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寒篇】相識和重遇
「鮮花西餐,看不出挺有情調的。」從宋寒身後走過來的陸雲生一邊晃動著高腳杯中的酒液,一邊指著樓下第一次和周容康約會的白默默,笑了一句。
宋寒眼風飄過去,正好落在樓下白默默的臉上。手裡捧著周容康剛剛遞過去的紅玫瑰,臉上的歡喜倒是真的,將玫瑰放下的時候臉上還帶著笑,一抬頭,卻忽的變了色。她盯著朝他們走過去的服務生。
宋寒深黑的眸子慢慢流出些許陰暗,撥了個電話,語調平靜道:「我宋寒,幫我查一個人。」
待他掛完電話,陸雲生饒有興緻的看著他道:「用得著大題小做?」
宋寒勾起嘴角:「這個餐廳來的多,以後撞見的幾率太高,不保險。」
陸雲生手撐著扶欄,笑著說:「這魚餌雖然一般,魚倒像是上鉤了。」
宋寒不置可否,執杯和他輕碰了一下,一齊轉身往包廂里走了。
雖說宋寒如今的成就與顧家沒有一分錢關係,他與顧明素倒還是有幾分感情。他和顧母處不來,有一回離家出走,顧明素那時單純天真,追出去勸他,求他別走。後來暈倒在雨里,發高燒,一隻耳朵失聰,因此宋寒對她倒特別寬容。
送了她去外地避避,她聽他說他已經想辦法找人替代她,找的還是白默默,她卻自己跑了回來。顧明素對白默默是早有耳聞的,在宋寒初來顧家,對顧明素愛搭不理的,顧明素曾經聽得宋父跟宋寒的對話。
「明素一個女孩子,你又順路,你不送她去上學,出了事怎麼辦?」
「女孩子怎麼了,白默默不是照樣一個人上學,還得帶著她弟弟。」
「明素不一樣!再說了,白展業他老婆對你也不好,你阿姨對你多好!」
「寄人籬下,總比叫別人做媽媽好。我情願寄住在白默默家。」
當時年紀小,很快將這個名字忘記,現在白默默既然住到了宋寒家,顧明素總覺得有些不安。
宋寒和白默默的相識是早在默默六歲的時候。
宋寒因為嚴重挑食,比同齡的孩子瘦弱很多。白展業帶著她去宋家短住,白默默在還不知道嫁為何物的情況下挺身而出,要嫁給宋寒的時候,得到了大家的大笑作為鼓勵,以後便成天把這話掛在嘴邊。
宋寒媽媽一直想要個女兒,對默默也心疼的很,約好第二年暑假的時候,把默默再接回來。誰料急病不久便逝世了,臨終前還一直念念叨叨。
宋寒跟隨父親四處尋求發展機會,最後被當做拖油瓶,託付給了白展業。
兩年的坎坷流浪以及母親的逝世,再加上白母的苛刻,寄人籬下的忐忑,讓宋寒原本內斂的性格變得更加沉默寡言。
即使寄人籬下,白母性格也非常怪異,但畢竟是一個家庭,白展業對他非常關照,而宋寒的優異懂事更變成白展業用以激勵自己一雙兒女的榜樣,默默一方面抗拒父親的愛被分走一半,一方面極力的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宋寒心知肚明,只要不越過底線,他都熟視無睹。
自從到顧家之後,便和白家失去了聯繫。後來白始找到他,他也十分驚訝,白始說她得了急病,借了好幾回錢。
便找人去查了一下,卻得知白默默在138上班,別說急病,連感冒也很少。138是ktv,什麼人都有。
說社會是個大染缸果然沒錯,把人都完全變了個樣,幾萬塊對宋寒不算什麼,看在過去的情分上,他沒計較。
她恬不知恥的要賣初夜,宋寒刻意當眾侮辱了她。本來已經準備回家,陸雲生在國色天香玩,非得叫他去,宋寒應了,車子卻莫名其妙繞到了138,讓經理叫了她,接了她一起去國色天香。
在門口,宋寒問她想好了沒有。那時候宋寒在想,只要她猶豫,他就送她回去。
她卻斬釘截鐵的說想得很清楚。到了樓頂,看她嚇得面無人色哆哆嗦嗦,知道還算有救。說是為了留住她爸爸的房子,他也沒太反感。這世界,以物易錢,摸爬打滾走到這一步,他比誰都現實。
跟白默默相處的時間並不太長,但幾乎是朝夕相處,跟別的女人相比起來,白默默讓他非常輕鬆。
她很會察言觀色,一張臉總是在不斷的變換顏色,有時候能很清晰的感覺到她在心裡拚命罵他,卻不敢說出來,非常有趣。
有天下班回來,聞到飯香,宋寒瞥了一眼廚房,看見她裹了個圍裙正把菜端到桌上,大概燙的很,放下后趕緊捏著耳朵,宋寒頓在玄關處看著她,她卻渾然不知,又趕緊往廚房跑了。
桌上簡單的菜色,白默默討好的跟他商量,讓她來做飯,把鐘點工辭了。
宋寒其實已經吃過飯了。還是嘗了一點,味道還可以,她手藝大概跟她媽媽很像,宋寒覺得隱隱有點熟悉的感覺。
看她充滿期待的看著他,他居然同意了。
後來她又獻寶似的給他按摩,照樣還是要錢。從前媽媽就經常給宋寒父親按摩,他那時候小,只有個淡淡的印象。他給爸爸捶著腿,聽媽媽一邊給爸爸揉著腦袋一邊絮絮叨叨說著家常話。
而此刻,宋寒聽白默默絮絮叨叨的講著怎麼學的按摩。怎麼去的138。不知道是不是兒時那個印象的關係,心中對她如此不擇手段貪圖錢財的行為的厭惡減少了很多。
貪財的人他見得不少,可是她卻不敢圖太多,絕對不會開口要,而是想辦法跟他交換。他問她,要那麼多錢做什麼。
她一本正經答道,她要為離開這裡以後做打算。
溫馨的氣氛瞬間凝固。聽到她理所當然的回答,宋寒心中突然非常不爽,冷著臉上樓去了。
後來明素回家不過兩天就說白默默推的她扭傷了腳。宋寒匆匆趕回,看到地上痛哭的明素,冷冷的瞥向默默。明素從小嬌慣,心地不壞。明素說她喜歡自己,宋寒神色愈加清寒。
用白默默代替顧明素也只是一時之念,心想到時見了一面,周容康沒什麼意思,聯姻這個事自然就不了了之了。
當時宋寒帶她去見李擎天,她很聰明,很快悟出他把欠條打給李擎天的意思。李擎天手下有一伙人是專職要債人,手段非常毒辣。估計把默默嚇的夠嗆。看他的眼神都帶著無比的畏懼。
宋寒本意不在要嚇她,只是用這事給她提個醒,既然受了他宋寒的財,就要拿捏分寸。他礙著白展業當年的收容一年之恩下不了手,李擎天卻饒不了她。
現下既然開了頭再要收回,卻也難了。而白默默這樣的性子卻讓他覺得危險的很。自然是要嚇嚇她的。明素讓她知道了他的用意也是正好,他跟她說了一番狠話,她失魂落魄的回了房間。晚上叫顧明素上樓叫她下來吃飯,才發現屋子裡已經沒有人了。
功虧一簣的事宋寒是絕不允許的。他心想,今晚若是不回來,他便要採取措施了。那晚她卻是回來了,淋的落湯雞一樣,可憐巴巴的站在門口,說她只是出去散散步。一路走進來,身上都在滴水。長頭髮**的貼在身上,他也不是軟心腸,看她這樣,就沒再說什麼。
第二天便發高燒去了醫院。
宋寒走進醫院,她臉色潮紅躺在病床上打著點滴。他站在窗口打電話,忽聽見她說:「爸爸別跟媽吵架了。」
他扭頭看了她一眼,她眼睛緊閉著,小小的臉皺成一團,嘴裡還在喃喃的說:「寒哥哥,寒哥哥……」
他心中一動,走過去在她頭上摸了一下,溫度還很高。電話里彙報工作的秘書在提醒他:「宋總,您在聽嗎?」
宋寒恩了一聲,又看了看點滴的速度,伸手調慢了一些。又聽到她說:「快點走,晚了媽媽不讓我們進去。寒哥哥……」
他轉過身去叫了護士過來查看。回去公司,第二天出院之後,明素卻抽抽搭搭說,她見到白默默和一個小白臉摟摟抱抱。
宋寒叫人去調了攝像頭。才發現是陳維。宋寒站在那,眉頭漸漸鎖起來。
宋寒帶白默默去國色天香。默默一下車臉色都變了,磨磨蹭蹭的。在這件事上他有絕對的主導權,他很滿意她還知道害怕。他得讓她知道,一旦出事,她自己也毀了。
李擎天殷勤的接待了他,國色天香就是供人取樂子的地方,表面上是ktv包廂,另外有幾個套間,打牌休息取樂子,只要能想到的消遣方式,這層樓就沒有找不到的。宋寒是這麼跟李擎天說的:「我帶她來見見世面,最近不聽話。」
這不是第一次,李擎天曾見得這個女孩子一次。
過了一會,有個服務生過來說很難得見到的客戶請宋寒過去喝一杯,宋寒到了外間,跟人喝了兩杯。忽然聽得包廂里隱隱約約有女人的尖叫聲。對這種抗拒尖叫,大家都習以為常。
宋寒端了杯酒,耳邊就傳來白默默的喊聲:「寒哥哥,寒哥哥救我!我錯了,我錯了……」聲音尖銳還帶著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