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天災告死者
第二天早上，在程銘起床時，順便也喊醒了睡眼惺忪的程顏玉。
因為如果程銘不去喊她，相信她能睡到明天早上去吧。
這時楊宗鎮剛剛走出書房，看著程銘兩人笑道：“你們起床很早啊，現在也就五點多吧。”
程顏玉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可不是，我老弟起的太早了，十點睡五點起啊，太沒人性了。”
程銘無奈，但也沒說畢竟和女性講道理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
倒是楊叔，真是把自己當鐵人了。早上五點，還沒睡呢。
“楊叔你一天睡多久啊？”程銘隨口一問。
“嗯……沒準，我都是把工作處理完才睡。昨天的事物比平時多了不少，我先去睡會，反正九點才上班。”
五點睡，九點上班……一天就休息了四個小時？不怕過勞死嗎？哦，還真不怕……死了就與世長存了，怕個毛。
然後程銘就吃了方德準備的早飯出門去覺醒處了。直到離開方德家有了一段時間後，他才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
覺醒處在哪呢？
而這時，楊城主的臥室。那位批了一天公文已經昏昏欲睡的楊城主直到躺下前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些東西。
“到底把啥忘了？”楊城主自問。但又由於心力和腦力消耗過大而想不起來。
“算了不想了，既然想不起來就應該是可以自行解決的事。還是趕緊睡會兒，一會還要上班呢。”
“倒是可以問問程銘他有沒有一些諸如冥想之類的高效回複精力的法子……說不定他們世界就有呢。”
再然後，楊鎮宗就這樣睡過去了，完全沒有回想起自己忘記了告訴程銘覺醒處的地點。
不過程銘自己解決了這個問題。
“嘿！大哥，我和你問個事兒唄。你們內城區的覺醒處在哪兒呢？我和我姐剛來到內城區，對這塊不熟，麻煩大哥給指個路。”
不知道地點咋辦呢？打聽唄！嘴長在自己身上還能連個地方都問不出來？
被程銘問話的是一個看上去二十八九的大叔。大叔聽到程銘的詢問，熱情的給予了幫助。
“覺醒處啊，來，上車，我帶你們去。剛好我是哪裏的工作人員。”
“那就謝謝大哥了。”程銘趕忙道謝。
“哎，沒事，反正是順路。正好還有兩個能一起說話的。”
大叔伸手打開車門，程銘沒好意思忤了人家的好意，於是就帶著自家老姐上了車。
大叔看起來應該是一個十分善談的人。這才剛一上車，就開始攀談起來。
“你們是誰要去覺醒啊？看樣子歲數不小啊。去強行覺醒嗎？”
“是我去覺醒，我姐覺醒完了。我的話……我因為一些原因還沒覺醒過呢。”
大叔點點頭歎道：“現在你都這麽大了，希望你能覺醒一個好異能，不要想不開去強行覺醒。”
“強行覺醒有什麽不好的嘛？明明有那麽多強製覺醒的人。”
程顏玉有些不解。因為她聽方德說他自己就是一個強行覺醒的人，而且還是在自己已經是個異能者的情況下進行的。
而且聽方德說好多正常覺醒失敗的人都都選擇了強製覺醒。既然作為城主養子的方德都選擇了強製覺醒，那強製覺醒應該會很好吧……
接下來的話，讓她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哪裏好啊，不說強製覺醒會折壽這事兒，就說強製覺醒要遭得罪，就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更何況強製覺醒還隻能覺醒天災感知這種無法戰鬥的能力……”
“可據我所知，每一個在堡壘外的的隊伍裏，都有為數甚多的天災告死者。”程銘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臉上換上了一副認真的表情。
程顏玉看自家老弟擺起了認真的表情，乖乖的把自己接下來的話給咽回了肚子裏。
大叔仍在認真的開車，並沒有看到程銘變化的臉色。
“是啊，為數甚多的天災告死者，我當然知道。因為我兒子以前就是天災告死者。”
“我那兒子，本來應該是一個科研人員的，我讓他去學習物理學和數學。他很聰明，學的很快。”
“可我沒想到他居然那麽聰明，聰明的超乎了我的意料。他自學了好多學科，化學，地理，氣象學，模型設計與圖形繪製，美術，電腦編程……這些全是他背著我學的，還學的很好。”
大叔說到這裏不禁握緊了把著方向盤的雙手，但臉上卻還是顯得雲淡風輕。
而手臂之上，青筋畢露……
大叔以微不可查的動作略微舒張了下手掌。繼續對著車裏的姐弟二人講述。
“但我一開始是不知道這些事的，我一直以為他在按我的話去學我要他學的東西。直到他十六歲那年，他已經有了足以成為科研人員的學曆的那一天。”
“那一天我打算靠我的人脈去托人把我兒子送進內城區的科研中心。我來到了科研中心的大門，給我兒子撥打電話讓他過來。他支支吾吾的不敢說話，說是有事，要明天再來。”
“我生氣了，讓他馬上過來。結果他從一個我絕沒想到的地方穿著一身讓我的心都涼了半截的衣服見了我。”
大叔說著，苦笑著搖搖頭，似乎是直到現在也沒能從當初的驚愕中回過神來。
“想來你們應該也猜到了，我兒子他就是從科研中心走出來的。身上穿著的，是天災研究室的製服。而且還是資深研究者才能穿的製服。”
“大人們為後代規劃藍圖，總也趕不上孩子身上出現的變化。這句話說的真是一點錯也沒有。”
“你們是不是以為我會很生氣？不，不是的，我並沒有。我隻是覺得……很無力。”
“我的兒子和我回到家後，我們談了一夜。說是一夜，但是我們並沒有說上幾句話，我們每說一句話，都會沉默大半天。”
“最後我沒能拗得過他，他選擇了當一位天災告死者，在三個月後強製覺醒。但我提了一個條件，我必須在一旁看著他覺醒。”
“他答應了，之後，我就在他的臉上看到了以前好久沒看到的笑意……”
“那是發自內心的笑。”
“三個月後，他在我的注視下強製覺醒了。”
“你們強製覺醒的過程一直沒有多少人在外麵說過，我估計你們也不知道。我告訴你們，那真的很疼。”
“把天災結晶磨碎，摻入鮮血，然後吃下去。”
“天災結晶會和血液中的生命力產生反應，如果是正常覺醒，天災結晶會被覺醒者的血液完全分解。但如果是強製覺醒者，天災結晶就隻會分解一小部分，然後血液就會凝結成極難消融的硬塊。”
“大概……就是相當
於這些天災結晶粉末在你的胃裏變成了石子。那感覺，和有人在你的肚子裏用刀子刮來掛去沒啥區別。”
“我兒子在床上躺了三個月，然後就成為了一位天災告死者。之後他就加入了狩獵隊去狩獵災厄使者。”
“我為我的兒子感到擔心與驕傲。但他取得的功績卻讓我無話可說。”
“他用自己所學的知識做了很多，我聽說他寫的一些東西甚至引起了傾天堡壘那邊的熱烈關注。”
“不過我不懂那些東西，隻知道這件事連楊城主都親自過問了。”
“再之後，他死了，死在了理淵海之城很遠的地方。他的隊友僅能將他的天災手記帶給了我。不過我兒子已經算是活的長的了，活了二十六年。”
大叔說到這兒，也就說完了，然後對程銘勸導說：“所以說，別想著強製覺醒。死的比自家老子死的還早，白發人送黑發人總是悲哀的。”
“那大叔你後悔嗎？後悔沒能自己沒能發現兒子去偷學其他東西，後悔自己沒能阻止兒子去當一位天災告死者嗎？”
大叔笑了，笑的很燦爛。
“一開始後悔的緊，但在我看到我兒子臉上的笑容，我就沒那麽後悔了。再然後，我兒子也把我開導好了。”
“他和我說他這麽做，更能體現自己的價值，他的天賦就在這方麵。而且人類需要天災告死者來指引狩獵隊去找尋災厄使者，去研究和預報天災，天災告死者總是缺少的……”
“他決定了自己的活法，我沒辦法改變他，而且他也把自己的人生活的無比絢爛，我隻會為他驕傲。我隻是會遺憾我以前陪他陪的太少了。”
程銘的臉色又是一變，變得柔和起來。他感歎的說道：“很多人會憧憬你兒子的人生的，你兒子是一個很棒的人。而你，也是一個很棒的父親。”
大叔爽朗的一笑：“哈哈！我也這麽覺得。”
程銘看著大叔臉上那陽光的笑容，也跟著笑了起來。然後輕輕的問道：“您的兒子叫什麽名字啊大叔？”
“我兒子？他叫陸遠征。”
……
在程銘從陸大叔嘴裏得到他兒子的姓名不久後，他們就來了覺醒處。
大叔像他們擺了擺手，走向了自己的工作崗位。
程顏玉憋了很久，終於在陸大叔離開後拉住了剛打算去進行覺醒的程銘。嘴裏的話像連珠炮似的，劈頭蓋臉的向程銘砸去。
“程銘，為什麽強製覺醒的代價那麽大，還會有這麽多人去覺醒呢？甚至就連方德都選擇了強製覺醒……方德，也會很短命吧。”
程銘思考了一下後直視著程顏玉的眼睛反問道：“當有一天，藍星也有了天災。你對此感到無能為力時，有人告訴你隻要你選擇付出一定的壽命，並承受一定的痛苦後就能幫助自己的家人朋友甚至更多的人避開或是暫時戰勝災難時。你怎麽選？”
“麵對災難與困境時，總會有人選擇迎難而上，總有人會選擇為之付出甚至犧牲。當避無可避，躲無可躲的時候，人大多是會拚命的。”
“老姐，在我和父母即將麵對災難的時候，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
程顏玉訥訥不語。
程銘也沒有再說什麽。
天災告死者……他們是在用生命來給人族的延續鋪路啊。
隻有人類，會有這樣的光景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