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受阻(一)
打算,宛芳迷茫的看了他一眼,像是有些不明白,韶華不在了,她的打算又該是為了誰做?
言書等了一會兒,沒有得到回應,不由歎氣:“宛芳,你是在生我的氣嗎?”
氣自己沒有及時告知韶華煙嵐的威脅,氣自己明知煙嵐有問題,還毫無顧忌的將他們兩人放在了一處,更氣自己在韶華染病之後不是想著救他,而是給了他一個死無全屍的悲慘結局。
言書閉了閉眼,不願再去回想往昔。
“不是的……”沉默了一路的宛芳終是下了決心開口,隻是嗓子太過幹澀,像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扯:“我沒資格生您的氣,畢竟,您做的那些決定,每一步都是我心裏的想法,若說我要生氣,也該是對著我自己,而不是對著您。”
煙嵐的事情,言書一早就和宛芳說過,當初還是自己勸著他暫時不要告訴韶華,免得他傷心,誰知,這一拖反而害他搭了命去。
宛芳道:“主子,您不用擔心我,也不用問我的打算,左右您在哪兒我就去哪兒。這是我的心願,也是韶華的遺願。”
當初地上撿的三枚喜錢,如今有兩枚都到了宛芳手上,用紅繩穿了,綁成並蒂的模樣,齊齊的垂在她的配件上頭。
“煙嵐的事兒才了那會兒,我之所以會去育幼所,不過是覺得心煩氣躁,擔心跟在您身邊反而壞事兒。如今既回了家,自然不會有什麽旁的打算。”
她很難過,這是事實,可作為墨輕騎,生死本是常事,不說韶華煙嵐,便是自己也一早有了覺悟……
“主子,您別擔心,我會好起來的,隻是,需要一點時間而已。”
原本的計劃是入了城後各回各家,親君衛和墨輕騎護送雍親王回府後分道揚鑣,卻不想才入城門,前行不過一裏地,隊伍就受到了阻止。
以韓碩為首的赤羽軍整裝待命,一字排開齊齊的堵在了路上,顯然是受命而來。
“煩請雍親王和言閣主體恤,移駕玉弦月殿。”
為示尊重,雍親王的隊伍是在開路的親君衛後頭,言家則次之,因此這話也是對著雍親王府的侍從說的。
元夕催著馬往回退了一退,附下身子隔著簾子,向言書小聲道:“前頭有人攔路,這城怕是不好進了。”
“你隻待著,不要去理會。雍親王在這兒,輪不到咱們出頭。”說罷,又命宛芳從箱子裏揀一本書給自己,用作打發辰光。
元夕敏感的很,隻一眼就瞧出了兩人之間不是之前那般故作隨和,心內高興,應了一聲後乖乖的到一旁侯著。
赤羽軍?言書一手握著書簡,一手支著下巴,有一搭沒一搭的看一眼,心思卻全不在這上頭。
如果說來的是赤羽軍,那就說明阻他們回城的是謝韻。
在冀州一呆三四月,兩人的聯係卻從沒斷過,如此舉措倒從沒聽他提起過。
謝成晏下了馬車,直直的走到韓碩跟前,冷著一張臉,處處彰顯著不悅:“韓大人,你在這裏攔著本王,不知是什麽意思?”
雍親王露了臉,韓碩也不好再騎在馬上,落地之後端端正正的跪好道:“下官不敢,隻是奉命在此等候王爺的隊伍,懇請王爺移駕玉清台暫做安頓。”
“嗬。”謝成晏冷笑一聲道:“這是皇上的意思還是太傅的?”
即是赤羽軍,自然是皇上的意思,倒不知他為何還要多此一問。
韓碩跪在那兒,畢恭畢敬道:“王爺和閣主一路辛苦,皇上體恤,特賜弦月殿,供二位以及自帶隨從在上休憩月餘。”
弦月殿,這可不是什麽好去處。
那是聖祖當年用來囚禁容音公主,香山上頭的一處偏殿。
謝成晏哼了一聲,道:“即是聖旨,便拿令旨出來。本王倒不信了。本王千裏迢迢奉命代君出行監察時疫,一路風餐露宿不敢擾民分毫,隻等著潛伏期過才敢回程。誰知到了今日卻是有家歸不得了。弦月殿?那是個什麽所在?本王怎麽能去那裏?”
韓碩誠惶誠恐:“並無令旨,隻得口諭。還望王爺挪步,莫叫下官難做才是。”
外頭僵持難下,言書在車裏倒算愜意,笑著對宛芳道:“這雍親王倒真是個急性子,平日裏看著陰沉難測,遇事兒卻總是正麵就撕上了,大庭廣眾的半點餘地也不留。”
元夕不知什麽時候又貼在外頭聽牆角,接話道:“我看你們這些人,平日裏最愛端著身份,像這樣的回話總是會差身邊小廝代勞,幾時見過這位王爺這般的?下了馬車自己就對上了,看著倒像是氣壞了。”
言書笑罵:“你好好兒的在馬上待著就是,又過來嚼什麽舌根。這裏可是皇城,樹上石頭後麵都可能藏人,也不怕人瞧見。”
元夕不解道:“男子漢大丈夫,他們愛瞧就瞧去,我還怕羞不成?”
這破罐破摔的語氣也是沒誰了。
言書道:“你既愛瞧熱鬧就再上前點去,若是雍親王問起我來,就說我一路顛簸舊病複發起不來身了,若是他們問你我的意思,隻說言家乃市井人家,不懂個中道理,一切聽從安排也就是了。”
元夕奇道:“好好兒的,怎麽又怕起他們來了?這說法看似兩邊不沾,實際上卻是偏幫上頭,這般和稀泥,雍親王怕是會生氣吧。好歹也是一處過來的……”
“你把雍親王想的也太小氣了些。”言書笑道:“你且去吧,這是皇帝的意思,咱們不能違逆。順著一些總是沒錯的。”
說實話,這回謝韻行事這般高調,看著倒是反常。
他們這群人本是從冀州回來,無論如何都稱得上功臣,尤其是雍親王,那是代軍出行的人物,說的狠厲些,那是幫著皇帝去死過一回的人。
不說他們行程已滿時日不用額外隔離,便是真要遷居別所不進家門,也不該是去弦月殿啊。
那樣做,與禁閉又有何意?
再者,一去月餘,便是不知歸期……
也難怪雍親王要惱火駁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