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小石鼎
在袁久程的印象裏，眼前這位年輕男子是個身份成謎的人物，潘家樓道裏、“雲祥天大廈”商務酒會上、“桑辛村”後山……此人都神秘地出現過，更為奇特的是，這主兒每回都在自己最倒黴、最狼狽的時刻出現。
“這人到底是誰呐？太古怪了！”袁久程心裏不由地犯起了嘀咕。
盯著袁久程那張陰晴不定的嘴臉看了幾眼，小丁心下暗自覺著有些可笑，在老人、女人、小孩子、廚子……麵前，他橫得跟個啥似的，遇上“麻老八”這些貨色，他立馬就慫了。眼前這位潘家前女婿還真是“好人的害，壞人的菜”，典型的欺軟怕硬的貨色。
“說說吧，他們為啥為難你？”小丁隨口問了問。
“為了一件不值錢的舊物件，他們說我是來撬行的，其實根本不是那麽回事兒……一言不合，這幫人就上了手……”
“什麽玩意兒？”
“一尊用石頭雕刻而成的小鼎，我看著做工很精致，想著上南場子舊貨市場換點兒錢，……我最近失業了……”
“石鼎呢？”
“剛才我一生氣就給扔到山坳了，待會兒我翻回去找找。”
“我跟你去吧，省得再碰上那幫人。”
“那……謝謝您了……”袁久程感恩戴德地連聲道謝。
到了地方，小丁沒有跟著袁久程進山坳深處尋找那尊所謂的石鼎，而是站在山梁邊上，斜靠著一棵大樹，看這家夥在山坳樹叢間瞎忙活。
大約過了十來分鍾，就見袁久程抱著一個小西瓜大小的東西爬上山梁。你還別說，這家夥記性還是蠻好的，慌亂中扔掉的東西也沒見他怎麽費勁就找著了。
“就這玩意兒？”
“對，就是它，那幫人非要說他們先談好的，我都跟事主結完賬了，他們非要我退貨，一點兒道理也不講。”
“我可以看看嗎？”
“可以，可以！您要看著好，就留下吧，雖說不值什麽錢，當古董擺一擺還是不錯的。大恩難謝，容我緩緩，定當厚報。”袁久程訕笑著將那尊石鼎交在小丁手上。
還別說，小石鼎雖說個頭不大，做工卻十分得精細，與一般的鼎製品有所不同，這尊石鼎的外形呈六棱狀，每條棱角線的頂端雕刻有羊頭裝飾物，那羊頭雕刻得須發畢現，十分得逼真。
隨手掂掂，份量還相當沉重，真不知道這是選用的何種石料雕琢而成，不過，小丁感覺小石鼎外部的做工過於精細，不象是舊貨，倒象是現代工藝仿製品，隻不過在仿製的時候比較用心而已。
小丁隨便看了幾眼，將小石鼎交還給袁久程，笑著對他說：“報答不報答的，你我之間扯不到那兒去，有件事得跟你說道說道，我受過你前嶽父的恩惠，你這有事沒事地總上那邊胡鬧，我夾在中間，是不是不大合適呐？”
“我就說嘛！他肯定有著特殊的身份，不然不會這麽湊巧，走哪兒老是碰到他。”袁久程心下不由地一驚，臉上變顏變色的，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回複對方。
那天在潘家樓道裏，自己莫名其妙地就昏倒在地，十有八九也是這主兒背地裏做的手腳，以他的功夫，如果打算背地裏陰自己一下，那還真是不敢想象。
想到這裏，袁久程就覺著後背一陣陣發涼，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見袁久程不吭氣，小丁笑了笑，也不說話。
沉默了一會兒，權衡了半天利弊得失，袁久程感覺自己得罪不起眼前這主兒，且不說人家身具一身令人驚駭的硬功夫，那天商務酒會上，這主兒能站在陳遇書陳總近前，身份能低到哪兒去？
於是，袁久程識相地訕笑著回複道：“之前是我行事魯莽，您請放心，潘家那邊我再也不會去了，其實……孩子跟著他媽比跟著我強……”
“最後一句還象句人話。”小丁心下暗忖道，嘴上卻回應道：“這就對了，那邊老的老，小的小，麵對一個婦道人家，你一個大老爺們成天上門吵鬧，這要傳出去，別人會怎麽看你？對吧？”
“您說的是，那邊……以後再也不會去了……”心裏再不服氣，嘴上得服軟，這也是袁久程在街麵上混生活的本事之一。
“我送你下山吧，省得再撞上那幫人。”既然袁久程都認錯了，自己多多少少也得給他留點兒麵子，不能弄得他太下不來台。
小丁後來做事開始講究凡事多少預留些餘地，後來發生的許多事證明他這樣做是對的。
“謝謝……謝謝……”袁久程的腦子有點亂，喃喃回應了幾句，抬腿下山了。
後山山腳下，路人漸多，望著袁久程抱著小石鼎一瘸一拐地漸行漸遠，小丁覺著潘家這位前女婿其實也有他可憐的一麵……
經這麽一折騰，小丁也無心上山看望柳老爺子了，隨手給於老師打了個電話，倆人約著上村辦小學坐談坐談。
等到了村辦小學大門口一看，小丁驚奇地發現於老師跟她弟弟相比，無論容貌還是氣質，那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差別。
於老師人長得姿容秀美，身材高挑，往那兒一站，長發飄然，姿態婀娜，怎麽看也不象一位鄉村教師。
如何出色的人物，怎麽甘居鄉村從教好多年呢？其中怕是有些特別的緣故。
“真是不好意思，讓你還特意跑一趟。”
“於老師客氣，我正有心回來看望封老伯他們呢。”
於老師事先特意準備了香茶，二人一邊品著香茶，一邊聊起了鄉間小學英語教學的得失……
經過一番真誠的討論，於老師充分認識到自己在教學形式方麵的確存在一些不足，時不時地還在筆記本上做了一些簡要的筆記，看得出來，這是一位十分盡職的好老師。
“事先也沒個準備，眼看著快到飯點了，上我家吃頓便飯吧？”於老師熱情地邀請小丁上她家作客。
“謝謝，謝謝！真是不好意思，我還有些要緊事要找找小陶老師商量商量，這次就不打擾了。”在小丁看來，初次見麵就上人家家作客，多少還是有些不妥，隨口就婉拒了。
“這樣子呀，那你先忙吧，再次致謝！”
“客氣！”
“再見！”
從小學校出來，小丁想著去小陶老師租住的小院坐坐，到那兒一看，大門上著鎖，想必小陶老師和保姆一起出去了，想著自己應該上食神神龕那兒看看，受人家恩惠，就算山中不讓燒香，那也得把那兒打掃得幹幹淨淨的。
快到半山腰的時候，小丁就看著一位老者站在食神神龕近前正在那兒發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