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求學之路(中)
“我不是逃奴,我有名有姓。”男子驚慌失措的大叫起來。
他身邊的女子也不停的哀求,“這位公子,您一定是搞錯了,我們夫妻倆都是衡州人士,以前從未來過安州這邊,怎麽可能偷盜你家的東西?”
“錯不了,”古家公子神氣十足道:“本公子法眼無差,你們就是從我家設在衡州的商社裏逃走的逃奴。來人啊,把他們給我抓回去。”
“住手——”
男子握住身邊女人的手,他的情緒逐漸平靜,思路也恢複清晰。
“光化日朗朗乾坤,你們竟敢血口噴人汙蔑良家子為逃奴,還有沒有把稷下學宮放在眼裏?幾位學宮前輩請留步,我想請幾位做個見證。”
他環視一周之後,主動喊住了前麵通關的三名謀士院弟子,試圖借助他們的力量為自己申冤。
“居然能遇見這種事情,有人請我們當仲裁者。”
背著鵲畫雕弓的男子突然站住,轉頭望著身邊的同伴道:“兩位師弟,不知你們意下如何?”
左邊的年輕男子,身背一張紫金鐵胎弓和滿筒的長箭,他肅容道:“解決民間糾紛,為學宮分憂本就是我等義不容辭的責任。”
右邊男子年紀輕輕,背後掛著紫杉木弓與箭筒,他則是興致勃勃道:“師尊常,能學以致用,方不負謀士院弟子之名。吾心向郡師院,他日若成郡師,每日案牘之間不知要替百姓化解多少糾紛。”
“平時難得有此等機緣,今日正好提前體悟。”
得到兩位師弟的一致同意,身邊鵲畫雕弓的中年男子麵無表情道:“既然讓我居中仲裁,我便以學宮名義,替你們做個見證。”
“我是謀士院三席田致遠,在我麵前,你們雙方不得有一絲隱瞞,最大程度提交自己的證據。”
古家公子聞言,哈哈笑著展開手中青竹折扇,語氣悠閑道:“末學後進古千言,拜見三位謀士院學長。因為家族原因,我雖然沒能進入謀士院,但一直對那裏心生向往。”
“今日得見三位風姿,頓生親近之感。還請幾位暫且留步,等此間事了,再秉燭夜談不醉不歸。”
田致遠肅容沉聲道:“閑話少,客套無用。我既承仲裁者之責,理當秉公執法,今日隻問證據不看出身。”
“前輩明鑒,我是衡州浩海郡的孟冥修,這是拙荊孟秦氏。”男子搶先開口道,“我們二人此次前來水間郡,是為了前往秀士院求學。”
田致遠聞言皺起眉頭:“看你的年齡,應該十八有餘,為何現在突然想起要去秀士院?”
“實不相瞞,在下家境貧寒,我雖一心向學,無奈家中拿不出盤纏讓我前來安州。”孟冥修朗聲到,“直至最近家中境況有所好轉,這才籌齊讓我前來安州的盤纏。”
“我看你是在胡扯,”古千言冷哼道,“出門讀書哪有帶著妻子隨行的道理?你明明就是我家的逃奴,你所謂的妻子不過是我家的侍女而已。”
孟冥修臉色脹得通紅,他據理力爭:“家父命她隨行照顧我的飲食起居,這有何不可?我家不像你們這些高門大族,出入皆有奴仆隨行。”
到這,他轉向田致遠道:“前輩明鑒,我有衡州浩海郡開出的路引憑條,可證我所言不虛。”
田致遠接過孟冥修遞來的憑條,轉手遞給身邊兩位師弟傳閱。
“田師兄,這張憑條是真的。”左邊的師弟把東西交還到田致遠手中,“無論紙張、印鑒、印泥都是浩海郡特有的品質。”
田致遠將東西交還給孟冥修,他銳利的眼神直射古千言,“東西是真的,你還有什麽話?”
古千言輕搖手中的折扇,語氣有著不出的輕鬆從容:“學長容稟,我從未過他的路引憑條有假。事實上,憑條路引是真的,也不能明這兩個人就不是我家逃奴。”
“在我手裏有一份來自浩海郡的海捕文書,上麵有我家逃奴的畫影圖形。請稍等,我這就去把東西取來給三位過目。”
他一邊,一邊衝著關卡邊臨時建起的屋揮揮手。
看見他的手勢,沒過多久便有人送來一份通緝令。
通緝令上邊的畫影圖形與孟冥修夫妻相同,下邊的文字記載也與兩人的描述完全相符。
其中特別點明兩個逃奴製作了假身份,所持憑條的假名便是孟冥修和孟秦氏。
“師兄,這張海捕文書的材質為真。”仔細檢查過通緝令的材質之後,兩個師弟對田致遠道:“上邊的筆鋒墨跡為真、就連浩海郡的官印、印泥都是真的。”
聽見謀士院三人得出的結論,再看看得意洋洋的古千言,男子臉上的血色盡褪。
他失態的大聲叫喊起來:“這不可能,我們不是古家逃奴——他,一定是他在從中搞鬼,這張海捕文書是假的,它絕對是假的。”
田致遠不悅的瞪著他:“哦,你是在質疑本仲裁與古千言私下勾結,故意指鹿為馬陷害你?”
孟冥修結結巴巴道:“我,我,我不是這個意思。諸位前輩明鑒,我的家世清清白白,絕對不是古家逃奴。那張海捕文書必然有假,還請諸位再檢查一遍。”
“不用檢查了,”田致遠揮手打斷道,“再查幾遍它也是真的,不會因為你的想法而變成假的。孟冥修,我問你,除了你的路引憑條,還有沒有別的證據,能證明你不是古家逃奴?”
“哈哈哈哈,果然是下烏鴉一般黑。”孟冥修突然瘋狂大笑起來,他雙眼內盡是瘋狂絕望的情緒,“什麽秉公執法,實際上是蛇鼠一窩。”
背著紫衫木弓的年輕人,突然厲聲喝道:“孟冥修,注意你的言辭。謀士院弟子,不是你能夠隨意出言侮辱的。田師兄是謀士院七席,將來注定要進入郡師院從,遲早會主政一方。”
“昏官,哈哈哈,像他這樣的人,注定要當昏官。”孟冥修神情癲狂,隻差當場吐血。
田致遠完全無視孟冥修的辱罵,風輕雲淡的繼續道:“你鬧夠了沒有?我問你,你還有沒有能證明自己身份的證據。”
“證據有屁用?碰上你們這種昏官,證據有屁用!”孟冥修折騰了半,反倒是把自己的氣力消耗的一幹二淨。
孟秦氏眼淚嘩嘩流個不停,卻始終勸不動歇斯底裏的丈夫。
隻得任由他翻來覆去的罵田致遠昏庸無能。
“夠了,我實在聽不下去了——”古千言突然指著孟冥修大喝道,“把他帶下去,給我狠狠掌嘴!”
話音未落,幾個如狼似虎的私兵衝上來,七手八腳的把夫妻倆拖下去。
有個眼冒綠光的古家私兵,指著孟秦氏道:“公子,這個與人私奔的賤婢該怎樣處置?”
古千言望了他一眼,不甚在意道:“區區一個賤婢,晚上賞給你們了。”
“多謝公子。”一群古家私兵同時嘿嘿大笑起來。
聽了自己的遭遇,孟秦氏發出泣血哀鳴:“夫君救我,夫君救我——”
另一邊的孟冥修生息全無——他已經被人連連掌嘴,打得滿口鮮血,此刻顯然是昏過去了。
“都怪古家馭下不嚴,才讓幾位看了笑話。”古千言拱手對三人致歉。
“哼——”
田致遠隻是冷笑一聲,轉身就欲離去。
古千言完全不在意對方的冷漠,他衝手下揮手道:“繼續檢查,下一個。”
見輪到自己,鍾緯讓車夫趕緊驅馬向前。
“你們這是去哪裏啊?”守關的士兵上下打量了鍾緯一陣,他將馬車簾掀起朝裏觀望,“車上還有什麽人?”
鍾緯的回答,與孟冥修並無太大區別,都是前往水間郡秀士院。
聽見鍾緯的回到,前邊的田致遠突然放緩腳步,正準備回屋休息的古千言也轉過身來。
他看了看鍾緯,臉上並無任何表情。
再看看車廂內潛龍行商打扮的卓緲緲,古千言把臉一沉,指著鍾緯大喝道:“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敢在我眼前裝神弄鬼,殊不知本公子慧眼如炬,一眼就能看破你們的偽裝。”
“來人啊,把這兩個古家逃奴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