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一葉紅
“什麽意思？”蕭曼不解的問道。
“慕容晟睿離開感業寺的時候，對老和尚說了一句話。”南宮煜聲線平穩，“他說，若是他殺盡天下人，她會不會出來阻止他？”
蕭曼沉默片刻，隨即神色恢複正常，繼續抓藥：“殺人者，人恒殺之，暴君終究會自食惡果。”
“曼兒覺得雲起皇帝是暴君？”南宮煜笑著問道。
蕭曼瞥了一眼南宮煜：“你想試探什麽？”
南宮煜噎了一下，真是不好敷衍，還是喝醉了酒的時候比較可愛，問什麽答什麽：“若是有朝一日，對上慕容晟睿，曼兒會下殺手嗎？還是說，會手下留情？”
“你很討厭慕容晟睿。”蕭曼肯定的說道。
南宮煜聽了，嘴角的笑容愈發深了：“嗯，很討厭，他輕而易舉的得到了我夢寐以求的，卻不知道珍惜。”
蕭曼聽了這話，自動理解為，南宮煜覺得慕容晟睿輕而易舉的得到了皇位，而他還要為皇位汲汲營營，機關算盡。
“他不過是運氣好。”
“對，我也覺得，他是運氣好，不過，他已經將自己的好運氣用完了，對吧，曼兒？”南宮煜笑容十分溫柔，這張臉笑起來，總是讓人心動，蕭曼盯著南宮煜看了許久，當年，她會不會就是因為這張臉太好看，所以手下留情呢？
蕭曼狐疑的看了一眼南宮煜，她總覺得南宮煜話中有話，可是又猜不透南宮煜究竟想說什麽。
“你說話怎麽陰陽怪氣的？”
南宮煜頓覺胸悶，他說話陰陽怪氣，他哪有，他隻是想知道蕭曼對慕容晟睿是否能狠得下心，畢竟那小子可是她一手帶大的！
“曼兒，假如，我說假如有朝一日，你一手養大的孩子要跟你不死不休，你能狠得下心殺他嗎？”
蕭曼微眯雙眼，心中閃過一抹怪異的感覺，南宮煜難道是察覺到了什麽？
“你能嗎？”
“為什麽不能，我又不是腦子進水了，別人要殺我，我難不成還要把脖子伸過去讓人家砍？”
“你真的狠得下心嗎？”
“南宮煜，我怎麽覺得你怪怪的？”蕭曼蹙眉問道。
南宮煜笑了笑，伸出手，將蕭曼散亂的長發別在耳後：“我隻是想告訴你，你若是下不去手，也沒有關係，讓我來。”
“你……”蕭曼想問，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可是卻問不出口。
“但凡你覺得為難的事情，都交給我，我隻求你，答應我的事情，就要做到，不要再以身犯險。”南宮煜的聲音格外輕柔，“我縱然再堅強，也承受不住一再的失去你，明白嗎？”
“我不是沒事嗎？”蕭曼底氣不足的說道，“這次，實屬無奈，那麽多百姓，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等死吧。”
南宮煜隻是笑，身子前傾，緩緩靠近蕭曼，我知你身負血海深仇，我也知你一向心軟，麵對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縱然恨，也難以下殺手，不過沒關係，我來動手！
往後餘生，殺戮也好，顛簸流離也罷，都一並交予我，我定不負你一世情深，所以，能不能不要再逃避我？
文墨涵醒過來，見床邊沒有一人，擔心蕭曼也感染上瘟疫，掙紮著下了床，從裏屋出來。
剛一出來，就見蕭曼坐在藥案前，一手拿著藥方，一手拿著藥材，而南宮煜就坐在她的身旁，四目相對，情意流轉。
南宮煜一點一點的靠近，似要親吻蕭曼，蕭曼卻沒有躲開，文墨涵心底浮現出一絲驚慌：“曼兒。”
蕭曼聽到文墨涵的聲音，連忙回過頭，就看到文墨涵扶著柱子，搖搖欲墜，隨時可能摔倒，當即起身去攙扶他。
“墨涵，你醒了！”蕭曼替他診脈，文墨涵的脈象分明穩定下來了，“母親的藥方，竟然生效了，太好了。”
文墨涵幾乎整個人都靠在了蕭曼身上，南宮煜蹙眉，起身，扶住文墨涵：“我來吧，他太重。”
“先扶他上床。”蕭曼當即吩咐道，“來人，去請蕭夫人過來。”
賀青衣聽到裏麵的聲音，當即小跑進來，蕭曼見她來得這般快，也有些驚訝：“墨涵的症狀有所好轉，您調整後的藥方有用。”
賀青衣當即上前替文墨涵診脈，又查看文墨涵身上的紅疹，也沒有再蔓延，頓時鬆了一口氣：“果然是一葉紅的緣故。”
“一葉紅？”蕭曼蹙眉，“似乎不是藥材。”
“一葉紅並不是藥材，而是一種野草，這種野草生命力極為頑強，落地生根，隻需要一點水就能生長得很好，我查過，那些症狀不太嚴重的人，都曾吃過一種名叫春見的野菜，這種野菜隻有春天有，一葉紅常常與春見菜一起生長，因為本身不起眼，很容易被人忽略，與春見菜一起煮著吃了。”
賀青衣將一葉紅遞給蕭曼，那草隻有一片葉子，葉尖帶一點紅色，跟春見菜很像，又生得細小，災民因為缺吃少穿，有得吃就不錯了，哪裏會去細細的將它挑出去，不曾想，就是這麽一株不起眼的小草，救了他們的性命！
“母親，您真是太厲害，竟然能察覺到這麽細小的差別。”蕭曼毫不吝嗇色的誇讚道。
賀青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也隻是猜測，並不能確定，一葉紅雖然不是藥，但是葉子具有解毒的效用，隻是效果甚微，所以鮮少有人注意到，當時我對比了你登記的吃食單子，發現大多數人曾食用過春見菜，而這些食用過春見菜的人症狀就比較輕，便想著試一試，誤打誤撞，真的對了！”
蕭曼在床邊坐下：“墨涵，你聽到了，我們已經找到抑製時疫的辦法了，很快就能找到救治之法，你不會有事的。”
文墨涵緩緩點頭：“多謝蕭夫人。”
“不用謝，既然有用，我就按照新調整的藥方，熬藥給患者喝。”
“好，我也去幫忙。”蕭曼替文墨涵捏了捏被子，“你好生休息，很快我們就會找到醫治的方法的。”
文墨涵點點頭，目送蕭曼跟著賀青衣離去，目光落在站在一旁的南宮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