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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欺負我們沒人?

  第40章欺負我們沒人? 

  夏擎天飛身下車,後座上的夏二狗則倒翻了一個跟頭,像演雜技一樣穩穩地落在地上。 

  夏小洛眼睛閃過一絲異彩,心道,此二人若能被自己收入麾下,嘿嘿,那可是以一當百的猛將啊! 

  夏擎天留著標誌性的光頭,也不是寸草不生,而是留有短短的如同韭菜葉寬度的一層,俗稱「圓寸」,一臉的絡腮鬍子,看上去無比彪悍,一陣陽剛之氣迎面撲來。 

  他濃眉大眼,身體健壯無比,身高有一米八多,一身腱子肉,古銅色的肌膚在昏暗的燈光下也發出一陣油光,步伐穩重,給人以泰山壓頂般的壓力感。 

  夏二狗則身材瘦小,膚色白嫩,留著一個當時很流行的分頭,倒有幾分郭富城的味道,他眼睛不停轉動,一臉的機靈之色,嬉皮笑臉,給人一種古靈精怪之感。 

  夏擎天手裡提著一個蛇皮袋,有什麼東西在不停地跳動,「嘭嘭」地撞擊著袋子,另一隻手裡拿著一個光線極其耀眼的礦燈,把燈光直直地照著夏小洛,道:「你滴什麼時候回來滴幹活?」 

  夏小洛親熱地叫了一聲:「大哥。」 

  夏擎天把袋子扔在地上,一把抓住夏小洛,把他高高地拋棄,然後接住,道:「小洛,放假多久了你才回來?」 

  夏小洛感覺他臂力力大無比,哈哈一笑道:「我早想回來了。」 

  夏擎天責怪他假期回來太晚,不找自己玩,把顛倒過來,頭朝下,抓住他的雙腿,口中說道:「早想回來了?你不回來?腿沒有長到你自己身上?」 

  夏小洛感覺一陣頭暈目眩,道:「我錯了,哥,我學校有活動,要補課……」 

  伯母此時從裡屋走出來,連忙制止,道:「別亂來,磕住你弟弟?」 

  夏擎天一翻白眼,道:「他才多重?我會失手?」 

  不過還是把弟弟穩穩地放在地上。 

  他好像對王大力毫無興趣,也沒有打招呼,大伯夏近周沖王大力歉意地一笑道:「村裡孩子,沒見過世面,怕生。」 

  王大力大度地一擺手道:「沒有關係啦……小孩幾嘛。」廣東腔裝地有模有樣。 

  時候已經不早了,夏母早已經收拾好了一個房間,王大力掏出牙具,在「壓桿兒井」旁邊刷牙。 

  那時候村裡都沒有自來水,這種「壓桿兒井」在中原地區頗為常見,然後就去休息了。 

  不過,對於夏擎天他們來說,夜晚才剛剛開始。 

  夏小洛道:「哥,你袋子里裝的是什麼?」 

  夏擎天打開袋子,一陣腥味迎面撲來,原來袋子里有數百隻田雞和好幾條大拇指粗細的黃鱔。 

  夏小洛旋即明白,原來剛剛夏擎天和夏二狗深夜未歸敢情是去捉田雞去了。 

  這捉田雞可是在90年代初電視尚未在鄉村普及時候的絕佳娛樂項目之一,其火熱程度不亞於打麻將:到夜幕降臨的時候,拿著一光照強烈的礦燈,往水草茂盛處的池塘去,那裡趴著一個個呱呱叫著的田雞。 

  將礦燈對著它們的眼睛照去,在強光的照射下,這些田雞呆如木雞,一動不動,拎個蛇皮袋子,只管撿起就是,一般兩三個小時左右,就能收穫五六斤田雞。 

  這田雞肉甚為鮮美,但是有腥味,必須用油炸才好吃,油炸過之後,外焦里嫩,鮮美無比。 

  想起那誘人味道,夏小洛不禁食指大動,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夏二狗眼睛滴溜溜一轉,道:「小饞貓,你要想吃的話,就必須去燒火。」 

  要知道,夏天燒火可是一件苦差事,那時候農村還沒有沼氣池、煤氣、電磁爐之類的東西,都是壘了一個灶台,燒柴禾。 

  柴禾有的是農作物的秸稈,有的是樹枝、枯葉。 

  一旦點著火,熱氣撲面,在夏天溽熱的室溫下,灼熱難當,灰塵撲面,委實難受。 

  夏小洛知道自己即使不燒火,也肯定能吃得到,因為堂哥夏擎天對自己甚為疼愛。 

  他記得他小時候每次回老家,不同於其他的哥哥們很嫌棄自己的跟屁蟲小弟弟,夏擎天總是很喜歡帶著自己的弟弟到處跑著玩。 

  不過,既然重生過來,他有著三十歲男人的成熟年齡,自然不去計較多做點事。 

  三個人一起把田雞剝開,洗乾淨,剁成兩段,用油鍋炸了,不一會,整個院子里就瀰漫著一陣誘人的香味。 

  三人把炸熟的田雞、黃鱔端到小院子里的小木桌上,開了一瓶燒酒又吃又喝起來。 

  月亮已經升到中天,院中的一株垂柳在月亮的映照下,恰如亭亭玉立的少女對鏡梳妝,寧靜與美好的夜晚。 

  兩小無猜的夥伴,噴香酥脆的田雞肉,這滋味,假若沒有重生,恐怕他是沒有機會體會到了。 

  第二天,夏小洛沒有早起。 

  直到上午九點,夏小洛才從睡夢中醒來,他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重生后的一切只不過是一場醉酒後的夢幻,他沒有遇到何詩韻,也沒有扳倒王俊偉,醒來后的他依然是枯坐在南湖公園長椅上一個落魄的打工仔。 

  醒來的時候,他驚出一身冷汗,掐了掐自己的胳膊,一陣疼痛,才確定這重生是事實,而不是夢幻。 

  昨晚和堂哥夏擎天喝了不少酒,因此睡得很是深沉。 

  鄉下初夏的早晨,甚是清涼,他走到屋檐下,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呼吸著鄉村才有的新鮮空氣,沁人心脾的感覺直達五臟六腑,屋檐下掛著一個蜘蛛網,上面結滿了露珠,經太陽一照,晶瑩剔透,五彩繽紛。 

  這是屬於鄉村的小小樂趣。 

  堂哥夏擎天早已經起床了,在院子里對著掛在一顆歪脖大槐樹上的沙袋練拳腳,黝黑的身上都是細細的汗珠,拳腳呼呼生風,看上去頗有點功底。 

  夏小洛洗臉刷牙,喝了伯母給他留的綠豆湯又就著鹹菜吃了兩個大白饅頭,問夏擎天道:「哥,那個王老闆呢?」 

  「那個黃毛?他跟你大伯去看村裡的服裝廠了,媽的,幾台破縫紉機有啥看的?!」 

  夏擎天語氣頗為不屑,說話的時候並沒有停止擊打沙袋。 

  他每一拳都把沙袋擊打的向後高高盪起,而且最駭人的是,他根本沒有戴拳擊手套。 

  重生前的二十一世紀,夏小洛也跟隨潮流,在健身俱樂部辦了一張健身卡,也練過拳。 

  他清晰地記得,就是戴著拳擊手套打沙袋,半個小時下來,手背也會疼痛。 

  夏小洛剛剛把飯吃完,就看見夏二狗飛速跑進院子里,道:「擎天哥,不好了,鄉里來人收『村提留』和『鄉統籌』,在柳柴火家裡打了起來了?」 

  夏擎天冷冷地道:「他們來了多少人?」 

  二狗道:「人不少,粗數了一下,有二十多個。」 

  夏擎天冷哼了一聲,道:「草,欺負我們老夏庄沒人么?」 

  也不穿褂子,赤膊坦胸急匆匆地走了出去,夏小洛自然跟了過去。 

  夏擎天剛剛走出去,就不斷有少年跟上來,紛紛道:「天哥,你去柴火家唄?我也去。」 

  夏擎天也不多說話,微微一點頭,自然有一種讓人信服的威嚴,他儼然是老夏庄新一代的精神領袖。 

  二伯家的夏豐收十六七歲,也輟學了,有點膽小怕事,他走到夏擎天身邊低聲道:「哥,他們人多,三十多號人呢,都是大河鄉街上的街痞子,咱惹不起!」 

  夏擎天道:「二弟,你回家吧,沒事,這事我不能不管。」 

  夏豐收只好乾著急地跟在後面。 

  夏小洛心道,自己這個弟兄各有優缺點,擎天熱血勇敢,敢作敢當,夏豐收雖有點膽小怕事,但是心思縝密,若揚長避短,都是可用之人。 

  幾個有血性的少年紛紛道:「柴火他爹死的老早,一家五個閨女,一個男孩,媽的,因為超生,鄉里都快把他家罰幹了,年年罰,這又要交這交那,還讓人活么?」 

  「就是,交了錢還不是讓村幹部那些狗人吃了喝了?」 

  一個人搗了說話的那人一胳膊肘,那意思是,擎天他爹是村長,你這不是罵他爹么? 

  剛剛說話的那人趕緊補充道:「擎天他爹肯定沒吃過喝過,不包括他。」 

  夏擎天笑罵道:「去你大爺的,夏毛蛋。」 

  夏毛蛋嘿嘿一笑,把昨晚上從他父親柜子里順出來的一盒紅旗渠拿出來,一人分了一隻,這煙在眾人眼裡可是不折不扣的好煙,眾少年點上,叼在嘴裡,一夥半大小子氣勢洶洶地奔向柳柴火家。 

  柳柴火家在村東頭,三間低矮的破茅草房,村裡有一大半人家都是磚瓦房了,他家是為數不多的幾家土胚房,院牆也是泥巴和麥秸稈壘的,年久失修,東倒一塊,西倒一塊,殘垣斷壁,說不出的凄惶。 

  柳柴火今年七歲,他爹爹在他三歲的時候,到城裡幹活,剛剛發了工資,被人一刀捅死了,村裡人都很同情他們家。 

  走到柳柴火家院牆外,就聽見柳柴火十八歲的姐姐柳月聲嘶力竭地喊道:「誰要敢牽俺家的豬,我就一刀砍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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