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寒篇】005 心疼她

  宋寒焦頭爛額，從飯局中出來，去天台去透氣。鐘點工正好還在做飯，給他送上來一份包裹。宋寒打開來看，裡邊是張匯款賬單。 

  白默默轉了羅小柚三萬塊錢。 

  那賬單在宋寒手中被捏成一團，太過用力，指節都在發白。他臉上如同被寒風吹過，冰冷且沒有一絲血色。 

  他躺在天台上點了根煙，白默默就找上來，問他是不是喝醉了。 

  宋寒不覺得自己喝醉了，他看得到的只是白默默的欺騙。憤怒和質疑裹住了他的眼睛，她的解釋他一句也聽不見。 

  他甚至想，那天在鄉下，她哭哭啼啼的醒來，跟他說喜歡他，親吻他，是不是也是為了蠱惑他，求得離開的手段。早年跟陸雲生在道上混，讓他養成了絕不輕易信任他人的性格，加上性子冷淡謹慎，他才能得到今天的成就。 

  他太難信任，好不容易付出信任立刻遭到打擊，憤怒幾乎沖昏了他的頭腦。他狠狠的蹂躪著她，說盡了刻薄的話傷害她，發泄著自己的憤怒，彷彿讓她痛，他被背叛的痛才能減輕一點。她跟死魚一樣不肯給他一點反應，他就越憤怒。 

  後來她忍受不了，輕輕的抽泣起來。她喃喃的哭著說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他們之間從一開始就是交易，本不存在信任的問題。他不信任何人，這沒有為什麼。她不知道，他用了多久來說服自己信任她，他停住動作，情不自禁的俯下身去輕吻她眼睛的淚。鹹鹹的，溫溫的。 

  她哭的很凄慘，一邊解釋事情的經過，她說周容康帶她去見了李擎天和那個差點動了她的男人，她手機被周容康拿走，給她的時候，柚子已經打電話過來了。白默默說的很亂，宋寒臉色漸漸凝重。 

  關心則亂。 

  他竟因為白默默的介入，讓那張賬單攪亂了自己的理智。他這才發現自己心中巨大的恐慌，他害怕事實不是他所料，他害怕這個女人其實是在欺騙他。 

  越是想要得到，越害怕這其實是一場空。他竟想不到白默默不可能做這個件事。他已經答應她放她走，而且向來是顧明素欺負她，她沒道理再多事。 

  他動了一下，她反手握住身下的竹席，嘴裡一直說著：「你放我走。放我走……」 

  他突然有點心疼。 

  宋寒俯身擁住她，身體的契合讓她柔軟的肌膚更緊密的貼著他，他在她耳邊輕聲說：「我會放你走的。」 

  她被他折騰的差點失去意識。 

  他抱著她下樓，在浴室里為她清洗身體她也沒清醒。抱她去她房間，摟著她，他一整夜沒有閉眼。起床的時候，白默默還在沉沉的睡夢中，宋寒不忍叫起她，在她的畫稿里抽出一張紙，留了言叫她不要出門。 

  他自然要調查清楚的。 

  如果默默沒有撒謊，周容康向來自負，他早料到他不肯解除婚約，這無疑在用計逼他。顧明素一旦出事，顧家的矛頭自然指向默默和他，周容康逼著默默投入他的庇護，逼著自己應付顧家。 

  宋寒在公司，安排了人去調查白默默所說的飯局中的事，他不但要確認默默所說屬實，還要知道周容康到底在做什麼動作。那日因為啤酒中有雜物引起的衝突，很多人對這個件事記憶很清，宋寒派去的人幾乎不費什麼力就調查到了。又查出那個包裹是從周容康公司寄出，宋寒愈加不安，打電話給白默默。聽得她電話里喧雜的吵鬧聲，他心中一緊，叫她趕緊回家。 

  他明明留言跟她說了不要出門，她竟然還掛了他電話。 

  宋寒聽著電話里嘟嘟的忙音，心中被堵的厲害。過了一會，他平復了下心情，再打過去卻已經無法接通。查了她的位置，匆匆趕過去醫院，其間不過半個小時，那只有定位功能的手機只剩下四分五裂的軀殼，孤獨的躺在醫院門口。 

  白默默失蹤，宋寒才知道得知李擎天竟然已經把那借條轉給了周容康。 

  顧家逼的越發緊，顧明素的外祖父親自到了市裡，約他在茶館見面。而且已經拿到了一份默默出入瑜伽室的監控截圖照片和默默給羅小柚的匯款記錄。 

  他雖說相信白默默，但無憑無據，他只能承諾先找到證據。應付了顧老爺子，他下樓去開車，才剛剛啟動車子，胃部傳來的絞痛讓他全身起了冷汗。他忙的一整天滴水未進，胃受不了了，他急速的踩住了剎車。 

  若不是那不經意的一瞥，宋寒發現了周容康的車，後果如何他不堪設想。 

  宋寒強忍著身體不適，立即叫人遠遠跟蹤了周容康的車。再上樓找了顧老爺子，做了一番保證，才說服他跟他一起去找周容康。顧家雖然不在市內，但顧老爺子的名字卻是很多人都知道的。有他去要人，想必周容康也無話可說。 

  周容康訂的酒店偏遠且有非常嚴格的會員制，宋寒因為少往偏僻地方去，花了很大一番力氣才進的酒店，查到周容康所在房間。叫人直接開了門，就見得白默默衣衫不整的在周容康身下，眼角還有淚水，一副慘兮兮的模樣。 

  早告訴她不要出門，宋寒眼神冰冷，立即脫下外套朝她罩頭扔過去，她大概以為他又誤會了，眼神閃躲。 

  宋寒胃痛，心情不好，看到白默默那副樣子更在氣頭上，拉住她一口氣走出電梯，才喘著粗氣靠在牆上，他叫人送她先回去，她既已經被自己帶出來了，就沒什麼危險。 

  後來夏茹母親去世，明明是跟她無關的人，她卻哭的抽抽搭搭，不知道到底是在為夏茹傷心還是想起了自己的父親。宋寒也失去過親人，雖然那時年紀小，當母親的故去對他有很深的影響，他知道她的感受，卻不得不告訴她現實。 

  收購李郁手中的股份是第一步，周容康曾為李郁侮辱白默默一事傷過她，正好給了宋寒收購的優勢。而周容康不甘心放棄白默默，他一生自傲，只有他甩女人，還沒有女人不要他的情況。周容康提出撤資，以此逼迫。宋寒還得一面追查羅小柚和沈靖楠的行蹤來向顧家證明白默默的清白。 

  接到羅小柚電話時，他正在查她的下落，她聲音緩沉疲憊，，慢慢把顧明素流產的事給他說了一遍。宋寒沒有說話，這些他已經猜到了，可他要的是證據。 

  才過了一天，宋寒還沒查到羅小柚的位置，白默默便接到了羅小柚跳樓的電話。 

  她如遭重擊，非說羅小柚不可能自殺，竟然爬到了樓頂。宋寒一路跟著她跑上去，看到她站在樓頂邊緣，心臟一陣狂跳，他沉聲叫她過來，她一個勁說著她和羅小柚的過去，宋寒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只是慢慢靠近她，趁她不備，一邊拉她入懷。宋寒緊緊抱著她，在拉她的那一秒，他手心都有些發抖。 

  這個傻女人，羅小柚不過是一個背叛她陷害過她的人，他冷冷的想要罵醒她，她眼睛炯炯的看著他，大聲說他冷血，他不懂。他懂，只是他知道同情了別人就會給別人機會傷害自己。 

  他強逼了她回家。叫她早點睡覺。她還是做噩夢，他做完工作去看她。 

  她滿頭是汗的在夢裡掙扎，宋寒俯身拍了拍她，她卻沒有醒。只是在夢裡哭。 

  他突然覺得心疼的很，眉頭緊鎖著，合衣上了床，將她抱在懷中輕輕安撫著，她才慢慢安靜下來。 

  宋寒自然對她很溫和了，這樣的溫柔一直持續到顧明素給他打電話，說：「哥，外公答應只要你跟我結婚就幫你渡過難關。」 

  宋寒道：「這是我的事。」 

  「我給了白默默二十萬，讓她離開你。」顧明素緩緩道。宋寒嗤笑一聲，便掛了電話，顧明素的行為在他看來只是幼稚，白默默已經不需要接受這錢，借條已經被他撕毀了，她會懂得他的意思。 

  然而她還是提出了要走，那天正好畫室老師將畫送了過來，宋寒展開畫細細的看了一遍，心想要拿去裱起來，掛在他書桌后。默默突然敲門走進來，宋寒連忙把畫捲起來放在膝蓋上，心裡又有點好笑，自己心虛什麼。 

  斂了斂心思，宋寒問她什麼事。 

  她抬起手，推過來一張卡。宋寒第一次感到這種異樣的失落，彷彿有什麼東西，從他心臟處綻開，掉了下去。 

  他已經說過，以後都會相信她。他甚至還掙扎了一下，第一次對一個女人提出挽留的話。 

  她冷冷的質問，羅小柚的死是不是跟他有關。 

  宋寒不是會為自己解釋的人。明知道是顧明素給她的，還是問她錢哪裡來的。 

  她不肯說。低著頭執意要走。 

  他和她之間橫亘的鴻溝是那樣分明。 

  他心痛至極，緊緊盯著她。她竟然相信顧明素給她的那二十萬，而不相信他能給他安穩。怒火蹭蹭的往上漲，她以為顧明素會輕易給她二十萬？她以為她會得到好結果？ 

  宋寒將那卡砸在她身上，恨聲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