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去找陸雲生
我翻來覆去睡不著，端了杯熱茶去宋寒房間。
他不在房間裡邊。不知道去哪裡了，我放下茶杯，剛想出去，突然瞥到宋寒桌角有一副框好的畫，露出來一半，我覺得特眼熟。反正宋寒不在，我又返回去。
拉出來一看，這畫豁然就是畫室老師送給我的那副，之前我看到的時候還沒有完。之前問他，還說沒有。忽悠我！把我的畫放在這幹嘛？特意框起來的還是老師送過來就帶框架的？扔在這忘記了？
要麼我偷偷拎回去吧。
這畫色調雖然比較柔和，但老師把我的背影畫的好蕭索，我獃獃的看了一會，宋寒突然從浴室出來了，聽到開門聲，我手一抖，抬起頭看著他，秉著先發制人之道，指著畫說：「你不是說沒有嗎？」
「忘了。」宋寒瞥我一眼，邊說邊走過來，伸手從我手裡抽畫框，我緊緊捏著不放手，他抬頭威脅的看著我。
我連忙說：「這個是我的。」
「你的？這框架，你知道這是什麼木質？市價多少？」宋寒目光涼涼的，看的我心裡直發毛。
「你要這個有什麼用？這畫的是我，又不好看！」我有點著急，「再說你房間掛這麼一幅畫也不搭啊。」
「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質疑我的喜好了？」宋寒說著手下用力，將畫抽了出去，擱在一旁，不耐煩道：「你出去，我還有工作。」
「你把畫給我，框架我不要！」我退而求其次。
「這畫很合我心意，還挺好看的。沒有了畫，框架有什麼用。」宋寒挑眉道。
我一向知道我學畫畫的那個老師很有名氣，這幅畫的意境的確很美，落葉繽紛的，但以前也沒見他有收藏畫的喜好，不知道這樣一幅畫能賣多少錢。
我眼珠轉了轉，還想掙扎一番，宋寒又說：「你自己在這裡，要了畫拿去哪裡？」
我張了張嘴，一想我家好像也的確沒地方掛，但是那總歸是我的東西！我要眼睜睜的看著我的東西落到他的手裡？
宋寒卻不再理會我。過了半晌，起身拿了一串鑰匙，扔給在桌上，啪的一聲響，說：「這是家門鑰匙，不過不要出門！」
鑰匙上面還掛著一個小飾品，我拎起來看了看，一隻布制的小烏龜，只有拇指大小，還是蠻可愛的。這是之前他找顧明素要回的那串，還是以前我用的那個？這麼萌的小烏龜，不像顧明素的風格啊。
我可不想拿顧明素拿過的東西，我以前的明明沒有加掛東西。
「反正不出門，鑰匙也沒用。」我吶吶的說，看他沒有再理我的意思，強調了一句，「我走的時候把畫還給我。」
「看我心情。」宋寒頭也不抬的說。
好想捏死他！我一邊在心裡罵他一邊往外走，關門的時候，餘光好像瞄到他在看著我背影，轉身去看，他的臉的確對著我，眼睛卻是看著電腦屏幕的。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的身影被我關上的門阻擋的時候，心裡隱隱升起一些希望。宋寒他是不是，對我有那麼一點點的喜歡呢？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一直睡不著。腦子裡晃過很多畫面，一會是夏茹一會是宋寒。
早上很早醒來，宋寒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下的，竟然沒有去跑步，還在睡著。我早起做了早餐，他下樓看到我在餐桌前擺碗筷，走過來，眉毛上揚，說：「我現在沒有工資給你。」
我臉上浮起一點熱潮，認真的致歉：「對不起，我給你帶來麻煩了。」
宋寒對我的致歉不置一詞，端起粥喝了一口，語氣平淡的說，下次熬稀一點，我胃不好。
這話好像。。。。在囑咐？居然有點暖暖的感覺，好像，好像我們是一家人。
我還在詫異，他已經吃的差不多了，起身問，你會做什麼菜？
「大概都會吧。」
宋寒唔了一聲：「說那我叫人賣菜回來。」
「你公司，有沒有關係？」看他準備去上班，我還是忍不住問道。
「你說呢？」宋寒認真的反問我。
我怎麼會知道……不過還是非常狗腿的討好說，寒哥哥一定找到能解決方案的！
宋寒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換好鞋出門了。
我看著他的車遠去，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又一圈，坐立不安。把玩這那串鑰匙上的小步烏龜，心裡酸澀澀的。他好像對我挺好的。為什麼呢？
我總是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中午的時候我打電話問夏茹的消息，宋寒沉默了幾秒，才說：「在江邊漫水的階梯撈到她的手機，還有一隻高跟鞋。應該沒有希望了。」
我腦子裡轟的一聲響，眼淚汩汩的淌了下來。之前說她只是在江邊，然後躲起來的假設已經徹底破滅了，宋寒都說，她沒有希望了！
「難道沒有人看到嗎？」我強忍著哽咽說。
「那處江邊太偏僻了。」宋寒嘆了一聲說，「我早點回去。」
我坐在那默默的流了很久的淚，才記起自己忘記問宋寒他的情況了。顧明素說的對，宋寒沒有任何義務要幫我。看著他早出晚歸，身心俱疲，心裡也好難過。我要自己面對！我不能一直被宋寒庇護，我總有一天要自己生活的。
我收拾了一下，打開門，走了出去。
其實我以為一出門就會有人等著抓我，但別說抓我的人，連的士都很少。
等了好久，才打到一個的士。我到了陸雲生的公司，其實之前並沒有來過，到前台問了一下，被那個長的甜美的姑娘委婉的拒絕了。
我堅持說：「麻煩你跟陸總說一聲，我是白默默。你提這個名字他一定會見我的。」
那姑娘好像把我當成來糾纏陸雲生的女人了，有點不耐煩的應了，然後撥了個電話說了幾句，告我陸雲生沒在。
他不是應該在四處找我嗎？為什麼我都跑他公司來了，居然見不得他？
難道他想通了其實我不可能藏起來夏茹？還是夏茹找到了？
我跟前台打聽了一下夏茹，沒想到她們竟然都知道，還跟我說別想攀上陸總，在陸總心裡只有夏經理。我心想夏茹在她們心目中大概位置挺高的。
我想要陸雲生電話，她們也不肯給。在前台等了好久，陸雲生才從外面回來。
他剛一進來，我就迎了上去，幾天不見，他憔悴了很多，夏茹出事對他影響肯定很大吧，不過這都是他自找的，我一點都不同情他。
他看到我也挺意外，我搶先說，陸總，能給我點時間跟你談談嗎？
原本宋寒叫他陸哥，我也應該叫他陸哥的，可是因為一開始就討厭他那麼對夏茹，稱呼上也沒親密。我不是個有骨氣有氣節的人，我只能在稱呼上順著自己的意思。
陸雲生用手勢阻止了我繼續說話。示意旁邊人帶我過去，然後往前里了。
我被帶到一間大概是會客室之類的地方等了一會，陸雲生才過來。他今天精神比較差，之前的戾氣兇狠好像都散盡了，看在眼裡又覺得挺可憐的。
我站起來對他說：「陸總，聽說你在找我，現在我來了，請你不要再為難宋寒。」
陸雲生在沙發上坐下，端了一杯茶，說：「你為宋寒來的？」
「你跟宋寒很多年的交情，不至於為了我這麼一個小人物，大動干戈吧？」我說。
我見到的陸雲生只有兩種表情，各種意義的笑容，以及極少見的暴怒狠戾，很少有中間狀態。不過這次，卻有一些和宋寒類似的冷漠，也許在某種程度上，他們是一類人，否則怎麼能相交？
他語氣毫無波瀾，卻讓人不由的有些心驚：「你是小人物，阿茹不是。如果不是你，她不會出事。」
我並不怕。
我說：「如果不是你，夏茹不會去江邊。」
陸雲生姿勢都沒動，抬起眼皮看著我。
我繼續說：「我記得夏茹跟我說過在江邊，就在那段階梯旁，那裡你們有過一段很特別的記憶。我不知道是什麼，但是我想如果她真的出事，是你自己一手促成的。」
陸雲生忽的站起來，神情非常冷漠，一步一步靠近我，說：「你不是她好朋友嗎？為什麼不陪著她？！為什麼不看著她？！你知不知道我多恨你，要不是……」他說到一半卻止住，轉而瞪著我：「我真想活活掐死你給阿茹和我的孩子陪葬！」
我冷笑：「你掐死我夏茹能活過來？！就算夏茹活過來，她也只會恨你，你現在有多恨，有多痛苦，都是曾經你給夏茹的！你說夏茹懷孕了，她卻一個字都沒有跟我提，她根本不喜歡那個孩子！她愛你的時候，你是怎樣對她的？現在你知道痛苦了，這都是報應！」
我越想越氣，好像有巨大的憤怒推著我將這些脫口而出的話如雨點般砸出來。
陸雲生瞪著我，瞳孔里透出來的都是痛苦之色，他緊緊捏著拳頭，忽然一拳砸在牆上。那聲音幾乎就響在我耳側，我嚇了一跳，外面立刻有人推門而進，問道：「陸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