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一動,淚就千行(12)
心若一動,淚就千行(12)
旭日東升,一片明亮的光線投來,照著這個大地璀璨無垠。本就已經折騰了大半夜,夏心妍還在熟睡中,傭人便來敲門。隔了許久見沒人回應,傭人不敢在前去造次了,以前魅皇對她冷淡的時候,他們自是隨心做事,只是以為不過一個靠著身體接近魅皇的人,要的也是金錢,可這段時間明眼人都能看出這其中的涌流。
正當傭人一籌莫展,不知該如何是好時,張力走了過來,一看就知道是何事。接過她手時的拖盤,濃濃的中藥味讓他微微蹙眉,「這是什麼葯?」
傭人恭敬的回答,「這是少爺吩咐給夏小姐燉的補藥。」然後微一欠身,離開了。
曲徑通幽,微微徐徐而來,吹著這碗里藥味四處飄散,張力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他現在已經開始改用手段了?已經開始關懷了?這苦澀的藥味如毒粉一般,慢慢的進入他的鼻腔,爾後以白駒過隙之勢,猛地打入了他的心臟!
五味陳雜,苦不堪言。
只風清晨之中,簿簿的光從通道里投射而來,風漫迷舞里站了一個翩翩少年,眉頭緊鎖,五官立體,眸子里的哀愁如魚過泥漿,一片渾燭。
他深吸口氣,剛想著敲門,又落了下去。門沒有鎖,在這暗夜門上他是可以隨意進出任何房間,不用主人的同意,甚至連進魅皇的卧室,他也是不請自入。
從來在夏心妍面前都是小心翼翼,不敢逾越雷區,只有那一次當著魅皇的面跪下,一時情迷。只是沒想到多看后的相遇會是這樣的場景,只是沒想到三年後的再見,他還是會心跳如鼓。
那是唯一一次,魅皇將他關了一個禮拜,然後在這間小黑屋裡,魅皇對他大打出手。
今天他想,任性一回,可以使用這些屬於他張力的權利!輕輕的開門,室里簾紗輕擺,床上一軀香體,被裖掉在了一旁,露出了潔白的玉腿,晨光披露,襯在她的身上只覺得美得讓他無法呼吸。
葯慢慢開始失卻溫度,張力輕搖著她的身體,一邊低低呼喊,「妍妍,妍妍,醒醒?」她髮絲凌亂,匍甸在床上,睫毛微顫,這樣的她如墜入凡間的天使,美得不可方物。
夏心妍咕嚕一聲,動了一下又沉沉睡去。而這樣一動,衣領微開,讓張力清楚的看到了裡面的風光……白得勝雪的肌膚,點點吻痕,從脖子一路沿到她高聳的胸部上。
手指猛了跳動了一下,那一刻好像有針來刺!都說十指連心,果然此刻他的心也跟著緊了起來。面對這情況他不陌生,甚至那一晚,魅皇第一次對夏心妍施暴,當他帶著兄弟進來時,魅皇正退離夏心妍的身體……那一刻,他不知道躺在床上的人是他心心念念了三年的人。
只那一眼,他便已萬劫不復!
情已偃旗息鼓,而重逢時,春風帶起他沉澱的情素!想退卻已是無能為力!可在魅皇的底下,他只能忍,必須忍!他清楚的知道,為了夏心妍,魅皇付出過什麼。那是他這一輩子都不能割捨的東西,卻也註定了這一輩子子他不能擁有夏心妍,只能遠遠的看著,控制控制再控制!
呼氣,吐氣,極力隱著體內的燥熱!想要把手裡的葯擱在桌子上,他著實不忍吵醒她。而這才發現,他的手在微微顫抖!一個傾斜,碗里的葯便撒了出去,剛好滴在她潔白的藕臂上。
夏心妍迷迷糊糊里,驚了一下,感覺臂上有些微疼。全身都在向她控訴身體的疲倦,她幽幽的睜開一雙迷濛的雙眼,模糊里,看到門口處走進一個人來,氣宇翩翩,眼帶柔笑,飄逸的髮絲在空間里揚起一股絕美的弧度。
夏心妍倏地座了起來,趕緊拉上被子蓋住全身,睡意也全數退了去。
張力?他怎麼一大早出現在她的房間?而且這……好濃的藥味。
張力笑得柔情四溢,「醒了?先把葯喝了吧,涼了就沒有效了。」
夏心妍的心裡是有些不悅的,他大清早的來怎麼不敲門呢?來給她拿葯?這種事哪用著著他來?而且這葯……是什麼葯?怎麼會無緣無故和魅皇歡好后,就送葯來,避孕的?
想著上一次,魅皇給他的保胎葯……夏心妍不確定了。
朝張力淡淡一笑,「謝謝你,我去刷牙。」她掀開被裖,停頓了一下,看向張力,見他把看向窗外,這才大步朝浴室走去。浴室里,她撫摸著手臂上這塊溫熱的地方,那裡還有一圈淡淡的黑汁,她細細的聞一下,是中藥的味道。她神思一轉,便已明白了什麼,眉色一沉。目光瀲灧,思索著她是哪裡給張力曖昧的訊息了么?快速洗臉刷牙,有些事不能等,有些人也等不起!
走到卧室,張力已走,只留下那碗濃濃葯的汁,邊上一張紙條,上面幾個大字,龍飛風舞,「這是補藥,記得要喝!」夏心妍看完之後,不禁又笑了出來,他連這點說清楚的機會都不給,直接留了一張字條。如那一次她流產後,在醫院裡,他寫著,「記著不要碰涼水!!!」三個大大的感嘆號,到現在她還記憶憂新。
忽地感覺窗外有一雙視線直朝她射來,眨也不眨!有種監視的意味,夏心妍腳步輕移,挪到了門邊。手指漫不經心的玻璃上輕輕一滑,留下一條不輕不生的痕迹。而這時她猛地打開門,看著面前一張陌生的臉,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眼裡閃過一抹局促。
夏心妍漠然冷道,「是你家老大讓你監視我的么?」
那人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什麼,說起話來有些結巴,「不是……哦,是!……」然後看也沒看夏心妍,轉身跑開了。不是……哦……是?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夏心妍慧光流轉,仰著看著蒼蒼的天花板!若魅皇想知道她有沒有喝葯,以他那羈拓不遜的性子,怕也做不出這事來。那麼還有別人?這暗夜門還有誰想對她不利?
腦子裡幕地想起一個人來,那個小女孩……鬱郁,倒是有可能。
這人就是有這麼奇怪,想什麼來什麼,鬱郁穿著傭人服,從對面歡快走來,神色還有一絲嬌憨,像是從被窩裡剛剛爬出來,果真是阿工的女兒,連起床時間都與其它傭人不同。
鬱郁見到夏心妍,跑過來,「喲,起來的挺早。」
或許是有上次的事情,鬱郁在她面前說話從來不曾拘束過,想什麼說什麼。這點她倒是挺喜歡,夏心妍閃身進了屋子,門沒關,她知道鬱郁一定會來,而她正好有事情找鬱郁。
「喲,補藥哇,老大對你真好。」鬱郁見到葯時,語氣略顯悲涼。
夏心妍眉毛挑了挑,難道這真是補藥?「你怎麼知道這是補藥?」
鬱郁看了她一眼說,「我在這暗夜門呆了這麼長時間,而最喜歡的就是搗鼓藥材,有時兄弟們出任務,一回來就是一身的傷,我不得不學會這些。後來我離了幾年,據說來了一個李之香,還有一個女人。」
「所以啊,這中藥,光聞味道就知道是什麼,因為這種葯我煎過一下一百次,慰勞門裡的兄弟,還有……老大。」鬱郁那明亮的眸子說著這名字時,暗淡了幾分,眼裡閃過濃濃的傷痛。
夏心妍把她的神情全都收入眼底,想必魅皇和鬱郁之間也有過手足之情。而鬱郁在這暗夜門,肯定也受屬下的歡戴。就算是晚點起床,也不會有人說什麼,只是不懂她怎麼會淪為一個傭人。
她沒在說什麼,既然是補藥,那就喝吧,反正魅皇的吩咐她照做就是。剛湊至鼻間,濃稠的腹味就猛勢的竄入鼻子里,這味道讓她有種作嘔的衝動。
最後索性頭一仰,閉著氣,一口氣把它喝乾喝凈。光喝完,鬱郁就遞來一包細糖,喂到她的嘴邊,夏心妍一口含了下去,直到甜汁漫延,體內的排拒才緩和下來。
鬱郁沒有說完的是,這葯不僅是補品,還是有助於快速懷孕的良藥。
「對了,你既然對這些深有研究,那麼就幫我一次。」
鬱郁懶懶的動了一下,這沙發就是舒服,「說吧。」
「我給讓你幫我弄點閉孕葯來,緊爭的。」
鬱郁怔了怔!仔仔細細的把夏心妍看了一眼,眸色暗垂,突然她快速的衝到夏心妍面前,挑起她的衣領,立刻裡面的吻痕就暴露了出來。她眸子一利,手指緊纏!
當坐到沙發上時,她感覺神色有些恍惚,過了許久才慢慢的開口,「為什麼喝葯之間不講?」
夏心妍愣著,這與喝葯有關係么?鬱郁又接著說,「凡是葯,與補藥都會范沖,夏心妍難道連這個都不知道么?而且你要緊急的,對你身體大大不利!更何況你流孩子不到一百天,你想自殘么?」
夏心妍踉蹌著退後兩步,不過一碗補藥而已,就牽涉出來這麼多事?孩子?驀然從鬱郁嘴裡提出孩子來,夏心妍心裡又升起一股怒火!想著鬱郁的所作所為,似乎這暗夜門,每個人都藏有兩張臉,表面笑,其實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有些事明明已經發生,她卻能裝出風清雲淡的樣子,好像笑一笑,一切都會煙消雲散!
「你到底是什麼人?你到底有什麼目的?你不是想殺魅皇么?你不是把我綁在海水裡二天二夜么?你不是有一身的功夫么?我想若不是你,那孩子……」突然間,夏心妍說不下去了。孩子沒有,她卻沒一般母親來得那麼恨始佣者,她是不想要的,只是不忍心看他自身體里慢慢流掉,而面前這個女孩兒,卻是如此輕易的便把這一切都扼殺了!
鬱郁深呼一氣來,頭靠在沙發上,仰望著天花板,語音飄渺,「我和你並該是兩個世界的人,可如今卻偏偏擠在了這黑窩裡,有些事我並不想對你,只是……你對他來說,卻是不一樣的。有些事,我只能靠你來完成!報歉,那個孩子真的是個意外,我沒有想到你懷孕了,而且從種種事迹上看來,你並不恨我不是么?否則,哪會如此風清雲淡的質問我?其實我挺喜歡你的,我覺得很多事我想了很久,準備了很久,不敢做的,而你卻是信手拈來。」
夏心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她一直以為鬱郁是那種快樂天真的人,哪怕是上次綁架過她,她依然覺得鬱郁是該快樂的。只因為鬱郁曾對她露出過純潔的笑臉,那眼裡的一片乾淨是騙不了人。那一刻,她也相信鬱郁是真心的發自內心的笑!可如今……聽著沉低如流水的聲音,莫名的讓她有些心疼。
她聲音里透出來絲絲的悲涼,還有隱忍的無奈,都讓夏心妍所有的怒一下子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她從來都不是一個會安慰人的人,面對她折射出來的哀傷,她無能為力。
她想,鬱郁的身上肯定也發生過很多事。不然怎樣養成了如今的淡氣,她想,鬱郁肯定很愛魅皇。以至於因愛……成恨!
「你很愛他?」本不想問的,可當這個問題出現在大腦里時,她已控制不住自己的嘴糾,溜了出來。鬱郁動也沒動,還是保持那那樣的姿勢,隔了半響她輕笑一聲,忽地跳了起來,一把拉住夏心妍的胳膊,「咱們去跑步吧。」
沒給夏心妍拒絕的機會,鬱郁畢竟是在男人堆里混大的,力氣自然也不小,反被握在她的手裡,夏心妍發現她居然一點力都使不出來。鬱郁握得很用力,似乎要把她血液都擠出來,她沒在反抗也沒有說話,她明白鬱郁此刻肯定是難受的。
暗夜門裡,魅皇有一間私人體育室,而傭人也有,只有布局沒有魅皇那般的豪華與龐大。但是該有的體育設施一樣也沒少,鬱郁一直拉著夏心妍的手,一刻也沒有松,在跑道上不停的原地徘徊踏步。
夏心妍見鬱郁頭仰著天,雙眸緊閉,上下跳動的時候,引著她頰邊的肉晃來晃去。明明是很瘦啊,還是跳得厲害,夏心妍抿嘴輕笑,這丫頭……真能忍。
也學著她的樣子,頭望著天,眼睛閉起來,一上一下的跳。
十分鐘后,他倆已是香汗淋漓,鬱郁座在一旁的草地地,芳芳凄凄一片綠油油的美,印著鬱郁小小的臉更加明艷了,尤其是汗珠劃過臉頰的那一刻……讓她想到了,貴妃醉酒時的媚態,不需要言語,只要一個動作便已傾倒眾生!
「你知道吧,每當想起某些痛苦的事情時,你就一直跑一直跑,跑到大腦缺養時,你便什麼都不能想了。」鬱郁豪爽的用袖子擦著額上的汗跡,語音還有些顫。
夏心妍也學著她的樣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胸膛上下起伏。汗濕了一背,等會兒恐怕又要洗淋了,只是只要的汗暢淋漓,讓她沒來由得全身舒暢,似乎一些睹著的經脈在這一刻全都打開了,慵懶的她想躺下來,睡個昏天暗地。
事實上,她依著自己的想法做了,和衣躺在草地上,哪怕是早晨,有些涼氣,但還在出汗的身子這會兒碰到些涼氣,格外的舒服。
望著這一望無跡的蒼穹,大漠無煙,長河印日一般的璀璨,夏心妍放空心裡所有的雜念……只一刻,她想在好好感受這暗夜門裡的空氣。
只一刻,她想安心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