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好好相處
剛踏入房門，陶清涵便覺得一股熱氣撲面而來，抵消了自身大半寒氣。她身子一抖，只覺得雞皮嘎達起了一片。
身旁已有丫鬟將自己身上的披風卸去，元寶貼心的將湯婆子放在她手心。暖意從掌心蔓延，令她全身為之一暖。
她穿過正廳，走入東梢間，便看見謝氏正半倚著太師椅閉眼休息。
「母親萬安。」陶清涵作揖。
「圓圓。」謝氏輕輕開口，「聽說你去張姨娘那了？還在那用了晚膳？」
「是。」
聽到確切的回答，謝氏心中猶如壓了塊大石頭，她沉沉的嘆了口氣，「你也喜歡在那待了？」
「非也。」陶清涵連忙否定，她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誰。
「那你去那是……」謝氏投來疑惑的目光。
「只是想父親了。」陶清涵眼睛都不眨的說道。
陶明宏一天忙的不見蹤影，早上忙於公務，晚膳去張姨娘那用。夜裡不是與張姨娘共度，便是熬夜讀書。
見一次，確實難。上次見，還是因為自己頭部受傷醒來。這的確是好借口。
「是娘沒用，無法拴住你爹的心。」謝氏眼神暗淡，「但我……」
但她卻又無法像張姨娘那般，放下身段，迎合陶明宏。
「母親，明日父親會去您那用晚膳。」陶清涵將手放在謝氏手背上，臉上笑意盈盈，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母親可要好好抓住機會。」
「圓圓……」謝氏伸手放在她的頭上，「你怎麼……」
「母親，我沒事。」陶清涵語氣淡淡的，「放心，我還是我，只是想明白了許多。母親難道不想要個哥嗎？」
怎麼會不想要？謝氏咬著嬌艷欲滴的紅唇，眼神複雜。嫁入國公府已有十一年，膝下卻只有一個女兒。雖然婆母並沒有因此給自己臉色，卻也還是話里話外督促自己再生一個。再看張姨娘，兒女雙全，兒子在有名的柳夫子那學習，是人人看好的未來國家棟樑。
婆母早就透露出想將張姨娘兒子過繼到自己名下的念頭了，只是自己一直很芥蒂……那是張姨娘的兒子，怎麼可能孝順自己？
「娘明白。」謝氏舒展眉心，輕輕摸了摸她的頭，「圓圓也想要個弟弟嗎?」
「嗯。」陶清涵點頭，「只要有弟弟，我就可以不嫁人了。」
「瞎說什麼？女孩子哪有不嫁人的？」謝氏剛剛舒緩的心情一時間又緊繃起來了，「不許胡說了。」
「嗯……」陶清涵含糊著應下了。
想起前世的婚姻，她是真不想嫁人了。
要是真逼她嫁人，她也要找個愛自己的，或者找個老頭？到那也不用生孩子，伺候走老的，就能安享餘生了……
她覺得自己想的還太早，畢竟離自己定親還有三年，離成親還有五年呢。眼下，最應該讓她注意的，應該是錢財，母親的生命安危。
與謝氏又寒暄了片刻后，陶清涵送她出了招財苑。
「圓圓快回去，風大，你這頭剛好，可別又受風了。」謝氏見陶清涵一路送自己到院外，心中頗有感觸。
「好。」陶清涵也不矯情，「雪天路滑，母親慢走。」
「嗯。」謝氏一步三回頭，最終消失在了無邊的黑暗中。
一陣冷風呼嘯，激得陶清涵打了個寒顫。
陶清涵環起了手臂，她最怕的便是冷了……
「姑娘，快進去吧。」一旁的元寶冷的牙齒上下敲打，忍不住喚了一聲。
「嗯。」陶清涵頷首，慢慢回過身，與元寶一同朝著屋內走去。
四處鴉雀無聲，幽深黑暗。蘇醒后，她將招財苑得規矩從新擬定了一番。如今天氣寒冷，她體恤下人，便令他們夜晚回到抱廈早點休息。每日只留三個守夜。
母親說，太鬆了，萬一有賊人闖入，三人怎麼夠？但她卻沒有在意，畢竟前世的國公府一直順順利利，從未遭過盜賊，直到……
一想起國公府被抄家，她心中便有點抽抽。
「姑娘。」
還未踏入房門，陶清涵便看見丁媽媽朝自己走來。
「丁媽媽？」陶清涵一愣，這麼晚了，特意來找自己，「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
原本她想將丁媽媽安在身邊，但想了想，還是讓她留再院里。畢竟在院中幹活，時常因各種事宜接觸其他丫鬟，可耳聽八方，總比拘在身邊強。
「姑娘，奴婢剛剛看見李媽媽從後門離開了。」丁媽媽將自己所見一一道出。
原來，丁媽媽夜間巡視，碰巧看見李媽媽鬼鬼祟祟的走出房間。多年的經驗，讓她察覺，此中必有貓膩。於是她躡手躡腳的跟了上去，看著李媽媽走出後門，身前似乎還跟著一個人。
「那人是誰？」陶清涵問道。
「黑燈瞎火的，奴婢實在看不清。」丁媽媽語氣有些無奈，「但看那身形，倒像是張姨娘身邊的秋分。」
「張姨娘？」她二人為何會在一起？
「恕奴婢斗膽……」丁媽媽偷偷看了一眼陶清涵，見她點頭，便道，「姑娘怕是養了一條狼在身邊。那李媽媽可能已經被張姨娘收買了。」
「證據。」她不喜歡推測。
「姑娘您每次對張姨娘等人發脾氣不都是因為李媽媽嗎？」丁媽媽心中微微嘆氣，「並非我潑髒水，李媽媽每次都跟您說，大姑娘手頭有老爺送的好東西，這不是很明顯的讓您生氣？您……一生氣，就要去找張姨娘，這一找，准能將老爺招來。姑娘你……」
「我明白了，多謝丁媽媽提醒。」陶清涵突然會心一笑，「我會注意的。」
「嗯……」丁媽媽一愣，沒想到這麼容易便能說服陶清涵。
「但現在不是說破的時候，還請媽媽幫我看著點她。」
「奴婢必瞪大雙眼，盯緊她。」丁媽媽如是道。
「嗯，有勞。」陶清涵摸著下巴，「如果可以，還請丁媽媽去一趟李媽媽家，將她家的一副畫拿給我。」
「畫？」
「嗯，一副很珍貴的畫。」陶清涵一臉鄭重，「那畫簡單，上面畫著一男一女，沒有什麼過重的色彩。」但卻價值十萬兩黃金！
陶清涵心中苦惱，兒時的自己怎麼什麼都賞！
那可是錢啊！大把的錢！
她一臉肉痛，「那畫畢竟是我給的，所以我也不好出面再要回來……」
「奴婢明白。」丁媽媽道。
此番談過，陶清涵不免內心有些惆悵。前世，丁媽媽也曾如此勸過自己，但當時的自己真心對待李媽媽，又因李媽媽跟她說，丁媽媽想當管家婆子，總想挑撥離間。她便對丁媽媽越發疏遠了。
沒想到……真正挑撥離間的，卻是身邊人……
她微不可聞得嘆了口氣，踏入了房門。
一踏入房門，陶清涵便屏退了眾人，令白銀去叫銅板。
白銀雖有些小心機，但為人衷心，辦事又嚴謹，是個可以留在身邊的丫鬟。前世她也曾勸自己離李媽媽遠些，結果被李媽媽弄了個理由，調到了別的院子。
再後來，她聽說，白銀嫁給了一個秀才，日子過得倒是滋潤。
她向來看得起局勢，那般造化倒也是她爭來的。
回過神來，白銀已經將銅板帶來了。
「二小姐萬安。」銅板福了福身。
「嗯。」陶清涵頷首，「可見到倩倩姑娘了？」
「見到了，膏藥也替她上了。」銅板聲音小小的，若不是屋內安靜，可能都聽不見她得聲音。
「嗯，你要好好跟她相處。」
「是。」
「我叫你來，還想托你調查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