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9章 令狐愚
桓範對曹亮道:“剛剛從洛陽傳回來的消息,天子降詔,封王淩為太尉,仍兼任揚州都督,繼續統領東南防線之兵馬。”
如今司馬懿把持朝政,所謂天子降詔,也不過是司馬懿的意誌罷了,司馬懿挾天子以令地方,拿著天子的詔書肆意妄為,或強行征辟,或曲意安撫,極盡司馬懿的手段之能事。
對付夏侯玄,司馬懿采用的手段就是就地免職強調回京,而對付王淩,則是封官許願,極盡安撫。
現在與司馬懿刀兵相見的,隻有曹亮麾下的並州軍,但其潛在的對手,又不止曹亮一家,其中最大的隱患就是淮南的王淩。
由於長年與東吳交戰的緣故,整個淮南防線是重兵集結,常備不懈,和關隴防線一樣,成為魏**事上舉足輕重的兩大勢力之一。
由王淩把持的淮南之地,是司馬懿最為忌憚的存在,如果不是曹亮在並州蠢蠢欲動,嚴重地威脅到了洛陽的安全,說不定司馬懿就會把王淩列為第一個要對付的目標。
但現在為了避免腹背受敵,司馬懿隻能采用遠交近攻的方式,在河內集結起大量的軍隊,隨時準備侵入並州,而對於王淩,司馬懿則是極盡安撫,將三公之一的太尉之職授予了王淩,也讓王淩成為了目前唯一不在洛陽當職的三公。
這顯然沒有出乎曹亮的預料,他輕鬆一笑道:“看來司馬老賊還是挺下血本的,為了安撫王淩,居然舍得把太尉之職相授,那好歹也是三公職位,是朝廷的顏麵所在,就是不知道他對並州這邊有何封賞?”
桓範白了他一眼,哼了一聲,道:“將軍想多了,司馬懿已經將將軍列為了曹爽餘黨,懸賞萬戶侯索取將軍的首級。”
曹亮哈哈一笑,司馬懿開出如此之大的賞格來,倒也沒有在曹亮的意料之外。“萬戶侯?看來司馬老賊還是挺下血本的麽,我們剛發了討司馬檄文,號召天下共討國賊,他便開出這麽高的懸賞,好大的手筆!”
桓範卻似乎沒有開玩笑的心思,略帶憂色地道:“關中那邊已然是指望不上了,如果王淩肯接受太尉之職,最起碼短時間內也是會按兵不動的,如此一來,司馬懿便可以集中兵力進攻並州,形勢不容樂觀。”
曹亮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經地道:“王淩那家夥就是一根老油條,他現在恐怕正盼著鶴蚌相爭,他好漁翁得利,所以他肯定會接受司馬懿的安撫,按兵不動,所以想要引其為奧援,恐怕很難辦到。”
桓範也深有同感地道:“不錯,王淩善於投機鑽營,最好坐山觀虎鬥,他巴不得我們並州和司馬懿殺個兩敗俱傷呢,這樣的話他不但可以坐穩淮南,甚至還有機會問鼎中原,把持朝政,和這種人打交道,得多提防才是。”
曹亮沉吟了一下,王淩是淮南一叛的首腦,不過此次叛亂,真正的主謀之人卻不是王淩,而是他的外甥令狐愚。
令狐愚是曹爽的親信,曾擔任過大將軍長史,後來才出任的兗州刺史,曹爽伏誅之後,令狐愚擔心自己被司馬懿清算,所以才密謀叛亂,並與王淩相互勾結,準備改立楚王曹彪為新帝,隻不過還未起事,令狐愚便病死了,而消息最終泄露了出去,為司馬懿所知曉,突然發兵壽春,殺了王淩了一個措手不及,其實這個淮南一叛還未起事,就被司馬懿扼殺在了搖籃之中。
所以關鍵人物是令狐愚,如果曹亮想要有一支人馬在南麵牽製司馬家的話,那麽勸說令狐愚早些動手,肯定比勸說王淩要有用的多。
曹亮便把勸說令狐愚的想法告訴了桓範,桓範當即表示讚同,他也認為勸說令狐愚成功的幾率要比勸說王淩大的多,於是曹亮便派出心腹之人,前往兗州,秘密的會見令狐愚去了。
┈┈┈┈┈┈┈┈┈┈┈┈┈┈┈┈┈┈┈┈┈┈┈┈┈┈┈┈┈
令狐愚原本不叫令狐愚,而叫做令狐浚,愚乃愚蠢之意,估計沒有願意給自己的兒子取名叫愚的,但令狐愚卻不得不叫這個名,因為這個名,是文帝曹丕親賜的,令狐愚就算不想用也不敢不用啊。
之所以讓曹丕專門為令狐浚改名,是因為令狐浚先前做和戎護軍的時候,烏丸校尉田豫討伐胡人有功,小小違反節度,令狐浚以律法製裁。曹丕大怒,將令狐浚戴上鐐銬,拘禁起來,免去官職治罪。下詔:“浚何愚!”從此,將令狐浚改名為令狐愚。
令狐愚當然不會滿意這個名字,但這個名字是天子親賜的,不管是褒是貶,令狐愚隻能這麽用著。
不過勞動天子曹丕為他改名,估計滿朝文武也就他有這麽的“殊榮”,所以令狐愚不以為恥,與有榮焉。
令狐愚自負才學,目空一切,他叔父弘農太守令狐邵憂慮地道:“令狐浚性情不受拘束,不加強品德修養而自高自大,一定會讓家族滅亡。”
令狐愚聽聞之後,很是不服氣,後來他升官之後,品秩淩駕於令狐邵之上,一次邂逅之時,令狐愚故意道:“當年的時候,聽說您認為我成不了大材料,我現在到底怎麽樣呢?”冷嘲熱諷之餘,言語極盡張狂。
令狐邵沒有搭理他,回家後隻說了一句:“令狐浚將來必牽連到我們啊!”
後來令狐愚投靠曹爽,做了大將軍長史,正始年間,又外放做了兗州刺史,背靠大樹好乘涼,令狐愚有曹爽做靠山,在兗州自然混得是風聲水起。
不過這好日子並沒有維持多久,當洛陽事變的消息傳來,令狐愚頓時便懵了,曹爽這棵大樹,說倒就倒,這讓他接下來的日子怎麽混?
而司馬懿在洛陽大開殺戒,清洗曹爽嫡係的的舉動,更讓令狐愚是膽戰心驚,其實他很清楚,如果此刻他沒有離開洛陽,還在曹爽身邊當長史的話,此刻全家老小的人頭,恐怕早就滾落在洛陽街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