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六章 禦前殿審
夜色沉沉,洛長安安安穩穩的睡在宋燁的懷中。
宋燁卻是睡不著,林祁至今沒有消息,所以有關於西域之事,誠然沒個定論,他也不知道洛長安什麽時候會犯病,什麽時候又會恢複。
見她疼,他隻會更疼。
溫熱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下顎,宋燁眸色溫柔的瞧著睡夢中的人,隻要她在身邊,他這一顆心就能被填得滿滿的。
“也許你都不記得了,我卻記得清清楚楚,昔年是你救我,我卻傷了你。”宋燁在她額角親了親,“前世對你不起,真情錯付,以至於累你慘死,好在上蒼有眼,這一次……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要保你周全。”
他長臂一撈,快速將洛長安牢牢的,摁在了懷中。
“你隻管做你自己便罷了,其他的交給我!”宋燁抱緊了她。
從小到大,周圍隻有爾虞我詐,每個人都盯著皇位,私底下不斷的廝殺。
連宋燁落水,也是有人刻意為之。
當時他覺得自己快要死了,冰冷的水沒過了頭頂,淹住了口鼻,他不斷的掙紮著,可是沒有人能救他。
彼時的他,孤立無援,弱小無助。
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忽然有光射進眼裏,他好似看到一道光,快速的朝著自己遊來,然後有人托起了他。
當柔軟的唇,貼上來的時候,宋燁竟是那樣的自信,覺得自己可以活下來了!
那個人啊,給了他一條命。
浮出水麵的時候,宋燁其實並沒有全都失去意識,恍惚間,他能感覺到有人在摁著他的腹部,刹那間滾燙的水從喉間湧上,匍出了唇。
他吐了水,終是有了氣力,慢慢的睜開了眼。
視線裏,一片模糊。
但是他能清晰的聽到,底下有人在喊,“公子!”
是哪位公子呢?
“公子,若是讓老爺知道,您跳了水,那可怎麽好?”
“總不能由著他淹死吧?我都瞧見有人推他下水了,若是這都不搭把手,回頭做噩夢的時候,他還不得追殺我?”
“可是您身子怕寒,老爺要是知道了,鐵定能打死奴才!”
“不打緊,我看看那人醒了沒有?阿欠!”
“公子!”
“哈欠!”
“公子?”小奴才都快哭了。
聲音裏,帶著清晰的哭腔。
“公子,您快回去換身衣裳吧!若是讓人瞧見了,到時候知道您是女兒身,會惹下災禍的,這人、這人既已經救上來了,想必他的奴才們會很快趕到,會把他抬回去的。”
“哈欠!”
宋燁破開一條眼縫,視線裏唯有一張稚嫩的臉,被無限放大,繼而有什麽東西落在了唇上。
軟軟糯糯的,溫溫暖暖。
好像是,唇?
唇齒相濡,好似在往他口腔裏灌氣?
簡直,豈有此理!
“公子不可,男女有別,授受不親啊!”
“親都親了,怎麽樣?”
“哎呦公子,您這……”
還不待他們反映過來,宋燁便摸到了手邊的石頭,他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麽想的,抬手就揮了過去。
耳畔,是小奴才的疾呼,“公子!”
鮮血迸濺,血色淋漓。
當時的宋燁,真真是將農夫與蛇、狼心狗肺、恩將仇報,展現得淋漓盡致。
後來發生了什麽事,自然不用多說。
曹風領著人過來的時候,宋燁已經醒轉。
隻是,手中依舊握著那塊血淋淋的石頭,看人的眼神都帶著幾分迷茫,仿佛大夢一場,夢醒了,便什麽都不太記得了。
“怪我將你忘了,怪我沒查清楚。”宋燁將下顎抵在洛長安的發心,“若是早早的知道,何至於落得那樣的下場?”
錯認她人,錯將魚目當珍珠。
最後,釀成無可挽回的災禍。
好在這一次,他沒有認錯,也絕對不會再走從前那條路子,日子會越來越好,他們終將幸福美滿。
翌日。
晨起。
宋燁依舊先行上朝,留下洛長安懶洋洋的爬起。
“公子?”吾穀近前,“您醒了?”
洛長安揉著眉心,仿佛沒睡好,整個人都有些睡意惺忪,“昨兒不知道怎麽了,耳畔一直有人嘀嘀咕咕似的,擾得我沒能睡好覺,困得要死。”
“怎麽了?”吾穀不解。
洛長安搖搖頭,“沒事,洗漱更衣罷!”
“對了公子,皇上臨走前吩咐過了,您醒來洗漱更衣之後,用點早膳,然後便準備準備,等著皇上召見!”吾穀忙不迭擰了濕帕子遞上。
洛長安心下一怔,下意識的扭頭望著桌案。
案頭的供詞不見了,可見是皇帝拿走了。
“這是要禦前殿審了!”洛長安意味深長的開口。
吾穀一怔,“禦前殿審?”
“快,更衣!”洛長安忙道,“給我弄點吃的,越快越好。”
吾穀連連點頭,“好,奴才馬上去準備。”
洛長安的手腳倒也麻利,三下五除二便束了發,準備好了一切。
早膳送進來的時候,洛長安亦吃得著急。
不過,宋燁好似已經掐得準準的。
洛長安放下筷子,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前朝就來了消息,說是皇帝有命,傳召洛長安上殿。
“公子,您會不會緊張?”吾穀忙問。
洛長安深吸一口氣,“緊張也沒用,眼下最要緊的,是把宋墨扣住,並且一定要借著這個機會,去搜查臨王府,找到他活祭的地方。”
“隻有讓臨王伏法,才能對得起無辜死去之人。”吾穀忙道,“如此這般,才能遏製臨王再造殺孽,否則照著他這般做下去,京陵城內外,還不知要死多少人?”
洛長安大步流星的朝前走去,要去金殿麵對文武百官,指認宋墨,這可不是小事。
鬧不好,百官非議。
若是成了,宋墨此生就再也沒有作祟的機會。
金殿上。
百官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誰都不敢相信,這口供的真實性。
臨王在所有人的眼裏,都是個既窩囊又廢柴的皇子,從先帝時候開始,就是個縮頭烏龜,別的皇子處心積慮的搶皇位,臨王卻隻想離宮,四海為家,恨不能離皇宮、離京陵城遠遠的。
現在,說臨王處心積慮的殺人?而且手段如此殘忍,自然是誰都不願相信的。
洛川河如同旁觀者一般,靜靜的站在金殿內,目光卻直勾勾的落在殿門口。
皇帝派人去傳召他家閨女,也不知這會是否已經過來了?畢竟,這丫頭除了吃喝玩樂,做什麽事都喜歡拖拖拉拉……
外頭一聲響,“洛公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