親自安排了此事,知情人壓根兒就沒有幾個,全部都是他信得過的心腹之人,就連看守墓地的人都不知道詳情,司馬師自認為做的是天衣無縫。
但是這具金絲楠木棺就這麽活生生地擺在了他的麵前,司馬師臉色大變的同時,也在暗暗地思索,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秕漏?
當初依司馬懿的想法,就是幹脆來個毀屍滅跡,掉包的同時,將夏侯徽的屍體付之一炬,一了百了,不留下任何的痕跡。
但司馬師舍不得,雖然他親手毒殺了夏侯徽,但那也是迫不得已的做法,畢竟他是愛過夏侯徽的,將來他百年之後,還是想和結發之妻埋在一起的。
所以司馬師才煞費苦心地設計了這個掉包計,他信誓旦旦地向司馬懿表示,絕對是萬無一失的。
但百密終有一疏,司馬師萬萬沒想到夏侯玄會真得找到了夏侯徽的棺材並把它挖了出來。
看來夏侯玄的背後,有高人指點,否則憑夏侯玄的本事,那絕對是不可能找得到的。
不過,縱然是這樣,那又能如何?
一具棺木而已,棺中隻有一具枯骨,誰又能證明這具枯骨就是夏侯徽呢?
司馬師暗暗地冷笑著,隻要沒法證明這是夏侯徽的遺骨,就算你們找著了,又能奈之我何?
李勝木無表情地看了一眼金絲楠木棺,沉聲道:“來人,把棺木打開!”
廷尉府的差役立刻是如狼似虎地撲了上去,將金絲楠木棺的棺蓋給撬掉了。
棺蓋雖然打開了,但由於棺身比較高,不到近前來,是無法看到棺材裏麵的狀況的。
“棺木已經打開,請廷尉大人查驗!”差役向李勝稟報道。
李勝背負著雙手,緩步走到棺材旁,看了一眼,微微地點了點頭,回頭對司馬師道:“司馬師,你還有何話說?”
司馬師不為所動,曬然一笑道:“一具枯骨,又能證明什麽?”
李勝冷笑一聲,道:“你且到近前瞧瞧再說。”
司馬師亦走到了棺木前麵,低頭向裏麵瞧了一眼,頓時是如見鬼魅一般,臉色慘白如紙,再無半點血色,眼睛直直地瞪著,滿眼驚懼恐怖之色,口中喃喃自語道:“不可能……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