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 五文錢
方才透過屏風，陶清涵便感覺此人裝扮不像是會買西瓜汁的人。
五文錢對於貴族來說不算什麼，對於平民百姓，咬咬牙也能買的起。
而對於貧困的人來說，除非逢年過節，他是不會捨得花一分錢的。
前世，陶清涵落魄時，一文錢都捨不得花。她實在太了解貧困是什麼感覺了。大冷天中，她甚至吃過樹皮……
此刻，來到男子家，她便更加堅定這個想法了。這個房子，簡直簡陋到，大風一吹就會毀於一旦。身為一個父親，如果真捨得拿錢，又怎麼會給孩子買水？那必定是會給孩子買肉才是。
「生魚……」陶清涵看著那小男孩，「生東西不可以吃，下回記得要烤熟。」
「嗯……」小男孩眨巴兩下漆黑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看著她。這個姐姐蒙著臉，但他感覺這個姐姐的眼睛好溫柔，好有親和力。
「這位……大叔。」陶清涵回過身，看著面前的壯漢，「你是被誰挑唆？去我們店找事？」
男子緊繃著一張黑臉，「沒人挑唆。」
「那竹筒從何而來？」陶清涵挑眉。
「撿到的。」
「撿的？」陶清涵略微沉思，的確，這種東西卻是容易撿到。但她不是小孩子了，她可不會相信，就這麼隨隨便便撿到，還想出一招找店家事。
這場鬧劇不管怎麼收場，吃虧的都是店家。她的招財水名譽已經受損了。
即使她澄清，若有心人不放過，過後還是會找茬的。最簡單的，便是傳出「招財苑以錢收買，令人說了假話」。
「身子可還虛？」陶清涵暫且不想，而是柔聲問那小男孩身子狀況。
「肚子還是有些疼……」男孩說話聲很小，臉上還出現一層細密的汗。
「那找來個大夫給你看看吧。」陶清涵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謝謝姐姐……」男孩似乎有些害羞，將被子向上移了移，遮住了小臉蛋，只留下一雙澄清的眼睛。
他的被子並不溫暖，裡面塞著的稻草甚至還有些扎人。
「噔噔~」房門被敲響。
男子皺眉，走過去開門。
門口站著個身材肥胖，小眼睛的中年男子，其身側還跟著一男孩一女孩。
「有禮了。」李大夫福了福身，眯著雙小眼睛笑著，「我是大夫，有人請我來此看病……那個？這位兄台？」
「啊？」男子回過神來，「大夫？」
「這是我們家小姐請來看你家小孩病的。」元寶開口解釋道，「可否，讓我們進去看病。」
看病？男子回身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男孩。現在，可不是犯倔的時候……
「啊……」男子側過身，目光卻停留在了蘇澤身上，「這位小公子，你姓甚名誰？」
「蘇澤。」蘇澤面上波瀾不驚，只看了他一眼便往裡走。
「你與我一位……相識的人，很像。」男子頓了頓，隨即露出苦笑，只是那人已經去世多年了。就算活著，也不可能還是這副小孩子的模樣。這樣想著，男子將門關好，走進了房內。
房中安靜，李大夫正為小男孩把脈。
須臾。
「令郎這是吃壞了，小孩子腸胃脆弱，不應吃涼吃生……」李大夫滔滔不絕的解釋起來，最後從藥箱中拿出幾包草藥，對男子說起用法劑量等。
等一切都解決完，已經臨近天黑。
這個時候，陶清涵該回府了。她帶著幾人告辭離開，卻在即將要離開之時，被男子叫住了。
「我的確受人指使。」對方救治了自己孩子，他自然不能當白眼狼，「那人說，我只要說孩子是喝你家水生病的，你們就會賠我們錢……我著急給孩子治病，便就答應了……」
陶清涵淡淡的「嗯」了一聲，隨即又道，「這次有我們幫忙，可下此呢？你只在家中耕田，自給自足嗎？」
「嗯……」男子抿著唇。
此人長得壯實，卻只留在家中耕耘？陶清涵沒有細想，只是說，「你可願意來水肆幫忙？」
若他來水肆幫忙，那謠言也可以不攻自破的吧。
那男子一愣，他可是陷害過她們的人啊。
可是陶清涵卻不甚在意，她繼續說，「你若願意，便來。但需有東西作為抵押，以免你得了西瓜汁得做法，便離開。」
「放心吧，那種事，我不會做的。」男子朗聲道，「若非孩子生病，我連這等污衊之事都不會做。」
見他如此說，陶清涵也稍稍放下心來，「你叫什麼名字？」
「何佑。」
「王二，他就交給你了。」陶清涵對王二說道，「我先回去了。」
「二姑娘慢走。」王二立馬作揖行禮。
如來時那般，王大駕著馬車，陶清涵與元寶坐進了車廂。
馬蹄得得，漸漸消失在夕陽之中。
只是，回到國公府時，還是晚了。
招財苑。
一眾奴僕皆秉著氣，大氣不敢出。丁媽媽跪在謝氏面前，臉色不是太好。
「母親？」陶清涵踏入明堂，便感覺出這裡不一般得氣氛。
「圓圓，你又跑哪去了？」謝氏看上去很生氣，「你近日總是喜歡往外走，你還小，也不怕被人拐走？」
「有王大跟著，沒事。」陶清涵走到她身邊，為她倒了杯茶，「母親請喝茶。」
「你……」謝氏剛動氣，見自家孩子小臉又提不起氣來。
「這事跟丁媽媽無關……」陶清涵解釋道，「丁媽媽下去吧。」
此話一出，身旁的元寶立馬去攙扶丁媽媽起身，退下。
「你可真是護犢子。」謝氏見了，只是無奈得搖頭嘆氣。
「我不光護著他們，我還會護著母親。」陶清涵微微彎唇，露出兩個小小得梨渦，看上去十分溫柔。
「你出去到底幹什麼了？我聽丁媽媽講，你總是拿錢出去……但回來時依舊兩手空空……」謝氏疑惑的問道。
「拿去買水果，交租金了……」陶清涵斷斷續續將她與王二合夥開水肆的事請說了出來。
這種時候再不解釋，母親恐怕更會胡思亂想。
「武安侯夫人，定國公夫人……她們說的水果汁是你弄得？」謝氏一驚，不可思議的看著她。
「嗯。」陶清涵不可置否，「母親想嘗嘗嗎？我給您做些來？」
「不了……」謝氏眉頭緊鎖，看著陶清涵的目光有些疏遠陌生，「你真的是圓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