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二三章 我是咎由自取
發生了什麼事？張小莫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也不知道怎麼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胡安的事，龍成軒已經打算私底下解決了，也就證明這算是家醜不可外傳。
更何況就她個人而言，也會希望為胡安再保留最後一份尊嚴。雖然說這樣做對於死去的戰士們，還有周警官一家很不公平，可是不管怎麼說，他最後難逃一死。而且聽龍成軒說，胡安會從部隊里的榮譽牆上除名，更有可能因為他做的事太過惡劣，所以最後會成為部隊里的反面教材……
一想到這些結果，張小莫就更加沒辦法開口了。
看到她為難的模樣，蔡老爺子終於沒有再問，而是逗了逗懷裡的小孩子說道：「莫丫頭，身為軍嫂，總有這樣那樣的不開心。如果你學不會放寬心的話，以後的日子會過得很難很難的。」
道理她都懂，可是有些事，不是懂了，就可以不難過的。她輕輕的拍著懷裡孩子的背，一邊哄著孩子睡覺，一邊點了點頭：「蔡爺爺，放心吧，我會慢慢學的。」說到這裡，她看向了老人：「因為我知道，我的男人過得一定比我還苦，如果在這種時間，我還要讓他來擔心我的話，做為妻子我就太失職了。」
老人都是人精，更何況像是蔡老這樣的人，聽她這麼一說，就大概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他也不再問了。畢竟這是每個部隊的恥辱，說出來，對所有人都不好。
另一邊，胡安艱難的舉起酒杯喝下了杯中的酒，剛才喝起來味道還不錯的酒，此刻卻變得無比的苦澀：「本來上次你們來雪域時，我就打算收手不幹了的。可是有些時候，並不是你想不做就可以不做的。更何況……」
「小雪出什麼事了？」
知道自己老大聰明，總是可以猜出自己這樣做的緣由，胡安也沒有意外，而是點頭：「尿毒症，已經換過一次腎了，但是才用了四年又發生排斥反應了，必須弄錢再換腎。」
龍成軒聽后，握著杯子的手更用力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小雪以後交給我來照顧了，不會讓她有事的。」
「告訴她，我是開車出事的。別讓她知道我現在做的事，也別讓她知道，她的命是用我做的這些臟事換來的。我怕她想不開。」
「不會！」
想了一下，胡安報出了一個密碼：「這是我在中國銀行保險柜的密碼，裡面有這些年與我聯繫的走私犯的資料，還有各種下線的聯繫方式。」
「好！」
「老大，對不起！我應該去找你的！我想過會被兄弟找上門，從我做這件事起，我就猜到會有這個結果，可是我沒想到會是你。對不起！」
這時龍成軒的拳頭已經快要攥出血來了：「你覺得是我，或是其它人有區別嗎？來的是秦峰或是野狼，山熊，格格他們，你就不難過了嗎？還是說，你打算再對他們出手？」
對他們出手？胡安苦笑了一聲：「你知道的，我不會對以前的兄弟出手。當初那些殺害了邊防兵的人，最後全都被我害死了。一個也沒放過。但是……這終究是我的錯。我之所以活著不死，一是放心不下小雪，二是……我想得到你們的制裁。是的，我這樣的人，註定不得好死！」
說到這裡，他的眼眶忍不住紅了起來：「只是，所有的兄弟里，我最不願意的，就是讓你為難，讓你痛苦。那種親手殺死自己兄弟的感覺我也有過，我也明白。老大，對不起！」說完，他站了起來，轉過身去。看他這模樣似乎是在擦眼淚。
「這個時候說對不起不覺得太遲了嗎？早幹什麼去了？」說出這句話時，龍成軒的眼淚還是沒有忍住，直接掉了下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當年生死相依的兄弟，最後卻要親手處決，要龍成軒怎麼能不心痛？
看到他這模樣，胡安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老大，答應我，忘了我的事。之前的兄弟，他們有他們自己的苦衷，被人活生生逼到那一步，所以你痛苦。但我不是，我是咎由自取，所以，我沒有什麼可以同情的……」
這時的龍成軒才聽出了胡安聲音的不對，猛的一下站起來，沖了過去一把扶住了搖搖欲墜的胡安：「胡安！」
胡安嘴角已經淌下鮮血，有些痛苦的看著他：「老大，我很後悔。如果當初我放棄了該死的自尊心去找你幫忙，或許就不用走到這一步了……」
「兄弟，別說了，我叫醫生，我……」
「老大，別忙了，我沒救了。你聽我把話說完。」胡安一把拉住了準備去拿手機的龍成軒，有些艱難的說道：「為了小雪，我做了很多錯事，可是我不後悔。但在遇到了嫂子，遇到了你后，我開始後悔了。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和嫂子，喜歡……兩個寶寶……現在我這模樣……嫂子也知道了吧？」
在看到龍成軒搖頭后，他反倒是笑了：「嫂子那，那麼聰明，那麼愛，愛你，怎麼可能……不知道？所以今天晚上她才帶著孩子們出去了。是不想看到我的醜樣子吧？」
「她是捨不得。她是真把你當弟弟看。」說到這裡，龍成軒強忍著悲哀說道：「我會讓小莫認小雪當妹妹，把她當親妹妹照顧的。她一定會喜歡小雪的。寶寶們長大以後，也會知道他們有一個舅舅。」
聽到龍成軒這樣說，胡安臉上帶上了一絲笑容：「老大，謝謝！」說完，他的頭往一旁垂了下去，再也沒有了呼吸。
為了怕他難過，怕他再一次背負上親手殺死兄弟的痛，所以胡安選擇了自盡。毒藥是早就準備好的，只是龍成軒不知道這毒藥是上次在雪域遇見后就準備的，還是這一次回來的路上就準備好的。
「為什麼就這麼傻呢？明明……」明明有可以活下去的方法，為什麼就選擇了一條不歸路呢？龍成軒只覺得胸中有一股難以發泄的痛苦折磨著，讓他想喊也喊不出來，想哭可卻沒有了一滴眼淚：「為什麼啊！！」
「老大，開門！！」就在龍成軒痛苦時，門外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是秦峰，還有野狼他們。他們這個時候應該是在雪域，怎麼就回來了？
聽著門外敲門聲越來越大，龍成軒知道，如果自己再不開門，肯定會驚動很多人，這是他不想要的。無奈之下，他只有抱起胡安，小心的放在了沙發上后，才走過去打開了門。
秦峰一進門看到胡安的鞋子就明白事情已經結束了。果然一轉頭，他就看到了躺在沙發上的胡安：「老大？」
「結束了。他知道我已經查清楚了事情真相后，自己服毒自殺了。」龍成軒有些無力的坐到了另一張沙發里看著胡安的屍體：「他不願意髒了我的手，不願意我再背負殺害兄弟的痛。」
看著安靜的躺在沙發上再也不會醒來的胡安，秦峰也有些難過，畢竟是曾經在一起的兄弟，就這樣沒了，不管他做了什麼事，人死萬事空。更何況他為了龍成軒選擇了這樣的方式結束生命，也算是最後一點救贖了吧？
秦峰都這樣了，別說是野狼和山熊了。他們兩個也坐到了沙發里。過了好一會兒，野狼才開口：「老大，他有什麼事情交待嗎？」
「他妹妹小雪，尿毒症要換腎。我跟他說了，讓小莫認小雪當妹妹，以後會照顧好她的。」說完，龍成軒將剛才胡安告訴他的密碼告訴了秦峰：「你去處理一下吧。所有的資料都在裡面了，該抓的抓，該殺的殺。一個都不要留下！」
雖然說胡安的死是因為他自己的選擇，可是這些人沒有一個是無辜的。既然是這樣，那就讓他們為胡安陪葬吧：「周立安好像還有一個老母親，以他戰友的名義送二十萬過去，交待地方上的人，如果老人家有什麼事情，讓他們照顧著點。如果敢讓老人過得不舒心，我會有一萬種方法讓他們生不如死！」
這也算是胡安造的孽，身為他的戰友，必須替他償還。
秦峰點了點頭：「好，我去辦。老大，讓野狼和山熊把他帶走吧，嫂子呆會該回來了，別嚇著她和孩子。」
龍成軒猶豫了一下，最後點頭：「好好處理了，回頭……我要和小莫帶他回去找小雪的。」
「好！」秦峰見龍成軒答應了，趕緊的對野狼山熊使了個眼色，兩個人馬上過來小心的扶起了胡安，將他往外帶去。
秦峰則是小心的把地上的血跡都處理了，然後打了個電話給張小莫：「嫂子，您可以回來了。」
聽到秦峰的聲音，張小莫有些意外，但也鬆了一口氣：「阿軒還好嗎？」
「您先回來吧。」因為不知道張小莫在哪裡，方不方便說話，所以秦峰也沒有多說，只是要她回來。
張小莫聽他這麼說，心裡一緊，趕緊的站了起來：「蔡爺爺，我先回去了。」
「行，先回去吧。明天叫龍小子過來吃飯，陪老頭子喝一瓶。」蔡老爺子揮了揮手，又有點不放心：「小宋，送莫丫頭她們回去。」
「是！」
急急的趕了回去，張小莫推開房門就沖了進去，倒是莫婉容直接站在了門口對小宋說道：「我們已經到家了，你快回去陪著老爺子吧。他年紀大了，身邊要有個陪著比較好。」
小宋能跟著蔡老爺子自然也是一個人精，明白莫婉容不想讓他知道家裡發生了什麼事，他點頭：「那我先回去了。」說完轉頭就離開了。
莫婉容這才帶著孩子們進了屋子。
屋裡有淡淡的血腥味，不用說也明白這家裡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家裡並沒有任何血跡，看來是秦峰他們收拾過了。她對著秦峰點了點頭，先把孩子送去了自己屋裡，然後開始收拾餐廳。
張小莫則是小心的坐在了龍成軒的身邊，輕輕的摟住了他：「阿軒。」
這時的龍成軒已經冷靜了許多：「小莫，胡安有個妹妹，身體不好，可能要動手術。現在她在這世上沒有一個親人了……」
不等丈夫說完，張小莫就打斷了他：「她有我們。你們都是胡安的兄弟，胡安叫我一聲嫂子，那我就是小雪的嫂子。」
「我想讓你認她當妹妹。」這件事，龍成軒也有他自己的考量。很多成為他妹妹的人，都會對張小莫有敵意，所以他希望這一次，由妻子出面，這樣或許以後大家不會那麼尷尬。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