噝!
人群頓時倒抽一口涼氣。
那幾個女兒還站著的大臣,心中雖是對自己女兒的琴技很是看好,但是乍然聽雲歡這一說,卻還是嚇得腿腳開始哆嗦起來。
雲歡譏誚的笑道:「本宮要是想要她死還需要這麼麻煩嗎?直接拉出去砍了便是,你又能奈本宮何?」
雲歡不屑的道:「切,拜託你把你那金牌背面的國祚好好念念!」
「你這個毒婦,我要宰了你!」夕雅公主穴道被解,拾起女兒的斷肢,大叫著便要撲向雲歡,眼見自己的女兒要暈倒,便顧不上找雲歡算賬,忙將她扶住。
「不要,你定沒安好心!」夕雅公主語無倫次的道:「你要是趁機害千依怎麼辦?」
她的意思是,剛剛她們已經錯失了後悔的機會,現在想要後悔根本就來不及了。
其他五人亦連忙道謝:「微臣謝娘娘恩典,微臣等定效仿朱大人,願為我鳳舞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哈哈哈。」定北王爺樂呵呵的道:「娘娘琴技,漫說殿中之人,就是放眼整片大陸也無人能及,自然是娘娘勝了!」
薛宛定定望著自己的母親,想到起初自己被家族選上欲送到蒙京來時,自己母女還千般不情萬般不願的,然而見到蕭夜離后,那內心狂跳的感覺到現在她依舊記憶猶新。
雲歡冷冷的道:「朱大人,想必剛剛本宮說到琴技勝過本宮便能進宮服侍皇上的時候,你心裡也是有些想著自己的女兒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吧?在你看來,本宮說出的話,是可以隨便反悔的嗎?」
眾人此時才知道那是成千上萬的螢火蟲在賣力的附在她身上,為她帶來美麗的同時,也在展示著自己的美麗。
這是不是意味著鳳舞將要一統天下?蕭博琛不由看得一陣熱血沸騰。
接下來六位佳麗針鋒相對,各展所長。直讓眾臣直呼大開眼界,原來咱蒙京城竟也有這許多才女在啊!
「錚,錚錚錚,錚錚。」
有的人有時候總會將自己的過錯推到別人的頭上,她這裡責備雲歡迷惑她母女,卻不曾想過,若是她們自己一早便存著一顆寬以待人的心,言辭稍稍恭敬一些,雲歡又怎會與她們計較?
江嵐出盡了風頭,薛宛有些後悔自己剛才沒有第一個站出來。她的琴技和江嵐伯仲之間,但是江嵐一鳴驚人,她后彈的便有些吃虧了。是以不待雲歡問起,她自告奮勇的第二個站了出來。落落大方的朝上首的幾位boss行了一禮,才在琴凳上坐了下來。
琴音又一轉,慢慢由熾烈變得柔和,猶如夜幕來臨。
但凡會撫琴的人,多數皆聽過山樵夫人、鳳鳴琴以及鸞鳳引的!
「皇後娘娘。」一位三品大臣瞅了瞅被雲歡的氣勢嚇得渾身顫抖的女兒,走出席桌匍匐在雲歡前方的位置,額頭點地道:「小女實在不知天高地厚,懇請娘娘寬恕她的愚昧無知,放過她這一回。」
「不要,我不要成殘廢!」薛宛面色鐵青,揮舞著手不許千斬接近。她多想能像江嵐一樣暈過去,可是她越是懼怕,越是清醒。
江嵐想到雲歡極有可能會報復自己,便將心思轉向蕭夜離。只要得到他的支持跟寵愛,她雲歡又怎能管到她?頓時一臉委屈的嗲聲道:「皇帝哥哥,你這一國之君還在呢,她一女子怎可以如此強勢?這後宮雖說是她掌管,可這鳳舞的天下,始終是皇帝哥哥你的天下,你怎能任一女子騎在頭上,傳出去豈不是貽笑大方嗎?」
然而雲歡卻覺得這薛宛比起那什麼都表現在外的江嵐更加讓人厭惡。不說別的,就她送給自己男人那盅鹿鞭湯的居心,就足以讓她得到跟爾雅同等的下場!
夕雅此時已經恨死雲歡了,強顏歡笑道:「皇後娘娘,夕雅母女這些日子就宿在宮中,一會再來便是,當務之急是尋御醫為千依看看才是。」
「你……」夢雅公主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大臣們拿眼去睃蕭夜離,他卻一副保護者姿態,始終站在雲歡的身側。
然而這雲歡,她們從第一面便已經得罪了,剛剛又有她言語給堵住了後路,現在果真是後悔都沒可能了!
只要你有足夠的才能,人們是不會吝嗇給你掌聲的。薛宛因為選曲上更勝江嵐一籌,她得到的掌聲比剛才更烈。
雲歡勾過蕭夜離,輕聲問道:「夫君,成武皇帝是誰?」
「本公主管你是軟柿子還是硬柿子。」夢雅公主說著從懷中掏出一枚金牌來:「本公主有成武皇帝的免死金牌,你們敢動本公主的宛兒一根頭髮,便是與成武皇帝過不去。」
「琴兒。」雲歡坐到琴凳上,輕輕喚道。
夢雅公主閃身擋在薛宛跟前,大聲道:「你們敢!」
人們許久才從這樣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望向雲歡,許多人又多了一個崇拜她的理由。
珍宓兒不悅的瞪了夕雅公主一眼,繼而轉向蕭博琛,以眼神警告著他別說不該說的話,模樣活像一隻母老虎。
薛宛咬了咬唇,道:「皇後娘娘,你乃後宮之尊,不如由你先來吧。」
淙淙琴聲悠揚婉約,沒有如訴如泣的愛情,沒有少女的柔情衷腸,但聽者卻感覺到一股細流緩緩流進心田,讓浮躁的心也跟著安靜下來。
百官極其家屬齊刷刷跪了一地,高聲唱喏道:「謹遵吾皇聖諭!」
琴兒抱著一架瑤琴,一個縱身從圍站的人群頭頂踏著碎步進到圈子裡:「小姐,鳴鳳琴到。」
可憐江嵐被點了穴,想暈暈不了,想叫叫不出,鮮血汩汩下流,青石地板上一會便滴了一大灘。
雲歡故意頓了頓,有人便自動理解為她的琴技根本拿不出手,連那媲美林志玲的假聲都不用了,信心十足的揚聲道:「千依既然已經站到了琴案前,便由千依第一個撫琴吧!」
「宛兒,冷靜點!就算輸了,母親也不會讓你有事的。」夢雅公主感到自己的女兒身子不由自主的瑟縮了一下,握了握她發涼的小手,耳語道。蕭夜離這樣出色尊貴的男人,必須是自己的女婿!
世界漆黑一片,唯有那美麗傾城的女子,身上猶如披了一件亮閃閃的外衣,是如此的閃亮惑人。
那幾位適才還沾沾自喜的佳麗及其家人莫不是更加憂心了,難道真要被剁掉一隻手嗎?
說著自袖中摸出一枚銀針來,走到江嵐跟前,對著她的人中就要紮下去。
說完還討好的望向珍宓兒,好似在問:這回答你老還滿意嗎?
薛宛母女將二人的互動看進眼裡,四目交接時,雙雙低下頭去。看來不單蕭夜離寵著雲歡,就是這老夫妻,也是護著她的!
在場眾人,特別是蕭博琛兄弟二人,真是對雲歡佩服得五體投地,這借著打殺兩位郡主杜絕了別的女人覬覦自己男人的同時,又一打一放便收復了大批大臣的心,誰敢說她的手段不高明?
雲歡素手一扔,手中匕首在空中轉了數圈便落到千斬手中。
「既然如此,那便千依妹妹先來吧!」雲歡唇畔玩味的笑意一閃而逝。
雲歡一番說辭展現了她作為皇后的大度,完全駁回了夕雅公主指責她為妒婦的說辭。
「請大家跟本宮移步殿外吧!」雲歡說著,在蕭夜離的攙扶下,走在了前頭。
他說的是不會,而不是不敢。雲歡暗自點了點頭,又問其他人同樣的問題,都得到了相同的回答。
「看眾臣的表情,似乎輪到本宮了。」雲歡微笑著起身,雲淡風輕的道:「今兒本宮就為大家展示展示山樵夫人的《鸞鳳引》吧!」
「呵呵。」哪知雲歡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笑著擺手道:「說到書畫,本宮信心十足,至於撫琴嘛……」
鳴鳳琴乃是上古寶琴,山樵夫人輕易怎肯送給她人?唯一的解釋是,她乃是山樵夫人的徒弟!
剛剛比過琴技的佳麗除了薛宛之外,都是一副將要大禍臨頭的樣子。
「虛張聲勢!」江嵐不以為然的小聲嘀咕。
「皇兄。」想通一切的夕雅公主轉向蕭博琛道:「咱們蕭皇室何時有過女子干政的先例了?難道你不打算管管嗎?」
誰敢跟山樵夫人的徒弟比啊?這……這打擊實在是太大了!她真的不想被剁手啊!現在她還可不可以後悔?
一句「山樵夫人的《鸞鳳引》」,無疑將人們的情緒推向了驚駭的巔峰,紛紛震驚於顧山樵這個傳奇中的女子譜寫的傳奇中。而雲歡說要撫《鸞鳳引》,不會是在開玩笑吧?
雲歡凝著她,一字一頓的道:「說到書畫,本宮信心十足,至於撫琴嘛,那更是不在話下!」
「眾位快快請起。」蕭夜離虛扶一把,將朱大人等迎起來才道:「借著今兒,朕要宣布一件事情。」
淡淡一掃眾人的神情,江嵐的自信心瞬間爆棚。
當真是絕妙!
一開始因為聽說她就是鄉下長大的野丫頭,竟然做了她們蕭皇室的皇后,是以心中有些憤憤然,以至少了該有的恭敬。
瞥了眼對面的夕雅公主,朱大人不由得心中憤懣。好好的撫琴助興,非要被你搞得現在這般難看的境地,我倒要看看你那女兒會有何好下場!
雲歡好笑的道:「夢雅姑姑,本宮敢不敢你剛才不是已經見識到了嗎?願賭就要服輸,沒有退出便要履行賭約!剛剛本宮可是一再給她們機會,是她們太貪心了,以為本宮是軟柿子可以隨意拿捏,卻沒曾想踢到鐵板了。」
「啊!」朱大人抬起頭,不敢置信的望著雲歡。
人頓氣幾三。薛宛與江嵐一陣對望,眼中分明寫滿了驚駭。
「千依郡主,朕的皇后說你搞不清楚狀況,你當真是搞不清楚狀況!」蕭夜離語帶嘲諷的哼嗤道:「朕與皇后所作所為,一向光明磊落,又怎會貽笑大方?當初蕭明暉逼宮,朕的皇后大著肚子勤王的時候,你們在哪?現在站出來指責她,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夠格!」
雲歡心下暗笑:難怪自信滿滿,倒也真的拿得出手。
在見識到雲歡的鐵血手腕之後,其家人根本連求情的話都不敢提一個字。
千斬一躍進入圈內,樂呵呵的道:「樂意之至!」
雲歡斜睨著江嵐身下地上的水漬一眼,嘴角淺淺的彎起一抹弧度來:「眾位大臣,結果該有了吧?」
皇后的手段,百官早已見識多回,皇上對她更是情真真意切切,又豈容旁人去插上一腳?
皇后懿令,眾人哪敢違背?只得跟在急不可耐的斷魂六少等人後頭出了大殿,前往隔壁地勢開闊的御花園而去。
然而朱大人卻是高興不起來。不過朱小姐倒是有些想入非非了,剛剛還瑟縮懼怕的樣子,在再次望了蕭夜離絕美的容顏后,心中多了份堅定,連帶的也不覺得那麼害怕了。
既然已經避免不了,那便由她先撫,這樣不單自己,站著的六位千金小姐以及自己跟千依兩位郡主心中也有個底了。
見到自己母親桌底下對自己豎起的大拇指,薛宛心中想著即將成為蕭夜離的女人,小臉不由得緋紅。只是在瞥見雲歡望著自己時那含笑的眸子后,趕緊的低下了自己的頭。
雲歡,你記著,只要我江嵐有機會進入蕭室後宮,我必讓你瞧瞧我的手段,看我怎麼籠絡離表哥,獲得聖寵,將你狠狠的踩在腳下!
雲歡知他要宣布希么,含笑問道:「夫君你可考慮好了?」13acv。
蕭夜離第一次聽到《鸞鳳引》是在九幽谷,師傅沐冠清歿世,自己的女人在她與山樵夫人的墳塋前彈奏過。
「呵呵呵。」雲歡朗聲笑道:「皇上他跟大夥開玩笑呢,還望夕雅姑姑不必介懷。只要千依妹妹不再那麼不恭不敬、咄咄逼人,本宮似乎也不是那麼難相處。剛剛實乃被千依妹妹氣結,才有些語無倫次了,還望大家海涵。」
說著微微向江嵐頷了頷首表示歉意。
說著就勢一針扎到江嵐的人中上,後者吃痛,低叫了一聲清醒過來。
夢雅公主以為他們怕了,不由有些得意起來。
女子素手翻飛,琴音再次變化,每一個音符都在她的指下跳舞,萬千螢火蟲亦隨著音符的跳躍開始舞蹈起來,慢慢跟著琴音變幻身姿,在空中組成了四個璀璨的大字來——鳳、舞、天、下!
許多膽小的女子捂臉不敢多看,至於那幾名撫琴的女子,雖然沒有暈過去,卻已是嚇得軟在了親人的懷裡。
夕雅公主現在才完全明白了當下的局勢,這雲歡哪是什麼鄉下長大的野丫頭?她早就有著蕭夜離的萬千寵愛以及睥睨天下掌控全局的能力,卻還裝著一副不諳世事、良善可欺的樣子,將她母女迷惑得好苦!
整首曲子曲風輕快,宛轉悠揚,配上她恬靜乖巧的容貌,讓眾人忘了她曾也眾目睽睽之下對蕭夜離表心跡。
「本宮不是故意的。」雲歡吐吐舌頭道:「千依妹妹就是衣裳穿太少,受涼才會暈倒,不過夕雅姑姑放心,本宮保證手到病除。」
「終於安靜了。」雲歡說著,翦眸輕闔,素指緩緩附於琴弦上,挑撥撞注,一串音符便響切在空渺的御花園內。
江嵐過於自信自己的琴技,並未被雲歡剛剛的話給嚇到,指著那朱家小姐不服氣的道:「憑什麼只要她贏了你,今晚就讓她先侍寢?千依認為,縱然她勝過你,咱們這還有許多小姐在呢,應該讓琴技最好的開始侍寢才對。」
江嵐心下一急,倒在了自己母親懷裡不省人事。
「王叔過獎!」雲歡望向一臉狼狽的江嵐,又轉向跌坐地上面如死灰的薛宛淡淡的道:「願賭服輸,兩位郡主,且交出一隻手來吧!」說著從袖裡掏出一把匕首來,望向圈外紅衣絕色的挺拔男子道:「斬,這事你可願干?」
六位千金哪裡還有力氣出來?
「呵呵呵,」雲歡斜了她們一眼,雙手輕附在琴面上,笑得無害極了:「千依郡主,本宮剛剛話沒說完便被你打斷了,現在本宮不妨將那未說完的話完完整整的再說一遍,你可要聽好了!」
哪知——
江嵐朝上首主位boss頷了頷首,緩緩坐在了琴凳上,深深的望了蕭夜離一眼,心思微轉,十指撥動,一曲《鳳求凰》彈得如泣如訴,滿殿嗟嘆,真真讓雲歡刮目相看了。
琴兒笑著回了個「是」,一個閃身便到了夕雅公主的跟前,先點了江嵐,然後又在夕雅公主身上點了幾點,後者便定格為大張著嘴,雙腿大開的畫面。
蕭博琛接收到珍宓兒的眼神,微微苦笑著轉向夕雅公主道:「夕雅,皇兄既已將治國大任交給離兒,一切便由他做主。」
薛宛又施了一禮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言行舉止都透出極有教養的樣子,單這一點,就比那千依郡主更得人心。
「你要做什麼?」夕雅公主一手攬著江嵐,一手張牙舞爪的攔道。
這一番話說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哪裡是那個看起來溫和有禮,始終言笑晏晏的女子?在她們瞧來,臉還是那張臉,可是為什麼這才一會兒,她便換了一副懾人的面孔?
冷眸淡掃大殿一圈,殿內眾臣莫不是低下頭去大氣也不敢出:「朕現在告訴你們以及滿朝文武,這鳳舞帝國,不單是蕭氏的天下,還有一半是她趙氏的天下!不管她作為趙氏的長公主還是朕的皇后,她都有權力掌控或支配朕的一切!若有誰敢不服,便沖著朕來!」
朱大人額頭點地的道:「娘娘,願賭服輸,微臣不會有半句怨言!」
曲罷,雲歡攸地站起來,廣袖一揮,萬千螢火蟲像是訓練有素的士兵,排成一隊朝著天上飛去,周圍的座地石燈也隨之亮了起來。
忽地,琴聲一轉,恰似正午的陽光,熾烈火熱,讓眾人覺得此時似乎就該是艷陽高照的白天。
點了點頭,薛宛眼中展現出了從未有過的堅定。
夢雅公主朗聲道:「北蕭國七十八年,成武皇贈。」
她下巴輕抬,神情傲然,坐在琴凳上雖是比站著的江嵐矮了一大截,但江嵐卻感覺她天生就該睥睨眾生。
「那麼麻煩作甚?」雲歡起身道:「本宮的醫術整個蒙京城無人能及,便由本宮瞅瞅千依妹妹到底是怎麼了。」
「朱大人,你可會怨恨本宮?又可會指責本宮心狠手辣?」雲歡淡淡問道。
雲歡背負著手,乜斜著他道:「怎麼,嫌本宮罰得重了?」
珍宓兒一副「這還差不多的表情」轉向眾人,臉上再度掛著得體的微笑。
蕭夜離附耳道:「皇爺爺。」
江嵐一曲《鳳求凰》表心跡,顯得有些輕浮了,她若在琴技上更勝一籌,便只有在選曲上下功夫,想了想,嘴角不由一彎,眸中的自信比起江嵐有增無減。
江嵐一向被其母嬌慣著,高調慣了,哪裡像今兒這般被人點名道姓的責備?適才也當真被蕭夜離跟雲歡的氣勢給嚇到了,是以此時站在琴案前,低眉順目,再無剛剛的張狂樣。
雲歡站得實在有些累了,在蕭夜離的攙扶下緩緩坐了下去,柔聲道:「朱大人,剛剛朱小姐敢站起來,想必對自己的琴技是極有信心的,你又何必為她擔心?放心,只要殿內眾人以為朱小姐的琴技勝過本宮,本宮定會履行承諾迎朱小姐進宮,並親自為朱小姐挑選寢宮,今晚就安排她為皇上侍寢,你看如何?」
夕雅公主得意的望向雲歡,後者不以為意的對她笑笑。
琴兒展露的一手輕功,已經讓眾人唏噓不已,再看琴兒的容貌,在場佳麗鮮少有人能及,薛宛心中不由一陣酸澀。那女子叫她小姐,一個下人便能如此出色,她雲歡到底什麼來頭?
那朱大人在聽到自己女兒較於往常更加出色的琴技后,心下稍稍寬慰的同時卻又顯得有些憂心忡忡。
「小女她……」
「唉。」雲歡淡淡嘆了口氣道:「斬,剁去六位千金左手小指,給她等一個教訓,也權當給其他人一個警示吧。」
朱大人抹了把冷汗道:「微臣絕無此意,是小女她……」
「呵呵。」雲歡丟下手足無措的江嵐,泠泠笑著回到琴凳上坐好:「夕雅姑姑你瞧瞧,就一針,千依妹妹這不是醒過來了嗎?輕輕鬆鬆簡簡單單。」
但是看她那樣子,哪裡又像是開玩笑呢?
雲歡看著她的樣子,心中委實覺得好笑。就這樣兒也想跟我鳳無邪爭男人,還真是讓我一點成就感都沒有!收回視線,淡笑著問道:「現在,琴已經備上,由誰先開始呢?」
哼,想當初宜貞大妃乃是太上皇的親妹子,臨終前囑託先皇將自己的女兒爾雅許給新皇。爾雅覬覦新皇多年,且那時的新皇還只是沒有恢復容貌的王爺,到頭來還不是落得個對鏡顧盼、瘋瘋癲癲的下場!這夕雅公主與夢雅公主,千依郡主與宛瑩郡主又能算什麼呢?
眾人先聽其聲,再聞其味,望著江嵐紛紛掩鼻做鄙夷狀。
其他官人亦跟著把自己的女兒或者妹妹給帶出來,齊齊跪了下去。
千斬邪肆一笑,看準她的手,一匕首下去,引來薛宛凄厲慘叫。
眾佳麗已經撫琴完畢,眾臣不由望向雲歡。
「千依郡主,本宮瞅著你似乎還沒搞清楚狀況!你打第一次見本宮開始便不恭不敬,本宮忍了你很久了!」雲歡雙眼微眯,凝著江嵐的眼睛冷冷的道:「你問本宮憑什麼今晚就安排她侍寢,本宮便告訴你,本宮乃這後宮之主,後宮一切事宜,由本宮說了算!而你,縱然是有幸贏了本宮,本宮會不會安排你侍寢,權由本宮說了算!請問你可還有得意的資本?」
千斬抽出匕首走到江嵐近前,手起匕落,江嵐的左手被齊腕切掉,那叫一個快很准,連血跡都沒有到處亂飆一點兒,直教人嘆為觀止。
「夕雅姑姑。」雲歡好心的提醒道:「你現在是不是應該帶千依妹妹去御醫那?本宮擔心她一會會失血過多而死啊!這宮中公主熟得很,應該不需要帶路吧?」
蕭夜離緊了緊握著她的手,堅定的道:「考慮好了。」
楚洵遠遠的望著雲歡,無奈的搖頭:小壞蛋,誰又能勝得過作為山樵夫人徒弟的你呢?話說得倒是好聽,可要是真有一個女人侍寢,只怕你跳腳跳得比誰都高吧?
「瞧,那是……」
纖纖素指撫上琴弦,一曲《佩蘭》泠泠渺渺,似流水淙淙,涓涓入人心肺;又似柔情似水的少女對著心中所系之人傾訴衷腸。
御花園內,琴案琴凳已經備好,獨缺一架瑤琴。
「阿斬,解了她跟夕雅公主的穴道,讓夕雅公主帶她去找御醫吧!」雲歡淡淡的道。
「夢雅姑姑,你這金牌在一個多月前還有用。」雲歡幾步踱到夢雅公主跟前,逼視著她道:「現在嘛,可是鳳舞帝國,你拿一塊前朝的金牌來,莫非你想造反?」
周圍的燈光不知何時暗去,只有眾人望著的地方,一道發著光亮的約莫尺寬的紐帶緩緩向這邊飄了過來,漸漸散開來停在了雲歡的周身,忽閃忽閃的漂亮極了。
不過她說得沒錯!
目送她們離去,雲歡又望向薛宛道:「現在輪到你了。」
雲歡唇角微翹,不置可否。倒是蕭夜離一記眼刀甩過去,嚇得她一個腿軟倒在了自己母親的身上。
「朱小姐……」雲歡喚道:「還有其他五位千金小姐,全都自覺的出來吧。」
由始至終,夢雅公主母女都不曾開口為夕雅公主說上一句話。
「皇後娘娘。」
當時他跟著凱子躲在一旁偷聽,那時聽到此曲只覺琴音時而悠揚,時而沉鬱,時而低沉,時而高亢,就像是一個情緒低落的人在嗚咽訴說著往事。而現在聽到的,似早晨的旭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舒服至極,跟那時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話落,縴手輕輕一勾江嵐的衣裳,輕鬆將她勾到自己身邊來。然而下一瞬,她胸前紗衣「哧啦」輕響,從中間裂開一條寸長的縫來,先前是二分之一個球露在外面,現在是大半個球都在外了。
「不不不。」朱大人連連擺手,再次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微臣謝皇後娘娘恩典,娘娘今兒真是讓微臣心服口服。微臣餘生縱是粉身碎骨也定當為我鳳舞盡心竭力,肝腦塗地!」
「堂堂公主竟然耍潑,真是讓人無語啊。」雲歡抱怨道:「吵死啦,琴兒,讓她閉嘴,好好聽本宮撫琴。為了避免千依妹妹再暈過去,一道點了吧。」
「千依郡主你似乎管得太寬了!」蕭夜離的神情與雲歡幾齣一轍,言語間的森冷,讓江嵐渾身顫慄。
他想說自己並不知道女兒心中有這個想法,可是多說又有何意義?
雲歡傳音道:「夫君,今生今世,你若不離,我定不棄!」
千斬得到雲歡的眼神是以,揮著帶血的匕首大步朝薛宛走去。
「好美……」有女子終於忍不住將溢到喉嚨口的聲音給吐了出來,不知是在贊螢火蟲,還是在讚美螢火蟲覆蓋下的人,抑或是兩者都有。
江嵐感覺自己的腿已經快不能支撐自己的身體,她可以選擇不聽嗎?
人群立即安靜下來。
輸了,輸了……
江嵐跟那夕雅公主不由得渾身貌冷汗,她們現在才真正見識到雲歡的冷硬!
琴聲停,滿殿掌聲雷動。
朱大人嘆了口氣,把自己的女兒主動攙了出來,雙雙跪在雲歡跟前。
解開夢雅公主的穴道,有了前車之鑒,她都不待雲歡提醒,扶起已經疼得死去活來的薛宛就往太醫院去了。
蕭夜離望著她笑得溫柔,正了正色,面對眾人道:「為了杜絕今兒的事情再度發生,朕鄭重宣布,鳳舞帝國自朕起,後宮只立一后,不設嬪妃美人,若有那為了爬上龍榻而費盡心機者,必定株連九族,決不姑息!」
「皇兄,皇帝侄兒,千依身子不適暈過去了,請容夕雅送她回去請御醫診治診治。」夕雅公主也認知到今晚不得善終,想要藉機遁走。
薛宛想到自己的手就要不保,頹然的跌坐到地上。
這一席話,聽得斷魂六少跟無雙心裡無比爽快,紛紛贊道:咱們的姑爺(咱的姐夫),真是有魄力!
雲歡哪會讓她如願?不待蕭博琛跟自己的男人回話,忙道:「夕雅姑姑,本宮還沒開始撫琴,你這就要走了嗎?你們費盡心思想要服侍皇上,這不等結果就走,有些說不過去啊。」
不對,剛剛那丫頭說的是「鳴鳳琴」!
雲歡趁勢在她身前輕輕的點了幾下,一把取過她手中的金牌道:「本宮宮裡也有一塊,還是去年狩獵時父皇賞的,琴兒,一會拿去融了打首飾。」說著將手中金牌扔給了琴兒,又道:「斬,動手。」
拋卻剛剛的不愉快,眾人不得不承認她的琴技算是絕佳的。
「嵐兒!」夕雅公主心痛大叫,忍住對雲歡的一腔仇恨,摸出一條帕子在江嵐的手上胡亂纏了纏,扶著女兒揮開人群便往外走去。
至於那江嵐更是離譜,因為動彈不得,想暈都不成,可是她卻不能抑制身下那股熱流流出的衝動。
有人低呼出聲,換來眾人怒目而視,彷彿因為自己被打擾而感到憤然,但是眾人還是忍不住往那人指的地方望去。
朱大人還欲說什麼,雲歡擺了擺手道:「朱大人,你且退下。」
雲歡好笑的道:「夕雅姑姑真是好笑,不過只是為千依妹妹治病啊,你這麼大反應幹嘛?」
朱大人現在可算是看得明白,皇后今日的舉動,不過是設了個套讓那兩對母女往裡跳呢!現在他心裡別提有多恨自己的女兒自作主張站起來了,如果皇後娘娘一會兒真要剁了自己女兒的手,他也無話可說,只求別牽連到朱氏一大家人子人才好!
「哎呀!」夕雅公主突地一聲大叫,不管不顧的朝地上坐去,像個潑婦似的踢蹬著腿哭訴道:「一國皇后欺人太甚,竟然隨便就要砍人,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在場堂而皇之的聽過雲歡撫《鸞鳳引》的,只得斷魂六少、無雙、蕭夜離以及雲歡身邊相熟的人而已,其他人哪裡有那個耳福?然他們縱是聽過,卻還是滿心的期待著能夠再一次見識那百鳥起舞的畫面。
如果她不安排自己侍寢,那麼除非皇上看中自己,否則就算進了這泱泱後宮,還不是等於守活寡?
對啊!眾臣恍然,現在已經是新的王朝,雖說還是蕭氏掌權,但是朝代更替,一應事物便要更換。前朝的免死金牌,哪裡能制約本朝的行動?
楚洵嘴畔掛著淺笑,望著那笑得一臉溫柔的女子,心道:歡兒,他是一個真真正正值得你愛的男人,你一定要永遠的幸福下去!
蕭博琛深深凝著相偎在一起的出色的兒子兒媳半晌,才牽起珍宓兒的手向御花園外走去,邊走邊輕聲問道:「珍宓兒,看到這樣的畫面,你開心嗎?」
珍宓兒點點頭道:「歡兒值得離兒這般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