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男孩的繼母
顧童皺了皺眉,其實她剛剛隻是說像,並沒有說是。
但看孩子母親,似乎急於給孩子下定論一樣,倒讓她覺得對方並不怎麽關心孩子。
她直接朝男孩看去,問道:“小弟弟,你現在有哪裏不舒服嗎?”
男孩眼神空洞,一言不發,就像是看不到她般。
顧童一愣,心想這孩子不隻是身體問題,還有心理問題呢!
隻見孩子父親趕緊說道:“顧大夫,咱這孩子不愛說話,平日裏旁人跟他講話,他都這副樣子,您不要介意。”
顧童不禁問:“他這樣多久了呢?”
“這個……這……”孩子父親猶豫著像是並不知道,然後看向孩子母親。
孩子母親不太情願的說:“具體多久誰說的清呢?反正他一直就這樣。”
自己的孩子什麽時候出的狀況,他們竟然都不清楚?
顧童心裏微微有些生氣。
孩子父親有些難堪的解釋說:“那個……我長年在外做生意,最近才剛回來,平日裏都是我妻子在照顧,她活計多,咱家裏還有兩個孩子,可能是疏忽了。”
顧童見他們穿著,在村子裏也算體麵人。
孩子的母親嬌俏瘦小,不管從長相還是衣著上,看起來都非常年輕,旁人很難看出生了三個孩子了。
她問向孩子的母親:“那他出生的時候,有沒有其他意外,造成先天體弱?”
孩子母親的臉突然變的難看扭曲。
孩子父親立即道:“哦,孩子是我上一位早折的夫人留下的,孩子出生都好好的,並沒有什麽體弱之症。”
原來是繼母,那對方先前的反應也不難解釋。
顧童再次看向孩子,開始檢查他的眼、口、鼻,還有胳膊、頸項之類的。
孩子繼母滿臉的不耐煩,“也沒見著其他大夫,像她這樣檢查的。”
孩子父親倒是緊張的看著。
她之所以這樣檢查,是因為她發現孩子非常虛弱,以前世的經驗來看,孩子有被迫害的傾向。
隻是這種事沒確定前,她也不便明說。
接下來沒有在孩子身上看見傷口,她鬆一口氣,想著或許是她多疑了,可就在她收手時,猛然間看到一處,讓她再次起了疑心。
隻見孩子的耳軟骨似是斷裂過,如今已長好。
耳骨這個位置比較特殊,耳骨骨折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隻因她是醫者,才會看出來。
傷到這個程度,明顯是人為的。
看來果然有問題。
這時候孩子繼母已經完全失了耐心,“我看這小大夫壓根就比不上青陽村的趙大夫,人家是醫者世家,都看診幾十年了,我看在他那診療更有保障。”
她轉頭勸說:“相公,要不咱們還是去趙大夫那邊治吧?”
孩子父親不滿道:“淑芬,先前聽你的,已經在趙大夫那裏吃了幾個月的藥了,但到如今都沒好反而更嚴重了,再這樣下去怎麽行呢?”
“那你怪我咯?人家不想讓孩子好起來嗎?”繼母委屈的抹淚。
孩子父親見她這副樣子,又趕緊哄道:“夫人,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你是好心,你對鍾兒的好,我都看在眼裏,我剛剛沒有怪你的意思。”
“可你剛剛明明就是在怪人家。”
“沒有,真沒有……”
“明明就有……”
顧童冷冷的看了眼他們,直接說道:“我覺得孩子得的並不是黃病。”
她此話一出,孩子父親立馬驚訝的看向她,“顧大夫,您說的是真的?難怪孩子一直吃藥都不好呢!那孩子到底得的什麽病呢?”
反觀一邊的繼母突然神色一變,急道:“相公,別聽她胡說,孩子明明就是黃病,趙大夫的話豈能有假?我看她就是想留咱們到她這裏治,故意說的。”
顧童看著對方的舉動,心裏懷疑更深了。
孩子父親掙脫繼母,再次問道:“顧大夫,您快說啊。”
顧童瞟了他一眼,又看向繼母道:“我覺得孩子沒病。”
兩人都驚住了。
孩子父親滿臉狐疑道:“顧大夫,您莫跟我們開玩笑。”
繼母臉上紅一臉白一陣,跟著諷刺道:“我沒說錯吧,她根本就不會診治,孩子都這樣了,她竟然說沒病,相公咱們走吧,我看她也是浪得虛名。”
見她急著要拉孩子父親走,顧童跟孩子父親說道:“孩子確實不是那位趙大夫所說的黃病,但他身上卻存在著其他問題,我需要對他做全身檢查才能給你一個答複。”
孩子父親仍一臉的疑惑,“這……”
繼母白眼一翻,冷笑道:“鍾兒明顯就是黃病,你治不好就罷了,還找那麽多借口。”
顧童看向孩子父親。
孩子父親還有一絲猶豫,繼母繼續勸說道:“相公,別信她的,咱們現在就去趙大夫家。”
“你們請便,不過要是確定想救孩子,就得按我說的做。”顧童她相信孩子父親還有一絲救子之心。
果然孩了子的父親不顧繼母的反對,請求道:“那就請顧大夫給我兒做檢查吧。”
繼母瞬間愣在當場。
顧童不再猶豫,立馬讓人將孩子帶到了睡板上。
她僅讓父親一人跟隨,接著,父親在她的指引下脫了孩子的外衣。
經過仔細的檢查,顧童發現她想的沒錯,孩子確實不是黃病,他的五髒六腑有明顯的內傷。
一個孩子怎麽會有內傷?這不言而喻。
隻是因為長期緩慢的受損,並沒有讓男孩身體起太大的反應,但繼續任內傷損耗,男孩鐵定喪命。
迫害他的人還相當狡猾,並沒有給他留下任何外人可見的傷痕。
給男孩穿上衣服後,顧童壓抑中心中的不舒服,才將剛才的檢查結果告訴了孩子父親。
孩子父親一臉的震驚,接著臉色便黑了下來。
這時,隻見繼母慌忙躥了上來,她指著顧童怒道:“你這個女人在這瞎說什麽?
你那話的意思是我打他了?你會不會治啊?你剛剛從他身上找到任何傷口嗎?憑什麽就造謠別人迫害他?”
說著,她就在癱在院子裏哭了起來,“我還年方十六就跟著孩子他爹了,將鍾兒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疼,沒想到如今還要遭人誣陷我害繼兒,這還讓我怎麽在這世道活下去!”
“我不活了!”她說著就要往顧童家院牆上撞。
被拿著藥草路過的淩遠一把拉了回來,女人撞在他身上,他嫌棄的又將女人推開了。
女人癱在地上撒潑大哭起來。
孩子父親原本想發火的,可看到她這副樣子似乎又有些心軟,他看向顧童:“顧大夫,您是不是看錯了啊?要不,咱再重新看看?”
顧童心裏升起一股隱隱的怒火,她看著神情呆呆的男孩,想到對方是遭了多少罪,才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她看向孩子父親,鎮重道:“在下身為醫者,會為自己說的話負責,我剛剛講的皆為實情。
你們的家事我不想管,如今先不論孩子緣何受傷至此,眼下將他治好才是首要,不是嗎?”
孩子的父親一聽,不禁有些難堪,他歎了口氣道:“顧大夫說的是,那就求您先幫我們孩子治療吧。”
這時,繼母伸手抓住了孩子父親的衣角,激動的哭訴:“我跟你夫妻數載,你竟然偏信一個外人,不信我……孩子他怎麽可能是我害的,他就是得了黃病!”
孩子父親似是再也忍不住滿腔的憤怒,一把就撥開了繼母。
“好啊,你竟真不信我,你好沒良心啊!想想我辛辛苦苦為你生的福兒和壽兒,你卻一直就偏心你的大兒子……”
後麵說到兩個孩子,孩子父親似有動容,但仍沒有理會她。
繼母見對方竟無動於衷,不禁撒起潑來了,對著孩子父親又撓又打。
孩子父親開始還能忍受,後來就忍受不了了,兩人在院子裏上演了出家庭暴力戲碼。
趁著此時,顧童走到男孩旁邊,拿出一塊糖遞給了他。
男孩先是紋絲不動,後來顧童將糖裏放了點小孩最愛的奶香味兒,果然男孩在聞到味兒後,便接受了顧童的糖。
顧童摸著他的頭,輕輕的問道:“你是不是有很多秘密,你可以把它都告訴訴姐姐喔,姐姐保證不告訴別人。”
從剛剛男孩反應來看,顧童知道對方其實什麽都聽得到,他隻是不願開口罷了。
隻見男孩隻是短暫的看了她一瞬,便轉過眼去。
她帶著點撒嬌說道:“你已經吃了姐姐的糖了喔,所以你得用秘密交換,這樣才公平喔!姐姐不問別的,你就告訴姐姐你平時哪裏最疼呢?”
男孩看向顧童,口裏的糖似是已吃完,他流露出想要的眼神,這才伸出手指了指自己身上。
男孩終於回應了,這讓顧童欣喜不已。
男孩指的是胃部和肺部,這在顧童的意料中。
因為她剛剛就摸出男孩胃部腫脹,肺部也是“呼哧”作響,這說明男孩可能胃出血以及肺受損,這才會導致他咳血,以及長期消化不良,滿麵黃色。
顧童再次拿出了一顆糖,等對方吃完後,她又問道:“你能告訴我,是誰讓你疼的嗎?”
男孩朝著正在爭執的繼母和父親那邊看去。
顧童明顯感覺到男孩的眼神移到繼母身上後,立馬就驚恐的垂下頭。
顧童的手心已經捏緊了,但她仍忍著難受問道:“是她打你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