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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深談

  康王妃被人送回了府裏,想來若是要臉些,短時間也不會再出現在向府了。


  言書的傷口又重新包紮了一遍,此刻老老實實的在那兒喝藥。


  佑呈搬了把太師椅擺在床腳斜對的位置,安置著自家主子坐下後引著服侍的人去了外頭,獨留下兩人麵對麵的坐著,仿若審訊。


  因為藥物的關係,言書這幾日有些嗜睡,到了時辰就沒精打彩的,像是被霜打了一般。


  向安看他垂頭搭臉的模樣,不由好笑:“怎麽,才剛還有閑心算計錦素,這麽快又累了?”


  言書的這點小把戲,也沒想過能逃避得了向安的眼睛,因此聽得他問,也不否認,隻是笑了笑,沒什麽誠意道:“太傅大人既知是我的算計,倒沒費心拆穿我,就這麽把人趕出去,也不怕得罪了康王府。”


  “得罪?”向安道:“若說你沒有把這個算計在內,那便是我看錯你了。”


  右手邊是錦素才送來的普洱,香味深沉濃厚,向安品了一口道:“前幾日我看你一直養著,總是昏昏欲睡的,就一直沒有跟你認真談過。今日看來,許是都養好了,那麽咱們就開誠布公的來談一談如何?”


  言書沒有立時表態,隻是定定的看了向安一會兒,輕聲道:“太傅想談什麽?”


  向安這個人,看著文雅,性子卻直,若非必要也不喜歡繞彎子:“你知道我與你父母之間是怎麽樣的關係嗎?”


  “父母?”言書笑了笑:“您說的是哪兩位?謝承?薑清歌?”


  聽他這樣坦誠,向安也不覺意外,哪怕這孩子從前在所有人麵前都是小心翼翼的模樣,沒有流露過一絲一毫的野心和叛逆。


  畢竟,血濃於水,老虎怎麽可能生出花貓。


  “胡鬧。這般直呼其名,不成個體統。”向安隨口斥責了兩句,並不曾真的放在心上:“我與你父親是結拜過來的,若在尋常人家,或者你還應該喚我一聲三叔才是。至於你母親……”


  向安頓了頓,似是想起了什麽一般,冷然的臉上浮現了幾分難得的笑意,倒是與當初言琮談起容音公主時如出一轍。


  看他這樣,言書直言不諱道:“您也喜歡薑清歌是嗎?”


  “也?”被一個晚輩當眾點出了心思,向安沒有半分不悅,隻是有些哭笑不得:“別的孩子見了我都是恭敬知禮,你倒是好,幾句話給我扣了這樣大的麵子,這性子也不知是隨了誰。”


  他素來嚴謹端方,又手握重權,本是從血海屍山裏爬出來的人,更是浸淫在朝堂數十年,這樣的人,渾身上下是一種沉澱下來的威勢。


  不說旁人,便是自己的兒子也總是對自己敬畏多於親昵,父子兩少有的對話裏總是客客氣氣。


  因此,言書這樣的態度,反而會叫他覺得很新奇。


  向安看著他,笑意還在嘴角,話卻步入了正題:“你鬧了這麽一場,豁了半條命去,不知,目的可達成了?”


  達不達成的,言書在這院子窩了這幾日,哪裏還能有什麽判斷:“朝堂事,天下事,能不能成的,不就在太傅股掌之中嗎?這話,原該您來告訴我的不是嗎?”


  “叫叔公。”向安先是文不對題的指正了言書的稱呼,又像是認真的想了想他的話,半晌才道:“你這事既是為了皇帝辦的,這情橫豎他得領著。言家麵上是商賈,往後少摻和朝局上的事兒,收身養性些,要保家族無虞也不是什麽難事。至於七寶閣,那是曆經三朝的存在,隻要皇帝確認那是在他掌控中的,我想也是安全的。”


  言書道:“是嗎?皇上能允許七寶閣的存在,那太傅您呢?畢竟,您也清楚,不論將來如何發展,您如何權勢熏天,這七寶閣都不會棄了正道轉投他途。也就是說,您永遠沒法子去掌控它,甚至還有可能被他反噬。您能允許這樣一個所在一直存在嗎?”


  “叫叔公。”向安不為所動道:“我要不要,願不願意動七寶閣這件事情,不是也在你的算計中嗎?否則,你何苦要拚出這一身傷來?長輩的情誼,自己的生命,這些東西在你眼裏或許不值一提,毫無壓力的就能拿來做了籌碼。玉璃,何苦來呢。”


  就像他說的,對於言書的母親,向安有種越矩的欽慕,也許和言書想的不同,可確確實實是存在著這樣一種情感在裏頭。


  言書激著自己傷了他,為的就是要那一份愧疚。


  隻有拿捏住了這份愧疚,自己才會在七寶閣一事上有所顧慮。


  這樣的謀劃,落在旁人眼裏或者會覺得眼熟太過冷血,畢竟不論是清歌還是謝承,那都是他已故的雙親,入土這麽些年,不說敬重,反而被兒子拉出來利用了一遭,站在世俗來水,實在是大不敬。


  可他是向安,那個曾經將屍體倒掛牆頭逼迫別人開成門的人,在他看來,人死了就是死了,尊不尊重的都是活人的掛牽罷了,並沒什麽用。


  言書道:“那可否請您告訴我,您有被我利用到嗎?”


  言簡意賅,直白露骨。


  向安笑道:“自然是有的。否則我也不會把你安置在這兒。清音苑可不是誰都能進來的。”


  言書點了點頭,道:“如此,就多謝叔公了。”


  向安道:“你也別急著謝我,方才我說了,皇帝保存七寶閣的前提是,他能確保那是在他掌控中的。你懂這句話的意思嗎?你的身份特殊,今天我能知道,明天就會有旁人知道,若是有朝一日落到別人耳裏,或者,今日之事還會重演。你別告訴我,皇帝的心思,你沒有半點察覺。”


  “察覺又如何?”言書笑了笑:“我不是叔公,沒法子冒天下之大不韙跟天子作對。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才是正道。”


  “是嗎?”向安不以為意:“海納百川,百流終歸一。便是途徑不一樣,目的總是相同的。玉璃,你是個聰明孩子,很該明白所謂野心和嚴苛之間存在怎麽樣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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