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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開塊兒磚

  第42章開塊兒磚 

  夏擎天拎了一塊磚,走到大門口處,夏二狗很默契地跟了過去,兩人並排站在門口,如兩尊門神一樣。 

  夏擎天一板兒磚拍向自己的腦袋,板磚立馬粉碎,變成一灘粉末,冷冷道:「媽的,我看誰敢拿柴火家一針一線?今天,就先過了我這一關再走!」 

  夏二狗也囂張地說:「還有我這一關!我們可是在少林寺練過的」 

  眾痞子無不為之驚愕,都不敢動了,老夏庄的村民則紛紛拍手叫好。 

  李大嘴冷冷一笑,道:「有兩下子,今天我們就比劃比劃。」 

  副鄉長錢學文看勢頭不對,要起激烈的衝突,如果死傷了人,自己可是要負責任的,趕緊打圓場,道:「出家人,不要這麼打打殺殺,多不好。」 

  圍觀的村民無不哈哈大笑。 

  李大嘴只好退後,不過他一直逞勇鬥狠,很是不忿,心道,定要找個機會給你點厲害看看,到底是你的少林三腳貓功夫厲害,還是我們家傳的王八拳和車軲轆拳厲害。 

  錢學文心思縝密,辦事穩妥,他向來是「柿子只撿軟的捏」,正是看到柳柴火家孤兒寡母才拿他們殺一儆百,今日蹦出來兩個「功夫小子」,顯然不是善茬兒,心想,好漢不吃眼前虧,此事得從長計議。 

  他咳嗽了一聲,道:「我們清收村提留和鄉統籌費用,是為了開展工作,而不是針對哪個個人,一定要清繳,但是,我們也不希望發生衝突,畢竟,我們黨和政府是為人民謀福利的,而不是和人民作對的,希望你們家好好考慮一下,提高認識,明確繳納費用的重要性……」 

  然後帶著人灰溜溜地走了。 

  眾人一陣歡呼聲,圍到夏擎天身邊,不住地稱讚著,夏小洛站在自己堂哥身邊,也頗為受用。 

  柳月在臉盆里擰了個毛巾擦了一把臉上的淚痕,清秀的眉目經過清水一潤,顯得更加清麗,把毛巾重新洗乾淨,遞給錢擎天,脆生生地說:「擎天哥,謝謝你。」 

  她在剛剛如此凄慘的境地夏,只有夏擎天伸出援手,對夏擎天很是感激。 

  夏擎天一看他美麗的臉龐,訕笑一下,撓撓頭,接過毛巾把頭上的碎磚屑擦乾淨,道:「都是鄉里鄉親的,別客氣。」 

  他被人們稱頌著,有點害羞不自然。 

  夏擎天領著一群少年走了,夏二狗趁夏毛蛋不注意踢了他一腳,笑罵道:「你大爺,來的時候嗷嗷叫,要打架的時候你溜一邊?」 

  夏毛蛋一跳腳,爭辯道:「俺爹在那兒看著呢!我要去打架,他肯定用扁擔揍死我!」 

  已經到了中午時分,一群少年作鳥獸散,各自回家吃飯。 

  夏擎天一回家們,就見父親夏近周穿著塑料拖鞋黑著臉坐在屋檐下,他訕笑一下,道:「爹……」 

  夏近周黑著臉,沒有看他,道:「聽說,你又去打抱不平了?」 

  夏擎天都快哭了,他因為愛打架,愛打抱不平,沒少被自己父親打,心道,我也不反抗了,反正不就是那回事么? 

  夏擎天把一棵大拇指粗細的荊條拿出來,走到圍牆邊,屁股一撅,道:「你打吧,我不運功。」 

  以前夏近周揍他的時候,他都把硬氣功運起來,嘿,夏近周累得眼冒金花,他其實一點事沒有,有時候不想挨揍,乾脆一個旱地拔蔥,直接翻牆逃脫。 

  這次看父親臉色不善,不願意讓父親生氣,心道,他年紀大了,氣壞了身體不就好了。 

  夏小洛一看那荊條,心道,這玩意柔中帶硬,打一下就皮開肉綻,打個十來下,半個月別想下床了,想給堂哥打打圓場。 

  夏近周又問道:「你打夏鐵櫃和錢學文了沒?」 

  夏擎天道:「沒打,我用腦袋開個磚,就把他們嚇跑了。」 

  誰知道夏近周嘿嘿一笑,又有點遺憾地道:「你咋不揍他們一頓啊?」 

  夏擎天一聽,這意思不是批評他這次打抱不平,而是說他幹得還不夠,老爸不是開玩笑的吧? 

  夏小洛一看夏近周那神情,言語之中有無盡的憂憤,問道:「大伯,這夏鐵櫃和錢學文這麼可恨?」 

  夏近周道:「嘿嘿,咱們村那個服裝廠,可不是被他們吃乾淨的么?」 

  夏小洛立馬明白了幾分,90年代初的時候,鄉鎮企業受地方領導蠶食嚴重,因為對鄉鎮企業的用地、水電、稅費等方面的管理,鄉政府有很大的自由裁量權,想多收的話就能巧立名目,想少收也可以名正言順,因此很多企業就淪為鄉幹部的行宮。只要來了,你就得好吃好喝的供著,臨走還得送點土特產啥的。 

  估計以前夏鐵櫃和錢學文二人沒少來村服裝廠吃喝卡拿扣,夏近周則一心想著讓村民發財致富,可謂大公無私,對兩人的齷齪行徑早就看不慣了,自己要不是戴著一個村長的頭銜,恐怕早就把這二人胖揍一頓了。 

  夏擎天一看老爸不僅沒有打自己,還很贊同,很高興,道:「下次,他們再敢來胡鬧,看我不閹了他們。」 

  夏近周斜了他一眼,道:「目的達到就行了,柴火家本來不應該交這個款子的,他們家是五保戶,按政策可以不交,這還不是鄉里吃吃喝喝,財政吃緊了,這才想著四處搜刮?但是,你也得注意,不能傷人,不能出事。」 

  夏擎天道:「知道了!」 

  夏小洛卻對村服裝廠的事情很感興趣,問道:「那個王老闆呢?」 

  夏近周道:「他看了服裝廠就去村西邊的『西窪』釣魚去了,這會還沒回來。」 

  村西邊有個寬大的池塘,水草豐美,池水清澈,有很多野生鯽魚,是個釣魚游泳的好去處。 

  夏小洛心道,媽的,小姨夫真會享受,還真把這「溫州大老闆」的樣子端的挺足,真不知他是來逃難的,還是來度假的。 

  問道:「他對服裝廠怎麼看?」 

  夏近周嘆了口氣,頗為失落,道:「他說設備太過於老舊,也太少,很難有規模。」 

  夏小洛完全可以想象說這句話時王大力那裝逼像。 

  中午是簡單的湯麵條,顯然,夏近周因為王大力對服裝廠沒有興趣有點失望,沒有刻意地準備飯菜,不過王大力頗沒有臉色地吃了三大碗,還不停用粵語讚歎。 

  副鄉長錢學文和街痞子的頭頭李大嘴當天中午是在夏鐵櫃家吃的午飯。 

  夏鐵櫃讓老婆去街上買了十個又肥又香的豬蹄,又把家裡一隻老母雞殺了,混著土豆,滿滿地燉了一大鍋,又把珍藏多年的一瓶宋河老酒拿出來。 

  副鄉長來自己家裡吃飯,這種機會可不多,要好好地巴結一下。 

  三個人坐在一起推杯換盞,大吃大喝起來。 

  錢學文臉色陰沉,想起上午的事情就很鬱悶,一分錢沒收到,豬沒有牽到,糧食沒有扛走,碰見兩個愣頭青,把自己面子折盡了。 

  這事兒傳到其他鄉里幹部的耳朵里,自己還咋混?不免被人認為能力太差。 

  夏鐵櫃諂媚地一笑,道:「錢鄉長,都是農家菜,別嫌棄,難得您能來我們老夏庄一次,我倍感榮幸,我敬您一杯。」 

  夏鐵櫃如同一條乖巧地中華田園犬,如果往他後面按個尾巴,他都能搖尾巴了,這感覺讓錢學文很受用。 

  他心情稍好,端起酒杯,和夏鐵櫃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李大嘴雖然是個街痞子,當時並不傻,明白自己的位置,要是錢學文不是他「哥們」,想整他的話,早把他送局子里了,所以,他的行為準則就是唯錢學文馬首是瞻,也端起杯子,道:「老大,敬您,先干為凈。」 

  他一口氣吞了杯中的酒。 

  這次錢學文只是輕輕地抿了一下,他酒量一般,再說了他還有事情沒說。 

  他臉已經有點紅了,把杯子往桌子上重重地一放,道:「今天這個事情,性質十分惡劣!必須要解決,不然,我們的威嚴何在?」 

  「老大,那會我就想揍他,您咋不讓呢?」 

  李大嘴一挽袖子說,彷彿對手就在眼前。 

  「你看他那功夫,是白給的?不是花花架子啊,兄弟。」錢學文語重心長地說,「要是辦不成事情,還不被人笑死?」 

  李大嘴雖然沒有說什麼,可是心中不服,他一直對家傳的王八拳有著信仰一般的自信,錢學文顯然對他沒有信心,李大嘴心道,怎麼能滅自己的銳氣,長別人的威風? 

  「我看,這件事只能智取,不可強奪。」 

  夏鐵櫃夾了一塊雞腿肉,細細地咀嚼著道,他一向扮演著狗頭軍師的角色,主意很多。 

  各種「打瞎子,罵啞巴,踹寡婦門,挖絕戶頭墳」的點子都是他出的,因此他一出此言,錢學文立馬來了興趣,問道:「說說怎麼個智取法?」 

  李大嘴一拍胸脯,道:「費那勁幹啥?交給我了,我明天帶著人再去牽豬,誰敢動我摁死他我……」 

  錢學文冷冷地看了一眼,制止了他的豪言壯語。 

  夏鐵櫃陰森的一笑,道:「這個事情,最大的障礙就是夏近周家裡的那小子,他是村裡不穩定分子的帶頭人,只要把他引開,一切都好說。」 

  「怎麼引開呢?他一個大活人?」錢學文皺眉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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