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2章 放棄
這一夜,呂昭束手無策,一夜白頭,整個人都蒼老了許多。
信都城的防禦就是他的心血所在,可曹亮宛如點中了他的死穴,信都的城牆不保,呂昭的整個防禦計劃就麵臨全盤崩潰的危險,他所有的心血眼看就要付之東流了。
伍子胥過昭關,一夜急白頭,這樣的曆史典故看來真得是所言非虛,呂昭心力交瘁,原本黑白間雜的頭發真得一夜全白了,可以看到呂昭所承受的壓力究竟有多大。
這一刻,他也終於想明白了,從信都城西消失的投石車原來是被曹亮調到了東麵,集中在了一起,對信都城東門展開了連續不斷的輪番轟擊。
投石車本來隻是一種攻城的輔助手段,但卻被曹亮玩得是爐火純青,樂成就是因為承受不住這樣的攻擊而淪陷的,曹亮如法炮製,繼續對信都城使用投石車進行攻擊,同樣奏效。
這樣的攻城方式,並州軍幾乎是用零傷亡的代價就能拿下城池,這必然會顛覆以往人們對攻城戰的認知。攻城戰即是攻堅戰,攻城的一方隻有在投入數倍兵力耗費巨大的人力物力的前提之下,才有可能取得勝利。
而曹亮使用投石車,卻可以達到兵不血刃的目的,輕易地攻陷了城池,看來以後城池的攻防戰術將會徹底產生變化,這也將會是一場顛覆性的變革。
不過這一切似乎都和呂昭沒有什麽太大的關係了,他的職責,隻是要守住信都,守住冀州的州城,如果失敗的話,不僅代表他仕途的終結,也必將是生命的終結。
天亮了,並州軍的攻勢依然猛烈,密集的石雨讓信都的城頭幾乎無法立足,就連幾個殘餘的觀察哨最終也慘遭橫死。
這個時候誰也不敢再冒險登城,自然也無人可以觀察到並州軍又一次地完成了換防,羊祜和馬隆接替了杜預和牽弘,繼續發動著攻擊。
整個的交接過程極為的流暢,投石車的攻擊一刻也沒有出現中斷的跡象。
羊祜和馬隆接手之後,投石車的主攻目標又一次地轉向了城牆。
連續十二個時辰的轟擊又得不到修繕,信都城的城牆上早已是千瘡百孔,裂縫橫生了,站在城下,都可以清晰地看到牆體已經明顯扭曲變形了,最寬的裂縫都可以鑽得進人了。
羊祜相信,再加把勁,再努點力,城牆隨時都會倒塌,所以他下令集中所有的投石車,對已經搖搖欲墜的城牆展開猛攻,盡可能地用最短的時間拿下這道城牆來。
雖然經過了昨日之戰,羊祜手下的投石車略有損耗,但仍舊能將數量維持在一百以上,這樣就可以保持充足的戰鬥力,上百枚石彈同時發射,轟向城牆的時候,場麵還是極其地壯觀。
盡管並州軍將攻擊的主要目標放在了城牆上,但此刻登上城頭也還是十分危險的,時不時的還是會有石彈落在城頭上,而且到了白天之後,並州軍對信都城頭上的冀州軍的一舉一動都看得清清楚楚,一旦有大量的人員登城,投石車便會毫不留情地打擊之,絕不給冀州軍修補城牆的機會。
呂昭倒是不顧危險地派人登城,試圖去修補城牆,這個時候,在呂昭的心目中,城牆要遠比人命重要,死上一些人對信都的防禦計劃幾乎沒有任何的影響,但真如果城牆倒塌的話,後果真是不堪設想的。
可並州軍根本就不給他們登城的機會,隻要冀州軍一登上城頭,馬上就將有無數的石彈砸過來,冀州軍不得不繼續地抱頭鼠竄,根本就沒法子在城頭上停留。
呂昭雖然指望著那些已經登上城頭的冀州軍能起到應有的作用,但現在看來還是收效甚微的,最主要的原因是修補裂縫需要大量的時間,可冀州軍在城頭上呆的時間根本就不夠,無法專心致誌地去修補城牆。
眼看著城牆的變形越來越嚴重,裂縫也越來越寬,呂昭痛苦地哀歎一聲,看來信都的外城牆是守不住了。
不過還好信都城並不是修築著單一道城牆的,裏外兩道城牆相輔相成,就算是外麵的城牆被攻破了,裏麵的那道城牆一樣也還能繼續地發揮作用,保護信都城的安全。
但不到萬不得已,呂昭是不會輕易地啟用內城牆的,因為呂昭清楚,冀州軍真正的防禦要點是,是在外城牆上的,除了高度兩者幾乎持平之外,其他的諸如厚度、堅固程度以及防禦工事,完全是集中在外牆上的。
一旦外城牆失守,內城牆必然會承受更大的壓力,因為對於冀州軍來說,外城牆失守了,還能退守內城牆,但如果內城牆也失守了,那麽信都城就將淪陷了。
這樣一來,內城牆便成為了他們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守軍承受的壓力自然是可想而知的。
如果有可能,呂昭絕不會希望退守內城牆的事發生。可現在的局勢又不得不讓他痛苦地接受這個的一個結果,外城牆的倒塌已經成為了必然,所不同的,也隻是時間長短的問題了。
所以呂昭不得不下令原本滯溜在外城牆之下的冀州軍開始向內城轉移,如果外城牆真得倒塌之後,這些軍隊留守此處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了,呂昭可不會認為失去了城牆的辟護,冀州軍還有和並州軍能一較高下,在同等的條件下,並州軍的戰鬥力要遠遠高於冀州軍的,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退守內城牆,已經成為了呂昭唯一的指望,那怕他再心有不甘,也必須要立刻布署信都城的第二道防線了,時不待我啊,這麽多的軍隊,全部撤向內城牆,光是重新組織防禦力量就是一個比較麻煩的事,畢竟內城牆做為信都防禦體係的備用方案,一直沒有得到過重視,偶爾的操練也是有限的兵馬參與的,全部軍隊雲集於此,還真是破天荒頭一遭。
如果等到外城牆倒塌之後再退兵的話,那麽一切恐怕就已經是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