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是你先犯賤的

  服務生過來點餐，我低頭看菜單，夏茹推了我手肘一下。我抬頭一看，服務生竟然是陳維。自從上次他和柚子被我撞見之後，我已經很久沒想起他了。他穿著制服，很乾凈的樣子。陡然看到我也愣了一下，不過很快恢復過來。顧明素真是用心良苦啊。這是個很大型的酒店，陳維這段時間倒是換了不少工作 

  我對夏茹笑了一下，不動聲色的點了餐，扭頭去看著窗外，窗外的陽光很艷，照的外面白花花的。 

  顧明素撐著下巴說：「麻煩你，就在這桌服務。我會另外加服務費的。」 

  我就知道她沒安好心。扭頭瞥了她和略顯為難的陳維一眼，我又回頭看著窗外，愛怎麼鬧怎麼鬧去。 

  「不用了，叫個男人站旁邊看著我吃不下。」夏茹真是好人啊。 

  顧明素說：「茹姐姐這話說笑了啊，陸總平時帶茹姐姐去吃飯，總不至於沒個人在旁邊服務吧？」顧明素的話說到點子上了，不過她怎麼會是夏茹的對手，夏茹硬生生的說：「那我換一桌吃好了。」 

  我憋著笑看到顧明素尷尬的笑了一下，還是妥協了，和夏茹交換了個得勝的眼神。 

  我吃東西快，吃完了嘆口氣還是去趟洗手間。陳維果然在洗手間外攔住我。其實我上洗手間就是隱隱知道他有話跟我說，不過沒想到他不是來敘舊和道歉的：「我和柚子已經分開了，她也被你害的沒了工作，我都換了三四個工作了，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我？」 

  「我、我……」他從來沒這麼跟我說過話，我一時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去害的他們換工作了。上次柚子也是這麼說。 

  陳維說：「我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你自己愛慕虛榮去破壞人家感情就算了，也見不得別人好嗎？」 

  我臉有點發白。 

  「兔子逼急了還咬人，白默默，你別忘記我手裡還有好多你的照片！」陳維刻意咬重了照片兩個字，是了，照片，我和陳維談戀愛的時候，有一回他跟同學借了一台單反，我們都是頭一次玩這東西，覺得特別稀奇。他說拍出來特別清晰特別好看，要給我和柚子拍寫真。太過的我不敢拍，不過柚子比較放的開，我借了兩套她的勁爆的黑色皮裙拍了好幾種，還讓柚子給我跟陳維拍了幾張姿勢很曖昧的。當時柚子還笑陳維口水都流出來了。 

  我想冷靜，但是冷靜不下來：「你是不是太卑鄙了？」 

  陳維恨恨的說：「是你先犯賤的。」 

  我氣的手都在顫抖，竟然會倒過來。碰到陳維，應該是我上前去甩他一巴掌，然後說，你若安好，就是晴天霹靂。我覺得我好像穿越了。過去那些時光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我不知道宋寒到底給了他多少阻礙，讓他從愧疚演變成厭倦和扭曲的恨。這一切本不關我的事，他想不到嗎，我是什麼樣的性格他不了解嗎？ 

  夏茹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走廊處，突然走過來，說：「罵人的時候先看看自己長什麼德行！」 

  陳維陽光帥氣的臉都氣扭曲了：「別以為我不打女人！」 

  夏茹還未動作，我一把揮開他指夏茹的手，嗤笑了一聲，伸手狠狠推了他一把，陳維摔在後面的花瓶上，腦袋磕在花瓶上，發出一聲悶響，那聲悶響彷彿砸在我心上，我的心臟也跟著一震。等他爬起來，酒店保安已經到了，我指著陳維說：「你們這什麼服務態度，擋在路口還要打人？！」 

  陳維臉色鐵青瞪著我說：「你胡說！」 

  我冷冷的轉頭問剛剛趕過來的經理，說：「你的員工好像不服，要調監控嗎？」 

  經理忙不迭搖頭擺手，然後我轉頭走。我聽到經理在訓斥他，說得話很難聽。走廊拐彎的時候，我終於還是裝作不經意的扭頭看了他一眼，卻發現他也正在看我的背影，那一剎那，不知道是不是看錯，我覺得他看我的神情是很難過的，可是接到我的目光他卻迅速閃開了。 

  聽到吵鬧趕過來的顧明素迎上來問我：「默默姐，這麼了？」 

  我懶得再跟她裝模作樣，我說：「顧明素，這是最後一次！我以後再不會忍你！」可能我的臉色太冷厲，連我自己也沒想到有一天我會這麼對她說話，她臉色有些驚慌。我招來服務生埋了單，和夏茹一起出了餐廳。 

  幾分鐘之後，張預坤到了，我和夏茹上了車，看到顧明素在後視鏡里看著我們的車。 

  「看不出你也有這麼爭氣的一天。」夏茹扭頭笑話我，說到一半突然又止住笑意，問，「你很難受？」「沒有啊，怎麼會？」「我看你好像要哭了。」我睜大眼睛給她看，湊到她面前，說你看哪裡有眼淚夏茹退開說：「我還以為你要親我。」「原來你有這嗜好，來我們試試。」夏茹拍了我一下，罵道，「裝瘋！」我癟嘴，沒有反駁。我不是難受，只是覺得很空蕩，矯情一點說，曾經所有能倚靠的，所有給我過溫暖的，全都煙消雲散了，好像離我有一個世紀那麼遠。除了同病相憐，卻也不能真正理解我的夏茹，這個世界上我真的只有一個人了。 

  我看著那個西餐廳漸漸遠去，覺得自己好像在告別什麼。 

  那天的酒會，是宋寒和周容康一個小項目合作成功的慶功宴。聽夏茹說，她提出的一個什麼方案被採用，由秘書升為部門經理。 

  她說的我也不是很明白，秘書可以升到部門經理？ 

  夏茹說，是啊，我纏著陸雲生要換去部門的。多學一點東西，將來總用得上。 

  我看著遠處跟人碰杯聊天的周容康，等我能離開宋寒的那一天，我拿什麼維生。我不可能在酒吧干一輩子。我問夏茹：「你看我這樣，能做個什麼事？」 

  夏茹想了一會，貌似認真的說：「助理。對，助理。我的助理就是給我打雜的。」她還沒說完，自己先笑了起來，笑的我一臉黑線。笑完了，她說：「你不是學畫畫么，過幾天我幫你去打聽下有沒有合適的工作。」 

  我高興的想去抱她，她連忙伸手擋住我，說你別蹭臟我衣服了。 

  我說你不毒舌會死啊。 

  我問起昨天我們惹了那麼大事怎麼解決的，宋寒這人性子冷，不會主動跟人說。我又不好意思問周容康。夏茹說，誰說我們惹事了？明明是那女的欺負你。 

  我說那不是後來，咱倆……而且陸總和寒哥不是受制於他們嗎？ 

  我記得很久之前夏茹惹到了那個姓江的被慘打那次，當時陸雲生一言不發讓她被他們整，難道只是為了整她，明明宋寒提過是因為他忌憚周容康啊。 

  夏茹用教白痴的語氣說：「第一，是周容康的前妻找你的麻煩，現在你才是正主。第二，現在陸氏已經不是從前的陸氏了。」 

  我眼睛一亮，問：「什麼時候能比周容康厲害？」 

  夏茹抿了一口酒，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幽幽的語氣答非所問：「他們是商人，即使相爭也不會讓漁翁得利，都只是他們手裡的棋子。」 

  我還想追問，正好有工作人員叫她去核對什麼東西，夏茹放下酒杯幽幽的嘆了口氣，往那邊去了。她穿的是修身的弔帶長裙，鎖骨和脖頸都露在外邊，被衣服和髮型襯得特別優雅修長。後邊頭髮挽起，幾縷長發散在胸前，卷的很妖嬈。 

  我看著她背影，用小言的台詞來說，這姑娘真是天生的尤物。可惜性格臭了點。我是跟周容康一起進場的，夏茹有事，我就只有回到周容康那去了。 

  我端著紅酒杯穿過人群慢慢走過去。 

  裙子太長，鞋跟太高，我小心翼翼的。夏茹一向覺得，一雙細跟高跟鞋是性感女人的必備。她從來不虧待自己的美貌，我跟她出去，也少不得要沾光，可以把自己打扮的跟個真正的大家閨秀一樣，走的阿羅多姿，用矜持高雅的姿勢端杯子。夏茹說我的頭髮是我身上最好看的東西，我的發質很好，濃密烏黑，所以一般都是散下來的，不過這樣很礙事，我隨時隨地的擔心髮型會不會亂。 

  周容康穿的很正式，戴眼鏡的緣故，也顯得特別成熟儒雅。真是人要衣裝啊。 

  周容康給跟他聊天的人介紹了一下我，特意介紹我是宋寒的妹妹。 

  正說著，旁邊過來一個人跟我們打招呼，我有點臉盲，想了半天才記起那人是沈靖楠。我之前對這人沒有太多印象，每次都是隨便瞄一眼。現在一看，穿的正式，不知為什麼反而多了幾分小白臉的感覺。 

  總之五官有點精緻。他和我禮貌的舉杯碰了一下。我挽著周容康胳膊，也笑的十分禮貌。或者說笑的十分裝。他倆聊了幾句，門口又有人進來，排場挺大，周容康說先過去一下，問我去不去。我撒嬌說不去了，腳累。我在這站會。 

  等周容康走遠，沈靖楠說：「白小姐，一直沒好好給你道個謝。」我笑了笑說：「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