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白小姐是陪唱
顧明素不耐煩的我肩膀上推了一下,說:「你說呀?」
我捏緊了拳頭,心想打又不能打,罵又不好罵,我招惹她幹嘛,我說:「大小姐,我沒有義務要回答你的話。」我說完繞開她往樓上走。
顧明素氣急的在我身後說:「白默默,你要敢在哥面前亂說,我不會放過你的。」
又是不會放過我,她沒說膩,我都聽膩了。我應該把宋寒那句話會送給她,你還是顧好自己吧!我沒理會她們,跟這種被寵壞的大小姐是講不清道理的,況且我一想到她肚子里有可能是宋寒的孩子,我手心就莫名其妙的發抖。
我洗了澡,出來的時候發現昨晚扔在烏龜缸里的肉烏龜沒吃。我伸出個手指戳了下它們的殼,都沒理我。拿著魚缸在洗手間換了水,放回窗台上去。
外面天氣真好。站在窗口有帶著微涼的風吹進來。陽光很明媚。天空也特別藍。秋高氣爽就是這樣的吧。倆只烏龜都對我愛答不理的,偶爾伸出半隻腦袋,碰下它們就縮了進去。
我戳著烏龜說:「一號你個大笨蛋。不相信我。二號你個白痴,仗著你腦子好使就欺負我!」我說完覺得不對,白痴比我腦子還好,那我得傻成什麼樣。我變著法把宋寒從頭到尾罵了一遍,戳的倆烏龜腦袋腿全縮殼裡去了。比我還會躲!
罵著罵著,我突然有點心虛,雖然經常在心裡說人壞話,怎麼著也是當著人面的。這麼大聲還是頭一遭,想著條件反射扭頭一看,房門沒關。
我連忙走過去關門,看到宋寒正好往他房間里去的背影。我心撲通一跳,完了,他不會聽到了吧。還好我沒罵的太過,轉念一下,不對,他聽到了不會毫無反應的。
我好幾天沒去畫室,屋子裡憋的慌,顧明素還她媽媽在樓下我都不想下去,反正人家也看我不順眼,我就想提前去畫室,才走了一半樓梯,突然聽到宋寒的聲音在頭頂:「你去那?」
我背著畫板,自然是去畫室。雖然他多此一問,我還是答了。宋寒哦了一聲:「下午有個舞會,你去換身衣服。」
我仰著頭看著他,說:「我聽不懂音樂,明素應該喜歡的。」
宋寒理都不理我,自己進了房間。顧明素最近經常以宋寒的女朋友出席各種場面,他已經很久沒帶我出去,我雖然不想去,但是我知道宋寒不是做無用功的人。
我和宋寒出去的時候,顧明素從客廳里站起來追到玄關,可憐兮兮的叫了他一聲。
宋寒正在換鞋,回身看著她,說:「我說過的話沒有商量的餘地,從今天開始不許出門。」
顧明素用哀求又撒嬌的語調再次叫了他一聲,宋寒冷冷的說:「你那個男人,我會好好跟他算這筆賬的!」
我默默跟在宋寒身後走。想著是不是要去找沈靖楠,那他帶著我幹嘛。
到了場地,還沒碰到沈靖楠,先看到李郁和一些很面熟但是記不起在哪裡見過的人。我連忙上前挽住宋寒胳膊,宋寒低頭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然後看到夏茹和陸雲生也在。夏茹正在和一個彈吉他的男子在坐在舞台角落處的高腳椅上聊天,宋寒正和人在打招呼寒暄,我跟他說了一聲,就往夏茹那去了。
夏茹低著頭坐在那,神情挺頹靡的,看到我,拉了個高腳椅給我坐,邊問:「你會不會什麼樂器?」
我搖搖頭:「樂器不會,小時候會吹葉子算嗎?」我話出口,夏茹對面那個年輕男人就笑了起來。夏茹也笑了一聲,說你真丟我的臉。
我跟夏茹在一起很隨便很放鬆,見她笑起來,我也很高興,嘻嘻笑了著說:「兩片樹葉可以吹很多曲子。」那個拿吉他的男人說,「這裡沒有樹葉,不過姑娘喜歡聽什麼,我可以彈一首。」
夏茹憋著笑說:「彈村裡有個姑娘叫小芳。」
「……」好無語啊。結果這男人竟然好脾氣的真彈起來。
他正了正面前的麥,邊彈邊唱,望著我直笑。我苦著臉說:「夏茹,我得罪你了嗎?」
夏茹說:「我今天心情不好,特意看你痛苦讓我開心會。」
廳里本來也不安靜,但是這會都回頭看著我們這邊。我連忙轉到椅子背對著他們。
一首還沒唱完,唱歌的男人唱著就笑場了,然後停了下彈吉他,笑了一會,他自我介紹說他叫蘇諾。
我們正笑著,突然聽到身後有鼓掌聲。回過頭去看,李郁正拍著掌往我們這走來。
夏茹一見李郁,臉色就差了,不過她只是懨懨的轉過頭看著抱著吉他的蘇諾。
李郁鼓著掌走過來,說:「不知道有沒有榮幸聽白小姐唱一首?」每次別人叫我白小姐這種尊稱,我都會有點反應不過來。
蘇諾高興的挑了下眉,興緻勃勃的樣子:「姑娘想唱什麼?我可以給你伴奏。」
我想說我不會唱,李郁搶先說:「我從前在138聽過白小姐陪唱,唱的很不錯啊!」
我很久沒聽到138這個地名,這個名字砸的我腦子轟轟直響,我能感覺到很多視線正投在我臉上,我不敢去看那是輕蔑不屑還是嘲笑。還有很多女人小聲的議論,那些細碎的字眼落我耳朵里,是那樣刺耳。
「咦,138不是夜總會嗎?」
「陪唱啊……」
「跟這種人參加一個音樂會,真丟人。」
我的臉僵硬起來。
夏茹蹭的站起來,說:「你胡說什麼!」我連忙拉住她,說:「阿茹,沒事沒事。」
李郁笑著說:「這可不是我胡說的。白小姐,你說呢?」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在我原本的世界,這本不算什麼。我沒有陪唱過,我只是服務生。我出賣力氣賺錢。而且我也不覺得陪唱的包房公主有多下賤,但是在這樣的場合,我的尷尬和狼狽都是直線上升。我覺得有點冷,手尖有些顫抖。
「李總!」宋寒的聲音突然響起,我抬眼看去,他冷漠的盯著李郁,「你和周總已經離婚了,你如果因為嫉恨來抹黑我妹妹的話,先問過我宋寒!」
宋寒說著走到我身邊,拉我起來。他攬著我的肩膀,我無力的倚著他,他身上很暖和。我很想裝的十分委屈的看著李郁,指責她污衊我。可是我不能。我舌頭僵硬的程度,可能一開口,話都說不利索了。
李郁還想繼續說,周容康突然走了過來,我之前沒見過他,沒想到來的這樣巧。宋寒冷哼一聲,說:「周總,看來你上次允諾我的事沒有處理好。」
圍觀的人很多,大概都是有頭有臉的人,這時候都安靜下來。周容康帶笑,剛想說話,蘇諾突然說:「看在我的薄面,」他把吉他放在一旁,笑著走過來說,「看在我的薄面,兩位大神有什麼事以後再說,音樂會馬上要開始了。」
宋寒點點頭,也回了他一個笑容,說:「那我失陪一會。」他攬著我往外走,走出大廳,我鎮定了一下,說:「沒事,你進去把。我沒事。我想出去走走。」
我離宋寒遠了一步,勉強對他笑了一下,往前走。午後的陽光還是特別的好,走出大廳,外面是一個花園,我走了幾步才發現宋寒也在我後面。
我回頭看著他,他在一條長椅上坐下,胳膊搭在椅背上,示意我坐過去。在醫院那晚他對我很兇,現在態度卻緩和了很多。
我問:「你知道李郁在這?」
宋寒有些意外,不置可否。我苦笑了一下,我說:「上次我和夏茹在酒吧鬧事,雖然是闖了禍,但也正好給你借口是不是?」
宋寒探究性的看著我,我解釋道:「我剛剛看到周容康踩著點進來,猜的。」我沒說出口的是,將我的傷口剝開展示在眾人面前。你的心機,永遠超出我的智慧。
「柚子是那晚幫李郁喝了兩杯白酒,然後才去周容康公司上班。跟我沒有關係。」也許他心情好,我繼續說他也在聽著,「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沒有你那麼聰明,我只想你能早點讓我走。」
宋寒看著對面開的艷紅的不知名的花,卻一直沒有回答我的話。我也沒想得到他什麼回答。我靠在椅背上,仰臉看著天空。頭頂上有一片天空沒有雲,很藍很藍。顯得特別乾淨。
如果天空是一面鏡子,不知道照出來的我是乾淨還是骯髒的。
我想了一會,眼角的餘光發現宋寒正看著我,他的眼睛還是很黑,深深的。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他眼睛里有點哀傷。我想一定是錯覺,宋寒是什麼人?他會哀傷嗎?
見我偏頭,他轉過頭去依舊看著那叢花,說:「如果你只想早點離開,不動別的心思,會很快。」
我們坐了一會,夏茹就出來了。
夏茹說:「寒哥,陸雲生有事找你。」宋寒點了下頭,起身走了。
我一時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夏茹在我身邊坐下,兩人都沉默著。陽光和時間從我們身邊靜靜流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