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貳
“直到現在,相國對太傅仍是存有戒心啊。”捏著手中的信,鳳驍之漫不經心地道。
端寧瑞跟延林已退出大殿,隻留下畢瑱一人,聽鳳驍之這麽說,畢瑱忙躬身答:“臣不敢欺瞞陛下,對應太傅臣的確難以消除戒心,尤其是這一次……”畢瑱頓了頓道:“應太傅許久未見蹤跡,隻怕是……”
鳳驍之垂下眸,靜靜地接下去道:“相國是想說,太傅已對朕變了心?或者……相國是想說太傅已對我大鳳變了心?”
“臣不敢妄下斷言。”畢瑱垂首。
鳳驍之聞言,晃了晃手中的帛書問他道:“相國覺得此信是何來曆?”
畢瑱方才就想追究這封信的來曆,可是年輕的鳳王似乎壓根沒有說的打算,如今又這樣問來,畢瑱心中不由一凜,抬眸間隻見鳳驍之目光悠悠,看著自己的眼神竟然像極了已逝的先帝,頓時躬身就道:“臣不知。”
也就是這麽一瞬間,鳳驍之又笑了,又變回原本的模樣,他甚至站起來走下禦座,來到畢瑱身邊,將手中的信件遞了過去,示意他看。
畢瑱卻自知不能再越雷池半步,道:“此乃陛下私人信函,臣不便閱覽。”
“相國說哪裏的話,朕讓你看,又不會治你的罪。”鳳驍之也沒再強求,把信給收了回去,然後才開口道:“是羅青來的信,說有了鳳陽王的消息。”
畢瑱還真是吃了一驚,抬眸看鳳驍之:“真的?”
“嗯,就是不知太傅他……”鳳驍之微微一歎道:“鳳陽王如今在羅城,命羅青派人去接他。”
“羅城?”畢瑱不禁疑惑,之前明明聽說鳳陽王出發去了鬼穀墟,怎麽跑到羅城去了?
“你不明白,朕一樣不明白。”鳳驍之道:“鬼穀墟距京城不過三日的路程,可那羅城卻相差了十萬八千裏,好端端的,鳳陽王怎麽會突然在那裏冒出來?”
“臣聽元大人說起過那日鬼穀墟內有白光出現,會不會是跟天香公主有關?”天香公主有通術之能,這件事並不是秘密。
“有可能。”鳳驍之頓了頓又道:“那日元曄帶人進去的時候人都已經不見了,就連隨他一起去的命盤之主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不過他在那裏發現了一條地道,可通往北界之外。”鳳驍之道,所謂北界,乃是大鳳如今最北之地,若是梵心蘺等人逃出大鳳境內,那麽便很難再繼續搜尋下去。
“如此,也隻有等鳳陽王回來陛下才能知曉其中緣由了。”畢瑱道。
鳳驍之點頭,道:“也隻有鳳陽王才會知道太傅的消息。”他說著靜了半響,又看畢瑱道:“相國,你派人做好迎接鳳陽王回來的準備,路上絕對不能出一絲差錯,知道麽?”
“臣知道了。”畢瑱領了旨,鳳驍之便讓他退下,就在畢瑱剛退出殿外,他將那封信取出來仔仔細細又看了一遍,隨後直接扔進了邊上正烤著的炭火之中,轉眼布帛上的字跡就被吞噬的一幹二淨,鳳驍之即刻喚來了禪月。
“陛下有何吩咐?”
“去,趕緊把端將軍再找回來,朕要見他。”鳳驍之看著那盆紅通通的炭火,神情顯得有一絲陰鬱。
——
禪月追上端寧瑞的時候他還沒有離開皇宮,一聽說鳳王還要召見他便立即隨禪月又回到了西暖閣,卻見鳳驍之正立在案幾旁寫著些什麽,寫罷又在那張布帛的右下角按下了自己的禦印。
“陛下。”端寧瑞道。
“嗯。”鳳驍之撣了撣墨跡,將剛寫好的信交給端寧瑞:“這是朕要你帶給鳳陽王的口信,你是太傅的心腹,朕信得過你,朕要你速派出幾位武功好又靠得住的人,去羅城把太傅接回來。”
端寧瑞趕緊接過鳳驍之的親筆信揣在懷裏道:“應太傅人在羅城?”
鳳驍之點頭:“適才收到的是羅青的信,裏麵還有一封鳳陽王的手書,太傅正是跟他在一起。”
端寧瑞聞言麵露驚喜之色,正想說什麽,鳳驍之卻沒讓他開口,而是道:“朕原本是想讓你親自去一趟的,可羅城離鳳京路途遙遠,目前正在商討出兵事宜,端將軍你此時不便離京,而且行動太明顯反而會為太傅招去禍患。”
端寧瑞明白鳳驍之的意思,便道:“陛下放心,臣會讓心腹前去接應太傅。”
“嗯。”鳳驍之繼續囑咐道:“一定要快,宮裏一樣不安全,知道此事的不止你我,太後壽宴就在眼前,若不能趕在壽宴之前到達,恐怕太後還會找太傅的麻煩,到時朕也很難辦。”
“臣明白。”端寧瑞道。
鳳驍之轉身把案上攤開的一張圖卷了起來遞給端寧瑞:“那封信朕沒留下,但是信裏麵寫的路線朕剛才已經畫在了這張圖上,羅青會從羅城沿著這條線路護送太傅跟鳳陽王入京。”
端寧瑞仔細看了圖後,便將之也收入懷中。
鳳驍之看著端寧瑞,忽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相國的話朕從來就沒有往心裏去,你要記得這一點。”
端寧瑞忙道:“臣記得了。”
“接太傅一事是密旨,朕隻交給了你,並無第二者參與,知道了麽?”
“臣知道了。”端寧瑞說罷語氣鄭重道:“臣一定會把太傅平安接回鳳京。”
“好!你快去吧。”鳳驍之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可眉頭依舊無法舒展,顯得憂心忡忡。
太傅,朕一定要你平安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