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步步為營
第一百一十六章步步為營
「余夏，好，這是上天要將你留下來。」樂然輕聲笑道，也不知道她話中是什麼意思，不過她站了起來，拿出千金小姐應有的派頭，吩咐那丫頭道，「珠兒，去林媽那裡討個人，就說我這院子中缺一個洒掃的下人。唔，這個叫余夏的很是勤勞，我很喜歡，便要了。」
「是。」那叫珠兒的丫頭，也不敢多說，樂然平時很少這麼發號施令，但若是她擺出了這樣的態度，那她最好什麼都不要多說，乖乖執行就是。
咦？就這麼……成了？
夏曉雨有些詫異的抬起頭來，看著樂然，不知說什麼好，樂然不是世外仙子的模樣嗎？怎麼這麼上道，她還在講自己的悲催故事呢，她怎麼已經將她要的結果直接呈現了出來。
大約是可憐自己吧，夏曉雨笑著，那悲傷的心情，倒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好事兒給沖淡了一些，她今日來講故事的目的，不就是為了要和這樂然姑娘搭上關係的嘛。
「好了，沒事了，快起來，別蹲在地上了。」樂然見她的丫頭珠兒走了之後，便伸手將夏曉雨扶了起來，「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問你這些事情的。只是，我常年在深閨之中，你所說，我從未聽過，所以才……」
「沒事，謝謝樂然小姐。」夏曉雨站了起來，擦去臉上，眼角的淚水，「原本我就不該將這些事情說給樂然小姐聽的，污了你的耳。」
「沒有，我很想聽，想知道你都經歷了什麼。」樂然很真摯的道，拉著她做到了院子中的兩張椅子上，「嗯……你夫君過世之後，你一個女子，無依無靠，是怎麼活下來的？」
「那時候，我夫君離開這個世界之後，我被人趕出了所住的宅子，那人說我的夫君的債主。」夏曉雨繼續編造故事，怎麼悲催怎麼說，除開說到夫君離世這一截，她比較難過之後，現在的心虛還算是平靜，「於是，我就沒有了落腳處，帶著孩子四處顛沛流離。」
「顛沛流離……被人趕……吃不飽穿不暖……」樂然的美目中，亮閃閃的，似乎有瑩瑩的淚光，「這些，我都沒有經歷了。好像，我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的那個。」
你就是，夏曉雨很想這麼說，不過卻是笑著道：「幸福的人，有著相同的幸福；不幸的人，有著不同的不幸。樂然姑娘，你心中自有你的心結，也有你的難受，都是一樣的而已。」
看，這就營造出了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的感覺，大家都是不幸的人啊。
「真不容易，你能夠活下來。」沉吟一陣子，樂然又道，「若換做是我，只怕死了好多次，在那舅舅舅母家中就活不下來吧。」
「這倒不是，你若從小就在那樣的環境中生存下來，自然你會有那樣的生存之道。就算，不會，你也要學到。」夏曉雨搖頭道，嘴說得順溜了，又補充了一句，「我帶著孩子出來之後，便是給人洗衣，給人縫補，做針線活，租了一個房子，勉強度日，不過房子又失火，我逃出來，就開始了和野狗搶食。以前，我也不會，現在……也會了……」
「你這一生，真是凄慘坎坷無比。」樂然看著夏曉雨，柔柔的道，「對了，你的孩子呢？你又是怎麼賣身進入韓府的？什麼時候來的？怎麼沒有看到過你？」
「我的孩子……他……他也病死了。」夏曉雨戚戚然的道，這裡要演出悲傷的感覺，對她來說有些難的，因為想起了小寶，想著他還活蹦亂跳的，她就很難悲傷，「我為了安葬他，於是就賣身，結果剛好遇上老太太，老太太心慈善良，便將我買入了韓府，做一個洒掃的下人。」
「嗯。老太太是個好人，只可惜，她不在她大兒子這裡住，而是去了她小兒子府中。」樂然隨口說道，「別太難過，今日挖了你這麼多傷心事，你會不會……怨我啊？」
「不會，其實，我從來沒有對別人這麼說過，樂然姑娘你是第一個，是我逾越了才對。」夏曉雨露出一個自認為是很心酸凄涼的微笑來，「說出來，似乎心情都好意思了。原本聽著姑娘你的感嘆，我還想著要勸導一下你呢，沒想到……反而成了你聽我倒苦水了……」
「不是的，原本我以為我便是天底下最慘的那一個，失去了父母，寄宿在他人的屋檐之下，又抓不住所愛男子的心。」樂然搖著頭，輕聲道，接著笑了，「沒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你這般凄慘的，這些經歷有算是什麼呢？」
「其實，命運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命運都是可以改變的。」夏曉雨目光露出了堅定的神色，「若是我九歲那時候，不逃出，繼續留在我舅舅舅母家中，不去搏一把，我怎麼能遇上我的夫君，說不定被舅舅他們折磨死了，也說不定，沒死，將我嫁給村裡頭做填房小妾的。」
樂然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這一次的賭，是我贏了。」夏曉雨道，接著低下了頭，又道，「若是，我和夫君，一直在公公婆婆家中，等著分得一日三餐，也許沒有四年的快活，但也有一世的安逸，不至於我的夫君……這一把，是我賭輸了。」
「可是你留下來，說不定也會遇到別什麼意外，人生無常啊。」樂然好心的勸慰道，「誰也不知明天會發生什麼，人生就是這樣。」
「是啊，人生無常，所以總要朝著幸福的方向努力。」夏曉雨輕聲道，也算是勸慰樂然，不管她到底怎麼想的，她只是很誠懇的說出自己的觀點而已，「我一直覺得人生就是一場賭博，有輸有贏，就像是我，有的賭我勝了，有的我敗了。不管我現在過得怎樣，我不會後悔，我會緬懷已經逝去的人，但絕不因此鬱鬱寡歡，要來帶著逝去的那些人的份，一起努力的活下去。」
樂然很動容，雙目閃閃的看著夏曉雨，看著她臉上的鬥志，有一種被感染的感覺。
「樂然姑娘，你也是，要努力，活得更好，我覺得，笑容更適合你。」夏曉雨做了總結，「我相信，韓公子也希望看到你臉上的笑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