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自然是救人

  這醫館不小,青牆黑瓦,此時兩扇門正開著,有一年紀不大的小廝則在門口晾曬著草藥,不過這裡頭卻是不斷有慘叫聲傳出,就是這小廝卻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看得余琰不由有些詫異。

  於是他走過去,雙手合十,問道:「這位檀越,打擾一問,貧僧可方便進去?」

  這小廝這才意識到這和尚不是路過的,趕緊把手裡的物什放下。

  「大和尚勿怪,平日里山上的大和尚們一個個都是路過而不入,是以我誤會了大和尚,這才遠遠看到而沒有過來招待。大和尚想進去,自然是可以的,眼下正好醫館里沒什麼客人。」

  見這個小廝很伶牙俐齒,余琰就說道:「可貧僧聽到裡頭……似乎是有人在慘叫?」

  「那是有個學徒犯錯了,師父正在收拾他咧!大和尚不必在意,你看附近人家早就習慣了,直接進去便是。」這小廝咧嘴一笑,有幾分幸災樂禍的說道。

  「犯錯?」

  余琰聽著那慘叫聲,怎麼不像是在收拾犯錯的學徒呢?倒像是在把人往死里打。

  於是他便趕緊進去瞧瞧。

  一進入,就看到了鮮血淋漓的一幕,有一個十三四的小少年,被打得皮開肉綻的,趴在地上不斷哀嚎。

  而一邊,則是一個手持馬鞭,一臉怒色的一名錦衣老者。

  注意到有人進來,這老者就把馬鞭往地上一扔,隨後冷哼一聲:「有貴客到,就暫且放你一馬,把他帶下去,免得污了貴客的眼睛。」

  「南無阿彌陀佛,貧僧不敢當檀越一聲貴客,貧僧前來,實為惡客。」余琰面對迎向自己的老者,雙手合十。

  「哦?惡客?還請大和尚不吝賜教,老夫願聞其詳。」老者哈哈一笑道。

  「貧僧手中暫無足夠黃金,想向檀越賒一根香,等過上個三五日,等人把錢帶來了,貧僧就給檀越把錢送來。」余琰一臉微笑,這找人借東西,無論如何,都得面帶笑容,客客氣氣的,不然沒準人家不肯借。

  「可是那種香?」老者頓時一驚,但卻沒有直接說明白,而是皺著眉頭,又試探了一句。

  「自然是夜遊神禮祭香。」余琰直接說道。

  老者聽到這個和尚都說出了那香的名字,不由一默:「大和尚怎麼知道,老夫這裡有這人間稀罕之物的?」

  「檀越不善保管,而恰好貧僧精通一門能聞物的異術。」余琰把無月和他說的那些話,略微改了改。

  這老者頓時就更加驚訝了。

  知道夜遊神禮祭香,會異術,這個和尚來頭甚大啊!

  當即,他便不敢怠慢,一臉笑容道:「老夫還有最有一問,問完了立馬就將那香雙手奉上。」

  「請問。」

  「大和尚打哪兒來?」

  「貧僧是爛杏寺的監寺長老。」

  老者神情一動,沒再說什麼,而是轉頭讓候在一旁的小廝去拿。

  那是一個錦盒。

  老者接過手,就遞到了余琰手中:「長老看看,要幾根?」

  余琰心中一驚,便連忙把盒子打開,頓時就感覺這不足一斤的盒子,突然就變得沉甸甸起來了。

  他數了數錦盒內的香,心中立馬就有一股問一問無月,這夜遊神禮祭香多少黃金一根的衝動。

  這錦盒之中的香,竟然有十二根!

  「貧僧兩根足矣。不知道檀越要價幾何?」余琰看向了老者,他這會兒頗有點看不明白這老庸醫的身份了。

  因為就算是把「奕家」的田地都賣成錢,余琰估摸著都買不起這一盒香。

  可這老庸醫卻對這一盒子的夜遊神禮祭香,一副渾然不在意的樣子。

  這還是一個莊子上的庸醫嗎?

  余琰驚疑不定,他都有點不敢事後翻臉不認人了。

  「哈哈哈,長老這是想要常買?也對,對於長老而言,這香確實要不時備一些。那老夫日後給長老送上山去好了。至於價格嘛,老夫自幼仰慕佛法,長老你看,三兩黃金一根如何?」老者說著,就又再次試探起來。

  因為他也不知道這夜遊神禮祭香該怎麼賣。

  他有這香,是他在年少時給當地大戶家放牛,有一次牛走丟了,他慌忙尋找下,在一處山嶺中,遇到了一名受傷的坤道。

  那坤道和他說,她是天香觀的觀主,因被仇人暗算,受了重傷,只要他肯救她,她就收他為徒,傳授他天香之道。

  年少時的這老者,被這坤道這麼一說,就一口答應了。然而,隨後在遇到一名到處找人的老道時,他卻直接將那坤道的消息告訴了這老道。

  老道殺了那坤道后,還放血扒皮,看得他心驚肉跳,懼怕不已。

  不過那老道沒有殺他,而是扔了幾物在他面前,讓他自己去挑選。那時候,已經被嚇懵了的他,就隨便拿了一樣。

  正是夜遊神禮祭香製作之法!

  那老道當時見他不識字,還特意將製作之法教了一遍才離去。

  至今,那殺人扒皮的老道,臨走時所說的一番話,哪怕已經過了一個甲子(60年),他都還記得。

  「我七殺道人,生平做事,雖喜逆行倒施,但也講究個有始有終。你遇我,為我帶路,為始。你我兩清,為終。」

  這是殺人扒皮老道所留之話。

  「如此,便算是貧僧承情了。五日之後,貧僧就把錢給送來。」余琰說道。

  「哈哈,長老客氣了,到時候不方便的話,只管遣人來知會一聲,延長一些時日,自無不可。」

  又和這老者說了兩句客套話,余琰便帶著兩根香離去。

  一走出門口,余琰就不動聲色地小聲問無月:「這夜遊神禮祭香多少黃金一根,你知道嗎?」

  「好像還要看這香的成色好不好,不過最便宜的這種香,也要五兩黃金一根。和尚,你是不是賺了呀?那個老庸醫只賣你三兩黃金呢!唔,對了,和尚呀,一兩黃金是幾貫錢呀?」

  後邊的問題,是無月順便問一下。

  「一貫錢就是一兩銀子,而八兩銀子,摺合一兩黃金。但想要用銅錢直接去換黃金的話,要額外再添一兩貫錢。」余琰說道,因為庸朝的銀子和黃金都算是稀缺之物。

  說完了,他又問道:「無月,你知道那個被打傷的醫館學徒,在哪兒嗎?」

  「還能聞到那股人血味,而且好像還要死了。和尚你問這個做什麼?」無月不解的撓余琰耳垂玩。

  「自然是救人。」余琰一手按住那作怪的貓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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