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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布局(五)

  千兩萬兩黃金白銀都一揮而出了,竟是在這五十兩上頭犯了難?

  沈墨停了動作,不敢置信的看著他:“言閣主,你這是在與我說笑嗎?”


  言書端正神色道:“自然不是。”


  沈墨道:“據我所知,因為隔離有效,冀州到今日染病者不逾一萬二千人,如今研製出的藥,能愈合者不過三四成,往多了說吧,算他四成,每人五十兩,左不過二十四萬兩。你是想告訴我,靖朝最大的當鋪,第一皇商,竟是拿不出這二十四萬兩白銀出來?這靠譜嗎?”


  言書道:“小王爺,我們看事是不是不能太過掐頭去尾?您單看這筆是這些個銀錢,那別的呢?就都不作數了?”


  沈墨嗤笑:“你這話說的,這些個諾言說到底還不是你自己許出去的,單筆半吊錢,五十兩你都不當回事,合在一處細算便撐不住了吧?還好意思跟我開口,你當我康王府是什麽?富貴窩嗎?我可沒法子承諾給你這些銀錢。”


  他不接這話倒也不是因為自己不能體會言書的難處,實在是家裏的錢都有母親把控著,他平素的那些個花銷又雜,沒個什麽積蓄,否則光看言書救自己這一回就不止這個數。


  況且,眼下他開口也不是為了自己,冀州的事本就是皇家的事,他一個平民被壓榨著做到這份上,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他答得快,拒絕的也快,可腦子的思緒卻沒有停下來,走馬燈似的想著怎麽幫言書過了這個難關。


  誰知,那一位早有盤算,見他拒絕也不著腦,氣定神閑道:“小王爺如今不當家,自然是做不得這主的,我與你說這些也不是為了為難你。這樣吧,你且修一份家書,快馬傳回皇城,算是替我求一求康王爺,你看如何?”


  求爹?沈墨失語,有些摸不著頭腦:“言書,你是不知道我家誰做主嗎?求我爹?我爹兜裏的錢怕是還沒有我多呢。”


  說到這兒又轉了轉念頭道:“你今兒既然跟我開口,定然是真遇到了難處,罷了,這信我寫就是了。”


  至於對象,自然不是他爹了。


  言書道:“不,這回這家書,你還必得寫給康王爺,你放心,這銀子,他難得出來,哪怕是為了自己呢。”


  話說到這份上,就算沈墨是個傻子也該覺察出不對了,更何況,他壓根不傻。


  “言書,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言書笑了笑道:“我什麽意思?你隻要把這信按我的意思給康王爺寫一封,或者你就知道這中間多有意思了。”


  沈墨肅了神色,收起了嬉皮笑臉,像是起了氣性道:“言書,我今兒過來是拿你當朋友的,你要是這麽不陰不陽的說話,咱們不如就這麽散了。”


  言書道:“你若是沒有半分知覺,何至於我才一開口你就給我臉子瞧。小王爺,你也老大不小了,在外廝混了這些年就沒有半點長進?你們康王府說到底是誰在做主,你就這般無知無覺?”


  “言書!”酒壇子被重重的擱到了桌上,沈墨鐵青著臉看著他的目光堪稱凶狠:“你要再胡說八道,可別怪我動手!”


  尋常情況下,一個不懂武的人受到這種威脅,十之八九是要惶恐不安的,可言書哪是什麽普通人,當下也不慌張,隻是坐在那兒,自娛自樂的轉著杯盞,時不時掃過的目光也有幾分意有所指,那是洞若觀火,仿若透視一般的注視,直照的人心虛又慌張。


  寧靜,僵持,是一種沉默道近乎難堪的情緒。


  也不知過了多久,沈墨終是泄了底氣,重又回了桌前,猛灌了一大口後,有氣無力道:“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發現什麽?”言書默了默:“發現你家是誰做主?還是發現自來了冀州之後,時時處處,角角落落都能看到你們康王府的身影?瓊苑,我這幾天一直在想,當初我不惜得罪雍親王,用了心力來救你,以求平息混亂,到底是對還是錯?也許,在你們這些人看來,這麽多的事,這麽多的人,生或者死與你們又有何關係?可是,我不同,我不是你們這樣的皇親國戚,隻是個平民罷了。說到底,反而是他們更能叫我物傷其類。”


  皇權之下多白骨,在他們眼裏,也許平民的命都不能叫做命。


  言書繼續道:“我這個人,沒有太多野心,並不想摻和你們這些事情。隻不過就像你說的,如今著冀州,我是監軍,同樣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說起來就是我的無能。因此,我不想再有下一次。”


  話說了出來,卻不知沈墨有沒有入耳,隻是一味沉默不做回應,就在言書以為他是打定主意不開口的時候,他倒說話了:“你的意思是,不隻在皇城,單是在冀州,前前後後發生的事情都有康王府的痕跡?包括我上回入獄的事兒?”


  言下之意,竟是不知。


  言書道:“我知你的性子,這裏頭的根結很多你都不知,若非如此,你上回肯輕易放過幕後的緣由就顯得格外不值錢了。”


  一口氣歎完,正事還是要談:“瓊苑,上頭的事兒有上頭的理,眼下你身在冀州,這裏的情況你也該瞧見了,真的再經不起任何恐慌了。眼下我還能用一些小恩小惠鎮著,但你該清楚,這些都不過是一時的。但凡再有下一次,我這法子就不管用了。”


  汪羽用素日的仁德公正,愛民如子鎮住了一時,一場藥庫大火卻偏給這城防炸出了口子,好在言書當機立斷,及時用銀錢填堵了漏洞,偶後又出現了試藥一事,雖也勉強按耐,隻是這樣的舉措可一可爾不可三,恩惠一旦不管用,下一步是不是就該訴諸武力了?

  按著言書的性子,輕易並不願意去得罪權貴,可能忍,不代表一忍再忍,更不代表他可以任人欺辱上頭,想要斷絕後患,在他看來最好的法子就是掘出源頭。


  而顯然,素來不爭的康王府就是那所謂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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