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
我一直都記得,許你的那一句天長地久。
——陳勇
姚木蘭無法控製地又想起了曾經的那些日子,那些肆意愛恨,蓬發著青春活力的日子。再看看現在的自己,姚木蘭覺得自己已經有點老了。至少心已經有點老了。再也沒了曾經那種轟轟烈烈義無反顧的感覺。他在哪裏啊,他現在還好嗎?仔細地想一想,自己已經有半年的時間沒有再見到他了。這半年自己都在幹些什麽,連姚木蘭自己都不清楚,好像每天的生活就是如此的機械麻木,偶爾會想起他,想起曾經的一切,可是都覺得像是上一輩子一樣的遙遠。自己現在不應該再記起這些了,已經是高三了,高考迫在眉睫。
姚木蘭強迫著自己好好地聽數學老師講課。
體檢,政審。陳勇一關一關地過得很順利。當通知陳勇已經正式被批準成為新兵的時候,陳媽媽激動地流下了眼淚。但是陳勇卻並沒有多麽的激動,心裏的感覺很淡然,好像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感覺,可是媽媽卻一直很激動,很高興,那天晚上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來,兒子,媽媽敬你。”飯桌上,陳媽媽給自己也倒了酒。陳勇微笑著和媽媽碰了碰杯子,然後母子二人一飲而盡。“你去了部隊要好好的幹啊,不能辜負了媽媽對你的期望。到時候最好能夠考個士官學校什麽的,一輩子都留在部隊,咱們也沒什麽親戚,從小到大我都覺得很虧欠你,人家孩子整天要什麽有什麽,可是你卻什麽都沒有……”陳媽媽說著說著有些難過,語氣變得沉重。“媽,說什麽呢。我覺得我挺幸福的。”陳勇笑嗬嗬地安慰著媽媽。陳媽媽苦笑著搖了搖頭:“我就希望你能在部隊好好的,我不要求你這輩子大富大貴,咱不是那個命,隻想要你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就好了……”陳媽媽說著說著眼淚抑製不住地掉了下來。陳勇說不出話來,他知道自己現在很沒有出息,雖然不想讓媽媽費心,但是媽媽其實一直在為自己操心。這次當兵的事情,媽媽真的是比自己還要努力,體檢政審都跑前跑後,而且花了不少的錢,可是為了不讓自己感到憋屈難受,都不敢告訴自己。可是陳勇卻在心裏記得清清楚楚。
自己不應該再任性了。看著媽媽現在的樣子,已經有些老了,陳勇覺得很心疼。自己現在已經長大了,應該靠著自己的本事去打拚,再不能讓媽媽操心了。過去的一切就讓它過去吧。自己現在要好好的努力,不能辜負媽媽的期望。這樣想著,陳勇覺得去部隊這件事情倒也有了一些期待。可是自己的腦子裏還是不能抑製地想著一個女孩,那個自己深愛的女孩,那個叫做姚木蘭的像是夢一樣的女孩。
踏上送兵的列車,已經是十二月初了。天氣變得冷了,已經有了冬天的氣息。那天陳勇穿著一身軍裝,來到了武裝部集合。陳媽媽也跟著一起來了,準備送陳勇上火車。雖然陳勇一直說著不用送了,可是陳媽媽還是跟著來了,眼淚一直沒有停住,看著陳勇,兩隻眼睛水汪汪的。
那天的天氣似乎特別冷,雖然天上有著橘紅色的太陽,但是刮著小風,讓人覺得不寒而栗。冬天總是這個樣子,冷風打在臉上,讓人覺得很難受。陳勇穿著軍裝,帶著帽子,走進了武裝部,很多和自己一樣的新兵,也在這裏集合。接新兵的各個領導忙著清點人數,整理檔案,大家穿著軍裝集合在一起,還真的有些軍人的味道。
最後大家去了車站。在大廣場集合,又清點了人數。陳勇麻木地站在隊伍裏,大腦一片空白。仰頭看著這座城市的天空,自己這次是真的要離開了,要兩年呢。陳勇幾天前就和一幫朋友說了自己當兵走的事情,大家也都在幾天前和陳勇喝了最後一場酒。今天,隻有自己的媽媽來給自己送行。其實陳勇也不想讓媽媽來,他隻想一個人安安靜靜地離開。不想在離開的時候再留下眼淚了。
教室裏的姚木蘭,在陳勇仰頭看著天空的那一刻,突然有些心痛,她自己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麽了。內心突然莫名變得很不安。姚木蘭平靜了一下心情。腦子裏所有的思考都糾結到了一個人的身上,陳勇。自己老是會莫名的想起他,可是這次,心裏為什麽會那麽難過呢?就好像是自己的生命再也不會出現這個人了一樣。姚木蘭定了定神,強迫自己不再胡思亂想。
新兵們進入候車室的時候,送新兵的親戚朋友也向候車室內移動。無奈門口有武警把守,大部分人被攔了下來,但是仍然有小部分人見縫插針地進了候車室。“媽,我走了。”陳勇在進入候車室的時候,抓住個機會和媽媽說了最後一句話。陳媽媽的眼淚在那一刻一滴滴地掉了出來,接著重重地點頭。陳勇笑著轉身進入候車室,在轉過身的那一刻陳勇清楚地記得自己的臉上一片溫熱的淚水。
坐在火車上,陳勇恍如隔世。這個城市,自己終於要真正的離開了。過去的一切在陳勇的腦海快速回放著,從高中校門前的第一次遇見,一直到現在,自己和姚木蘭的點點滴滴在自己的腦海一點點閃現。陳勇在心裏悄悄低對姚木蘭默念:再見了。
時間似乎像是掉進了一個神奇的黑洞,每天的生活都凝固了,重複著,機械麻木。
這一年就快要過去了。在這一年的最後一個晚自習,姚木蘭安靜地坐在教室裏,手裏拿著一隻筆,托著腮,想著這一年自己到底都幹了些什麽,從春天一路走來,這一年自己到底收獲了些什麽。丟開課本,丟開習題,姚木蘭這一刻覺得自己如此冷靜。自己已經長大了吧,在經曆了這麽多之後。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快三年的時間了。青春又有幾個三年呢。自己最最珍貴的高中生活就快要結束了,過了這個寒冬。在盛夏來臨的時候,自己又要奔向另一個未知的九月。記得那一年的夏天,自己身上保留著一份青澀,帶著滿心的期待,走入了高中。哭過,笑過,為了愛而奮不顧身,為了心中的堅持不顧一切。碰見了一些人,經曆了一些事,曾經的那些轟轟烈烈,原來並不是人生的全部。站在現在這個位置,姚木蘭才看的更加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