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六章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
畫師被齊刷刷的請進了太學堂,一人一張桌椅,洛長安高高在上的坐著。
丁太傅此前留宿在太學堂,整理著前朝留下的書籍,沒想到還有幸瞧見這一幕,不由的眉心緊蹙,略帶狐疑的望著洛長安,“怎麽,想留一張遺像?這麽多畫師畫好之後,從中挑一幅?”
“呸,丁老頭,你就不能指我點好的?”洛長安啐了一口。
丁太傅捧著一摞書冊,“好的?好不了!你也不瞅瞅,自個都幹了什麽事?哎呦喂,你以為我人老就耳背,外頭鬧騰的,我都聽到了!”
“那是她活該!”洛長安輕哼。
丁太傅直搖頭,吹了吹書冊上的灰燼,無奈的歎口氣,“可你也不能這般不顧全大局,動手是痛快,手起刀落的小命嗚呼,但留下的問題,那可不容小覷,打誰不好,打和貴妃呢?那可是西域的公主殿下!”
“她打的也是西域的公主殿下!”洛長安白了他一眼。
丁太傅:“額……”
“既然都是西域的公主,分什麽貴賤?再者,一個已經不是西域的公主,是北涼的貴妃;另一個才是真正的西域公主!”洛長安雙手環胸,“這個解釋,你滿意嗎?”
丁太傅張了張嘴,好像挑不出錯處。
“反正呢,事兒已經出了,我就得想個法子彌補一下,免得我爹和皇帝都難做。”洛長安掃一眼麵前的畫師,“接下來,我說的話,你們可得聽仔細。”
丁太傅默默的豎起耳朵,他倒要聽聽,這小子能說出個什麽來?
誰知下一刻,丁太傅唇角直抽抽,哎呦這小腦袋瓜子裏,裝的都是什麽東西……
吾穀在旁邊捂嘴偷笑,自家公子就是聰明,皇上一點她就明白了。
一晚上,整整一晚上。
一眾畫師都在拚命的作畫,依著洛長安的意思,畫出相應的情景畫麵。
天亮之前,洛長安將滿意的畫收攏成冊。
“按照這個畫,畫得越多越好,事成之後,本公子和皇上重重有賞!”洛長安將冊子擱在桌案上,“開始吧!”
若說是即興作畫,可能畫得參差不齊。
但是臨摹卻是極好的,宮裏的畫師臨摹起畫作來,還真是一等一的好,每一冊都是一模一樣的,然後交由吾穀組裝定冊。
丁太傅後半夜靠著太師椅睡著了,一覺睡醒,居然發現桌上疊了一摞的冊子,隨手拿起一本品閱,不由的目瞪口呆。
敢情,這小子鬧騰了一夜,就是為了這畫冊?
“你這是送茶樓梨園裏的吧?”丁太傅皺皺眉,“瞧著像是話本子啊!”
洛長安眼前一亮,“哎呦,你不說我還真是忘了這回事,丁老頭,你可真是老薑啊!”
丁太傅:“……”
自己又做了什麽?
“吾穀,到時候每個茶樓裏都給我放一冊子,讓掌櫃的安排說書先生,給小爺好好的來一段,也讓滿京陵城的百姓聽一聽。”洛長安瞧著手中的畫冊,“回頭,我得多來幾套,交給西域的商隊,讓他們帶去西域,也讓西域王和王後看看,他們養出來的好女兒!”
吾穀一怔,“這可行?”
“皮不撕下來,總以為是瑰寶。撕了這層皮,他們才會知道,什麽叫有眼不識金鑲玉,錯把死魚眼當珍珠!”洛長安哼哼。
丁太傅在旁撇嘴,“魚目混珠。”
“我不管,反正就是這意思!”洛長安輕嗤,“既然要玩,那就玩一票大的,讓她高高爬上去,狠狠摔下來。”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所以這一次,就得下狠手。
“這倒是不錯的主意!”丁太傅讚許的點點頭,“我可都聽說了,她執掌後宮的時候,沒少打死奴才,連後宮的妃嬪也沒放過。”
洛長安點頭,“她自以為是貴妃,執掌六宮事,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怪不得有這樣的下場,我不過是做了一件,大家都喜聞樂見的事情。”
“敢怒不敢言,早晚是要出事的。”丁太傅搖搖頭,“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自己不知道收斂,該有此報!”
洛長安瞧著畫冊上的那一頁,上麵畫著綠音公主奄奄一息的模樣,那場景就像是刻在了她的腦子裏,這輩子都忘不掉。
“公子,別看了!”吾穀發現了不對,趕緊把冊子合上,“天亮了,該發的都要發出去了,您就別再想昨夜的事情,還是好好的想著,要如何應對今兒早朝上,滿朝文武的非議吧!”
洛長安歎口氣,“做事吧!”
“是!”吾穀頷首。
瞧著眾人各就各位,各司其職,丁太傅倒是有些佩服洛長安。
“你這法子倒是挺不錯的,先下手為強,免得到時候人雲亦雲,反而說不清楚。”丁太傅點點頭,表示讚許,“先發製敵,英雄造時勢。”
洛長安被他逗笑了,“我可不是什麽英雄,我隻是覺得,不能便宜了這西域來的小妖精,白白欺負了我的朋友!”
“為朋友兩肋插刀?”丁太傅望著她。
洛長安輕嗤,“我可沒這麽大肚,插刀那得多疼,還插在肋骨上……這是有多想不開啊?我洛長安的命可金貴著呢!”
“是啊,連暴室都敢闖,貴妃都敢打,你洛小公子的命,金貴著呢!”丁太傅瞧著這嘴硬心軟的小子,由衷的感慨。
人不可貌相。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以前總覺得這小子不學無術,毫無長處可言,但是現在呢?
丁太傅倒是能說出她諸多好處,比如說:重情重義,恩怨分明,忠君護主,簡直就是一隻狡猾的小狐狸。
跟她爹一樣,又不一樣。
洛川河這輩子沒少幹壞事,屠家滅門之事更是家常便飯,不擇手段是他的代名詞。
洛長安也不擇手段,但她不幹那些缺德事,不做喪心病狂的惡毒勾當,相反的,她會救人,也會疼人,更會明辨是非。
隻不過,這張嘴……
壞就壞在,她的這張嘴。
“哼,我打的就是她這貴妃。”洛長安將一本冊子丟給他,“給你留一本做個念想,免得到時候大家都在談天說地,你接不上話可就丟死人了!”
語罷,她大步流星的離開。
丁太傅瞧著手中的冊子,哭笑不得的搖頭,百無聊賴的翻開冊子。
不得不說,宮裏的畫師……畫技不錯,畫得活靈活現的。
隻是看到後麵,丁太傅麵色愈沉,終是咬著牙吐出一句,“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