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副省長召見
第175章副省長召見
夏小洛唯有輕輕撫摸著她的肩膀,溫言安慰道:「不要難過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蘇絳唇握緊雙手,支撐在桌子上,道:「我知道,我一直都堅信,因為,這個世界有你在。」
蘇絳唇吃完東西,就要去上班了,夏小洛堅持要用曹浩暄的車子送小妙蓮去上課,蘇絳唇推掉了,說距離很近,不用麻煩。
夏小洛給她留下自己的聯繫方式和王府酒店的房間號,道:「有時間過來聊一下吧。」低下頭,道:「我很想念你。」
蘇絳唇給了他一個甜甜的微笑,用溫軟如玉的手握了他的手一下,直到這一刻,她臉上才現出一絲歡悅。
曹浩暄先把馬小跳送到家,然後把楚秀菡送到王府酒店,然後直接殺奔軍區大院。
中原省副省長召見,夏小洛有著三十多歲的心理年齡,不禁也有點緊張。
京城的土著們大多知道幾十年前西郊的大院扎堆,總參、總政、部委大院等等,但真正夠分量的大院集中北海公園後面幾條衚衕,與國家最核心權力機構僅隔一個「北海」,時代變遷,很多衚衕變為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可是綠蔭點綴背靠北海的幾條衚衕依舊保持原來風貌,唯一變化,沒有上世紀那暮沉沉的殘破感。
衚衕由青石板鋪成的路面,較之京城其它一些保留下來的衚衕,寬了不少,兩輛轎車並排行駛沒問題,兩側院落群雖經過徹底修葺,明清磚瓦早化為歷史塵埃,缺乏斑駁的古樸印痕,但韻味十足,長長鬍同,寥寥二十幾個院落,清幽寧靜。
且不說百年前這些王爺貝勒的宅子多麼輝煌令人神往,如今每一棟宅子的主人哪個不是神州大地舉足輕重的政壇元老?
越野車一個急剎車,停在一片恢弘大氣的宅院面前,曹浩暄介紹道:「我們家有三個院子,這是其中一個,是爺爺的,他不愛住這裡,說是住裡面再插個辮子就成滿清的遺老遺少了,他住在一個蘇式的院子里,愛那裡的建築風格。」
下車后,夏小洛不禁打量著這棟建築,只見門樓十分考究,上邊有滾道瓦槽,琉璃獸脊,兩邊高起的樓壁頭磚刻了山水人物,黑漆的大門上黃銅泡釘鋥光瓦亮,不知道是保持得好還是後來重新裝的;門墩特大,青石鑿成,各浮雕一對麒麟,明顯有點年頭,上面青苔斑駁;旁邊的磚牆上嵌著鐵環,下邊卧一長條紫色長石。
門口兩側站著兩位警衛,一見曹浩暄下車,啪地敬了一個軍禮。
曹浩暄見夏小洛看得仔細,道:「這院子原來是清代的一位王爺的,牆上的鐵環是拴馬的,紫色長石就是上馬石,舊時大戶人家騎馬上街,鞍韉上鈴丁冬,馬蹄聲嗒嗒有致,可是比我們現在坐越野車還霸氣。」
曹浩暄按了一下門鈴,一個身材健碩滿臉彪悍之色的男人開了門,正是曾經在洛水縣勇挫董四喜一夥的警衛員雷霆,雷霆話不多,一開門,側身站立,讓夏小洛和曹浩暄進來。
夏小洛回過頭沖他笑了一下,雷霆依舊面無表情,一臉肅然。
迎面一堵照壁,青石雕刻出一個碩大的「福」字,夏小洛目測了一下那照壁,足足有兩米長、一米多寬、厚度也有幾十公分。
曹浩暄淡淡地道:「乾隆老兒御賜的呢。」
夏小洛深深地被華夏古典建築的魅力所震撼,跟著他進了一個房間,只見曹致遠正端坐在一把寬大的太師椅上,在拿著一份《人民日報》翻看著。
一見夏小洛來了,站起身來,很鄭重地握住夏小洛的手,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聽浩暄說,你昨兒還揍了一小日本,爭氣!」
夏小洛降低了自己的姿態,道:「曹伯伯,讓您笑話了,我們年輕人愛衝動。」
曹致遠眼睛一瞪,認真地道:「不,衝動不是壞事,年輕人二十歲之前沒有血性不衝動,這輩子基本就完了。那個什麼山下夏樹,我都想揍他。浩暄不說這事兒我還不知道呢!他在我們中原省洛陽市騙了不少錢,把我們一個活蹦亂跳的拖拉機廠差點坑破產了,回頭打官司還沒有證據。這會兒又來京城坑蒙拐騙了。你說,不該挨揍么?」
夏小洛點頭微笑,三人坐定,警衛員送上茶水,三個人慢慢地喝著。
曹致遠在喝茶之際,打量著少年,發現這少年一雙眼睛淡定從容,如古井無波,但是又透著一種異樣的神采,熠熠生輝。
雖然身材不甚高大,但待人接物不慌不忙,不卑不亢,如閑庭信步一般自信從容,心裡有生出幾分喜歡。
曹致遠道:「你寫個浩暄的那封信,我看了,你可別責備浩暄,是我搶走的。」
夏小洛淡然一笑,道:「沒事,您能看到那封信,是我的榮幸,在中原省的中學生中,能讓您看一眼『真跡』的恐怕也只有我了。」
曹致遠單刀直入,道:「小洛,那篇文章的思路很不錯,我很好奇,你一個小小的中學生,怎麼能有這麼深刻的見解呢?」
夏小洛道:「說實話,那篇文章的見解,我全是剽竊的。我父親是洛水縣的縣長,他縣委書記何京生一直認為國企在體制機制上有種種弊端,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民營企業很有活力,應該受到公平的待遇,至少應該和外企一樣。為何外企享受到超國民待遇,而我們自己國家的民營企業卻享受不了最起碼的國民待遇呢?」
曹致遠臉色一震,久久無語,這個一直在他腦海盤旋的話題,被夏小洛如此直白而簡明扼要地提出來,實在出乎他的意料。
如今,他不得不重新思考的這個問題。
他更沒有想到自己治下竟然有如此兩位能人,怎麼一直沒有得到重用呢?
曹致遠長久的沉默,氣氛沉悶無比,連早已經把涵養功夫修鍊到一定程度的曹浩暄也快坐不住了。
半晌后,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的曹致遠道:「我們之所以給外資種種優惠,是因為外資代表著先進的生產方式,先進的技術先進的管理經驗。」
夏小洛很誠懇地道:「這個就是所謂的市場換技術,但是所有資本都是追逐利潤的,馬克思說過,資本來到世間,從頭到腳都都滴著血和骯髒的東西。採用『夷之長技』和市場換技術等策略的前提,是一廂情願地假定跨國公司為了華夏的市場和市場潛力,會把最先進的技術帶到國內來並傳給民族企業。但事實並非如此,因為很多跨國公司不僅不這樣做,還會用知識產權這個強有力的武器來抑制華夏相關民族產業的崛起;其次,科技日新月異,由於華夏企業沒有掌握核心技術以及相應的可持續開發能力,引進的技術很快就會被淘汰,而且引進的技術大多隻解決一時一地一面的問題,始終走不出受制於人的困境;其三,跨國公司的『術』根植於其『道』,單純移植他們的『術』,很可能是邯鄲學步。更為重要的是,被移植的『術』可能因為失去其土壤,也就是道,而喪失再生的能力,至少是再生能力和速度都比不上『原產地』。」
華夏以超國民待遇吸引外資,讓外資賺得盆滿缽滿,攫取了超額利潤,留給華夏的是被被污染的環境,被壓榨的勞工,是被挖光采盡的不可再生資源的巨大空洞。
夏小洛想起前世看到這樣的報道,耿耿於懷,今天見到這位今生自己截止目前所見到的最高官員,不禁情緒有幾分激動,慷慨陳詞起來。
曹致遠聽了夏小洛這一番話如針芒在背,夏小洛的言論在各地如火如荼吸引外資的大背景下,顯得非常離經叛道,可是細細想來,又不無道理。
不同於其他官員的是,他深受列寧和毛的思想影響非常嚴重,列寧說過,資本主義的高級階段就是金融資本和跨國企業。
現在國內這次左傾潮流實在讓他不可理解,對內打擊民營經濟,對外卻對外資敞開大門,總體思路很混亂,一點不清晰。
他嘆了一口氣,道:「現在吸引外資,是大勢,是中央定下來的國策啊。」
夏小洛道:「在國內資本貧乏的前提下,既然吸引外資不可扭轉,必須進行,我也能理解。何不以市場換股份?」
這個名詞對曹致遠很是新鮮,他微微一愣,道:「以市場換股份。」
夏小洛索性站起身來,端著水杯侃侃而談,道:「憑藉華夏巨大市場對世界級企業的巨大誘.惑力和影響力,選擇某些條件具備的行業,特別是我們掌握巨額訂單的行業,根據具體情況,有選擇地與部分世界大型企業聯盟或併購掌握核心技術的企業,採取『拿來主義』,以市場換『大腦』,也就是核心技術,以市場換股權,在較短的時間內,迅速打造自己的『鎮山之寶』,也就是核心競爭力,實現跨越式的發展。股權才是最重要的,所有權才是最重要的,無論是技術還是品牌,無論外資企業如何展輾轉騰挪,肉總是爛在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