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來客
王媒婆又一次來提親的時候,陶君蘭正在和青棗做年糕。聽說了對方的來意後,先是覺得不好意思,後頭又覺得坦然,索‘性’幹脆大方的就問了問情況。
畢竟,如今她沒個長輩的,還能讓誰出麵?青棗年紀也小,自然更不可能讓青棗出麵了。與其扭扭捏捏的辦不好事兒,倒不如來得幹脆些。
王媒婆倒是忍不住讚了一句:“陶小姐果然幹脆。”這樣幹脆果斷的‘性’格,最適合管家了。而且——四下裏打量了一圈兒之後,王媒婆更覺得陶君蘭是個會過日子的人。這小院兒雖然不大,可是收拾得清爽幹淨,牆角邊上的土裏,還種著‘花’呢。雖然看不出來是什麽,不過看著怪雅致的。再看主仆兩人身上穿戴的,雖然不是什麽上好的東西,可是卻也是殷實人家才能穿得上的。
這樣一個姑娘,又會掙錢又會管家,還有不薄的產業。怪不得那麽多人都動了心思。
“嬸子今兒來,可是有事兒?”見王媒婆不肯主動開口,陶君蘭索‘性’主動開口了。
王媒婆這才回過神來,衝著陶君蘭一笑,忙點頭道:“是有事兒。上次你姑姑托我辦的事兒,我已經有了些眉目了。特地來問問你的意思,再給你幾個人選,你瞧瞧可有中意的。若是有,接下來我也就好去分說了。”
王媒婆這話說得爽快,陶君蘭自然也就不會再扭捏了,當下隻笑:“不管對方是有錢沒錢,關鍵是人要誠懇踏實,‘性’格好的。樣貌也不打緊,看得過去就行。窮點不要緊,不過要勤快,肯吃苦肯掙錢。總不能養活不了一家人不是?”
這些都是實在話,沒什麽挑剔的要求。王媒婆一聽頓時就笑了開來:“陶小姐果然是個明白人。”可不是明白人麽?這不仗著自己有樣貌有產業就提出什麽高要求,反而這般踏踏實實的,一看就是要誠心過日子的人啊!
原本王媒婆心裏還是有點兒忐忑的。不過現在麽,倒是徹底的放下心來。
接著王媒婆就將自己手裏幾個正到了婚齡要找媳‘婦’的,條件也不錯的青年才俊都對著陶君蘭數了一遍。也沒‘逼’著陶君蘭非要立刻做決定,而是十分識趣的起身告辭:“你考慮考慮,再對比對比,也可悄悄讓人打聽一二再做決定不遲。有了主意之後你再告訴我一聲就成。”
陶君蘭點點頭,親自將王媒婆送到‘門’邊,還附贈了自己做的一點兒紅豆沙的點心。她也是看出來了,王媒婆的品‘性’不錯,人也誠懇。不像是一般人說的那些媒婆,隻管促成婚事也不管之後二人滿意不滿意的。反正,給人介紹的時候說得天‘花’‘亂’墜,怎麽好聽怎麽來。王媒婆這點兒‘挺’好。
陶君蘭覺得自己的婚事托付給王媒婆這樣的,倒是真的不用怎麽擔心了。至少,不擔心上當受騙不是?
至於王媒婆說的那些人,她自然也是要好好打探打探的。這可是一輩子的大事兒,馬虎不得。
青棗也不知道到底明白不明白這事兒的重要‘性’,反倒是有些悶悶的:“君蘭姐一定要出嫁?”
陶君蘭啞然失笑:“這是一定的。哪個‘女’人能不嫁人?”說著又好像明白了一點兒青棗的擔心;“放心吧,不管我去哪兒,都是要帶著你,不會讓你受苦的。”
青棗嘟著嘴,仍是不樂意:“咱們周圍的,我覺得就沒有能配得上君蘭姐的。”
陶君蘭被這話逗得笑出聲來:“那你說,什麽樣兒的才能配得上我?”
青棗認真的想了一回,半晌才鄭重的給出了一個答案:“至少也得是康王那樣的吧?那天我遠遠的看了一眼,真是氣派。”
陶君蘭頓時就笑不出來了,忍不住沉了臉:“這話也是能‘混’說的?”不過看到青棗怯怯的樣子後,又覺得自己有些過了,苦笑一下;“這話讓人聽見了,別人還不得以為我們輕狂得沒邊了?康王隻有康王妃那樣的人才能配得上。我們這種平頭百姓哪裏能比?再說了,康王有自己的妻子了,難不成要我去做妾‘侍’不成?”
青棗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末了又小心翼翼的問;“做妾‘侍’,很不好嗎?”
陶君蘭又歎了一口氣:“自然是不好了,你現在還不懂,將來也就明白了。”
青棗雖然一頭霧水,可看著陶君蘭那樣子,卻是不敢再問了。
陶君蘭也就將這個事情丟開了去,再不去想。
這日,陶君蘭趁著太陽好,燒了一大鍋的熱水和青棗一起將被褥都拆開來漿洗了一遍。正洗著衣服呢,卻是聽見人敲‘門’,陶君蘭騰不開手,就讓青棗去了:“說不定是王媒婆。若是的話,就請她進來。”
青棗“噯”了一聲,將手隨便在裙子上蹭幹了水分就匆匆去了。
結果,來的卻不是王媒婆。‘門’外停著一輛馬車。而且還不是市井中常見的那種簡單的隻有個棚子的馬車,而是一輛異常華貴的,幾乎跟一個移動小屋子似的馬車。馬車前麵甚至還掛著兩個燈籠:那是方便在夜間趕路用的。
青棗估‘摸’著,那做成馬車‘門’簾的布料,都比她身上穿的衣裳料子好。
青棗有些拿不準那馬車怎麽會停在自家‘門’口,狐疑的探出腦袋張望,卻不肯開得很大。
“陶小姐可是住在這裏?”‘門’邊上站著一個小廝打扮的人,手裏還提著趕車用的馬鞭子。問話的時候,臉上倒是沒有多少笑,反而有些倨傲。
青棗的眉頭忍不住就皺了起來:“你是誰?”她留了個心眼,故意沒承認什麽。隻如此反問對方。
對方頓時就立起了眉頭來,似乎頗為生氣:“問你話呢,你隻管回答是還是不是就成!”
青棗氣得夠嗆,隻覺得一股邪火都快從嘴裏噴出來了,頓時就忍不住了:“哎我說你這人怎麽回事兒?你來幹嘛的啊?好好敲‘門’做什麽?”
對方氣得險些沒暴跳起來,正待開口卻是聽見馬車裏一聲輕斥:“好了,你退下。”
那人縱還有不甘,可是卻還是恭敬的退到了一邊去。
馬車上那個小窗戶的布簾子被從裏頭撩開了,一張臉‘露’了出來,此時正掛著和善的笑容,衝著青棗問:“陶君蘭是不是住在這裏?”
青棗下意識的就點了一點頭。沒辦法,這個男人長得實在是有些好看,讓她有點兒情不自禁的看呆了。說真的,她還真沒見過這麽好看的男人,長得太好看了!
而那而那見青棗點頭,頓時笑容就更加的燦爛了。
最後,那人下了馬車。饒是青棗眼拙,也看出來了對方肯定不是什麽一般的人家。那衣裳的領口和袖口,都鑲著一圈兒的皮‘毛’,雪白細軟,一看就知道是好東西。還有腰帶,也是用的金鑲‘玉’的。更不用說腰上還墜著一個沉甸甸的‘玉’佩。
看對方那架勢是想要進院子裏來,青棗頓時就警覺起來,忙死死的把住了‘門’:“你是誰?”對方是男人,就這麽放進去了,讓人看見可怎麽得了?更何況,君蘭姐現在正要說親呢!
縱然覺得這裏的男人都有點兒配不上陶君蘭,可是青棗還是不敢拿陶君蘭的閨譽做賭注。
“我和她相熟。”男子又是一笑,幾乎晃‘花’了青棗的眼睛。這個男人,長了一雙桃‘花’眼,一顰一笑都似乎有著難以言喻的魅‘惑’在裏頭,讓人情不自禁的就看呆了。
青棗看得呆了一呆,不過很快狐疑的搖搖頭;“你叫什麽名字,我去問問。”
不管怎麽說,青棗是不打算就這麽放人進去的。
男子似乎也不覺得惱怒,反而笑著道:“我姓孔,你去問問便是知道了。”
青棗忙關上‘門’就進去問陶君蘭:“外頭來一個長得好看的男人,他說他姓孔,和你是舊相識。”
陶君蘭呆了一呆,手裏擰著的布鬆開了也沒覺察,“孔?你沒聽錯?”
青棗確定的點點頭:“沒聽錯。”
陶君蘭麵上一片複雜。心底同樣的,也很複雜。
她認得一戶姓孔的人家。而青棗口中說的那個長得極好看的男人,她也大約猜出來是誰了。那的確是她的舊相識沒錯。隻是……
“他還在‘門’外等著呢。”青棗提醒了一句:“到底是請進來呢?還是怎麽樣?”
陶君蘭回過神來,想了一想,便是將手裏的東西放下了,擦幹了水漬:“我去看看。”縱然不怎麽想見,可是對方這麽突然前來了,她到底還是覺得有些好奇了。
打開‘門’之後,陶君蘭就看見孔‘玉’輝站在‘門’口。一如既往的耀眼燦爛。
陶君蘭幾乎是不由得垂下眼睛避開了對方那一雙帶著吸引力的眸子,淡淡的行了一禮:“孔少爺。”
孔‘玉’輝聽了這個稱呼,不由得皺了皺眉,下意識道:“太生分了。”一麵說著,一麵卻是不由自主的打量了一番陶君蘭。然後,就覺得有些恍惚了:時光過去,麵前這個人,似乎根本就沒什麽變化。除了衣裳釵環不再像是以前那樣‘精’致之外,容貌氣韻卻是一點兒也沒消退的。
忍不住的,孔‘玉’輝就伸出手去,想要觸碰麵前這個人。
不過剛才有所動作,就被對方發現,後退了一步直接避開了。伸出去的手,就那麽僵直在了半空中,顯得無比的尷尬。
陶君蘭抬起頭,目光有些不快:“男‘女’有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