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回
最怕此生已經決定自己過，卻又聽到你的消息。
——姚木蘭
門外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木蘭，趕快出來吃飯，怎麽回事。”媽媽在外麵一邊敲著門一邊問著。語氣裏有著不易察覺的警覺與氣憤。姚木蘭知道母親是在生氣，哥哥姚龍的一句話，讓全家人的傷心事都勾了起來。全家上下也就隻有哥哥不知道自己和陳勇到底發生了些什麽。“哦，好的，剛剛不知道怎麽回事，吃東西吃的太多吧，有些想吐。”姚木蘭在洗手間調整好自己的狀態，盡量讓自己和媽媽說話時的語氣不要顫抖，然後輕輕低擦幹了臉上的眼淚。“沒什麽事吧？”媽媽在門外關切地問著，語氣裏有著很明顯的懷疑。
姚木蘭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已經看不出哭過的痕跡了，就開門從洗手間走了出來。
“沒事吧。”媽媽輕輕拍了拍姚木蘭的後背，姚木蘭搖了搖頭，微笑著在餐桌邊坐了下來。“妹，怎麽回事啊？”姚龍有些疑惑地問著。姚木蘭敷衍著沒事，然後大家拿起筷子繼續吃飯。飯桌上安靜了起來，爸爸媽媽臉上的笑容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妹啊，你那個同學陳勇不上學了哦，去當兵了。”剛剛自己說的話全家人的反應很讓姚龍不解，姚龍又閑談似的說了一遍。姚木蘭沒有接話，剛剛調整好的思緒，這一刻又變得淩亂。他現在還好嗎？在部隊怎麽樣？是不是又長高了？是不是又有了另外一個人了呢？他還會記得曾經說過的話嗎？還有那些曾經隻為自己動情地唱過的歌。姚木蘭想得出神，腦海裏清晰地閃現出陳勇的樣子，那張帥氣年輕的臉，自己深深地記得。
姚龍很不理解為什麽自己說的這些會引起媽媽的不滿，剛剛是一拍桌子，這次又說：“年夜飯總扯別人的事情幹嘛！”姚龍有些委屈地解釋：“我和妹妹聊聊而已啊。”於是媽媽又轉臉很有深意地對姚木蘭說：“你哥和你說話呢。”姚木蘭被媽媽的這一句話驚醒，腦海中關於陳勇的一切瞬間遠去埋藏起來。“哦，知道了。”姚木蘭平淡地回答著。姚木蘭的反應媽媽似乎很滿意，臉上終於又露出了笑容。接著姚木蘭岔開了話題，問起了哥哥部隊的生活。一家人又開心地聊起了天。氣氛又變得熱烈。
但是似乎，姚木蘭並沒有融入這樣的氛圍。外表上假裝著歡樂喜悅，其實內心一直在偷偷地想著陳勇。那個曾經自己為他付出了一切的男孩。他現在到底怎麽樣了，是自己最最關心的內容。姚木蘭坐在飯桌上開始變得話很少，更多的時候佯裝看著電視，然後時不時牽強地笑一聲，有人和自己說話，自己就興高采烈地應一句。可是姚木蘭的心早就不在這裏了，已經飛出了很遠很遠，飛到那個叫做陳勇的男孩身邊。
原來自己已經發誓要忘記的東西，自己都還一直深深記得。隻是某些東西被自己藏在了內心的某個角落，不敢去觸碰，但是並不代表自己已經遺忘。姚木蘭的眼神開始變得恍惚，剛剛牽強地把目光集中在電視上，現在爸爸媽媽正和哥哥聊的熱鬧，於是姚木蘭放鬆了下來，往窗外望去，內心還一直想著那個人，那個讓自己魂牽夢繞再怎麽受傷都忘不掉的人。
窗外的雪花飄飄灑灑，以前姚木蘭覺得除夕夜下雪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記得小時候有一次除夕夜下雪，自己和哥哥跑到外麵去打雪仗，凍得手和臉都紅通通的才回來。這件事情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記憶得很深刻，還和陳勇說過，以後除夕夜下雪的時候，兩個人就約好出來玩。可是自從小時候那一次除夕夜下雪之後，再也沒有過除夕夜下雪的天氣。而今天，突然又在除夕夜下起了雪。已經多少年沒有這樣過了。看著窗外潔白的雪，姚木蘭的心突然絞痛起來，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想起來想起來陳勇。他還記得曾經除夕夜的約定嗎？此刻在這座城市已經下雪了，可是他卻離開了，姚木蘭恍惚地想著：你那邊也下雪了嗎？
媽媽收拾飯桌的時候，爸爸正坐在沙發上看春晚。姚龍顯然是對於春晚沒有多麽大的熱情，忍了很久，終於很委婉地和爸爸說自己累了，想去休息。此刻的爸爸正指著電視上的小品大笑，擺擺手就讓姚龍回房間了。姚木蘭在一邊也坐不住了，自己現在隻想一個人靜一靜。於是也起身回了房間。
路過哥哥門前，姚木蘭看到仰躺在床上的哥哥，突然腦子裏閃過了什麽念頭，不由自主地就走了進去。姚龍聽到輕輕地關門聲，從床上坐起來，看到是姚木蘭就笑著問：“妹啊，剛我說陳勇你怎麽沒反應啊？”姚木蘭想微笑一下，但是再怎麽勉強也笑不出，輕輕低頭坐在哥哥身邊，沒有回答。姚龍看出來姚木蘭情緒不高，就輕聲地問；“怎麽了？”猶豫了一會兒，姚木蘭很認真地說：“哥，你帶我去見見陳勇吧。”
剛說完，門被狠狠地摔開了，媽媽腰上的圍裙還沒有解開，很氣憤地就走了進來。爸爸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跟在了媽媽身後。“木蘭。”媽媽輕聲地喊了一句，然後眼淚就掉了下來。“到底怎麽回事啊？”姚龍顯然有些懵了，在一邊問著。姚木蘭撲通一聲跪在了媽媽麵前，忍了很久的淚水很自然地掉了下來：“媽，求你讓我見見他吧……”
聽到姚木蘭說出口的話，媽媽顯然是很生氣，抬手一巴掌就打在了姚木蘭的臉上。姚龍很快扶起姚木蘭抱住，把她堵在了自己身後。“怎麽回事啊！”姚龍很急躁地問著。“陳勇！都是那個什麽陳勇！他害得你妹妹早孕！我早讓她跟那個陳勇斷了！你看看她現在的樣子！是要活活把我氣死是不是！”媽媽的情緒顯然有些激動。
姚龍聽到這些，張大了嘴巴，轉身望著身後的姚木蘭，眼神滿是驚訝與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