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做賊心虛
“什麽”
馮萬春一聲驚叫。
張賢拱站起身來,走到他身旁輕聲道:“大哥,小弟也早有此慮。
您想一想,在昨夜會麵之前,我們已在五平縣中住了三天,大家都安然無恙。
可恰恰是在昨天夜裏與老五見麵之後,葛斌被殺死在客棧之中,這難道不可疑嗎”
馮萬春倒吸了一口涼氣:“你是說,老五離開悅來客店後,暗暗潛進葛斌的住所,將他殺掉”
張賢拱反問道:“難道不是嗎時間、空間完全吻合。您再想一想,我們來到五平之事是絕對保密的,除了老五,還有誰會知道”
聽到這裏,馮萬春的臉色有些變了。
張賢拱接著說道:“而今,老五將我三人關進侯府之中,一旦他起了歹心,那咱們可就是羊入虎口啊因此,依小弟看來,咱們還是盡早離開侯府為妙。”
馮萬春搖了搖頭:“不,這不可能老五這個人我了解,雖然心胸有些狹窄,但斷不會做這等絕情絕義之事”
吳順說道:“十年不見,他現在的想法,您還會知道嗎”
馮萬春沉吟著說道:“以二位賢弟之見呢”
張賢拱輕聲道:“不辭而別。”
馮萬春思索良久,低聲道:“不。我看還是待今晚的結果明了之後,明日我們再趕回江州。”
張賢拱長歎一聲:“大哥,今晚根本不會有什麽結果。我們都中了老五的圈套,您想一想整個事情的經過,還不明白嗎如果黃國公真有後人前來尋仇,為什麽一定要等到老六黃文越離任後才動手”
馮萬春說道:“二弟,如果六弟是老五所殺,他為什麽不在五平下手,而要等六弟卸任來到江州,那豈不是白費了很多力氣”
吳順說道:“大哥,您糊塗啊首先,如果六弟死在五平任上,我們立刻就會想到一定是老五做的手腳。
第二,老五之所以在江州動手殺死六弟,就是為了要讓我們覺得是黃國公的後人前來尋仇,驚慌之下,我等定會前來五平找他商議對策,而他在這裏做好了一切準備,將我們一網打盡,從此便再無後顧之憂。
第三,所以,大哥,如果今晚有結果的話,那結果就是,我三人被他殺死在侯府之中”
馮萬春搖了搖頭:“我不相信五弟會做這種事。”
張賢拱無奈地說道:“既然大哥不信,小弟也不便強求。大哥願意在此等候,悉聽尊便。我二人就不陪您了。”
馮萬春急了:“你們”
吳順點點頭,說道:“二哥所言極是。待到二更末,我二人便潛出侯府,連夜趕回江州。”
馮萬春長長地歎了口氣。
廂房外,一條黑影靜靜地聽著屋內三人的對話。
此人正是薛青麟的師爺張義。
他深吸一口氣,四下裏看了看,轉身飛奔而去。
夜,狄府正堂上,狄仁傑正與王莽、李元芳、溫開分析著黃文越、葛斌兩宗命案的涉嫌人。
王莽聽了溫開說出參與悅來客棧會麵的其他三人的姓名,猛地抬起頭來:“馮萬春、張賢拱、吳順”
溫開說道:“正是。馮萬春是江州長史,張賢拱和吳順分別是江州法曹和銀曹。
剛才僚屬們在秘檔中查到,這三人也是十年前黃國公案後由布衣直躍為七品官秩,與葛斌、黃文越的情形完全一樣。”
狄仁傑說道:“看來,悅來客棧中另外三人就是他們”
溫開點點頭道:“這一點已可以肯定。”
狄仁傑說道:“溫開,你立刻傳令五平縣令林永忠,發動縣中所有衙捕,遍查全城所有旅店、客棧,一定要找到他們”
溫開說道:“是”
說著,他轉身奔出門去。
狄仁傑深深吸了口氣,看了看王莽和李元芳,輕聲道:“這三個人對我們來非常重要”
王莽點了點頭:“但願他們還在城中的客棧之中。”
狄仁傑深吸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此時,江邊埠頭,幾盞漁火在風中搖曳,江水拍擊著崖岸,埠頭旁停靠著七八條漁船。
靜夜裏傳來一陣急促的蹄聲,兩騎馬飛奔而至,馬上乘客正是張賢拱和吳順。
二人翻身下馬,快步走到埠頭旁高聲問道:“有使夜船的嗎”
中間一條漁船上傳來了一個聲音:“去哪兒呀”
張賢拱說道:“江州。”
一個頭戴鬥笠的漁父從艙內鑽出來,走到甲板上問道:“明早走行不行”
張賢拱說道:“有急事,必須連夜返回,請大哥莫嫌勞頓。”
漁夫想了想,說道:“紋銀十兩。”
張賢拱笑了,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扔了過去:“川資奉上”
漁父接過,仔細地看了看,而後說道:“二位客官,請上船吧”
說著,將跳板搭到埠頭上。
張賢拱、吳順順跳板走上船去。
漁父收起跳板,撐動漁船,駛入黑沉沉的夜色之中。
張賢拱和吳順坐在艙裏的桌旁,邊飲茶邊低聲著話。
忽然,船尾的搖櫓聲停止了,張賢拱抬起頭問:“這船怎麽停了”
吳順高聲問道:“船家,為何停船”
沒有回答。
張賢拱看了一眼吳順,說道:“我去看看。”
說著,他站起身,向艙外走去。
與此同時,甲板上,一個黑影提著一條鐵椎,走動著。
張賢拱從船艙內走出來,喊道:“船家,船家”
船尾沒有人。
張賢拱愣住了。
背後,黑鬥篷高高舉起鐵椎。
張賢拱覺得事有蹊蹺,顫抖著轉過身,黑鬥篷的鐵椎已經重重地落了下來,“砰”的一聲巨響,鮮血噴射而出,張賢拱的屍體摔倒在甲板上。
吳順聽到聲音,站起來,伸手抄起船內的一條短棍向船尾走去。
又是“砰”的一聲巨響,鐵椎從天而降,船篷四散碎裂,迸飛出去。
吳順一動不動,雙眼直勾勾地看著前方,鮮血從後腦緩緩淌下,緊接著,屍體重重倒地,發出了一聲悶響。
船尾人影一閃,那位撐船的漁父站了起來,摘下頭戴的鬥笠,正是張義。
他的臉上露出了微笑,而在他對麵的黑鬥篷慢慢地轉過身去,無法看清他的麵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