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有做奸.淫下女的齷蹉勾當來,心裏邊也漸漸有了底氣。


  其實,她還有一份心思,便是私下裏跟琅王好好談一談。


  他前世的下場可憐,雖然也有他自己咎由自取的原因在裏麵。但想起此人前世對她的善舉,總是不好熟視無睹,眼看他重蹈覆轍,被囚禁皇寺終老。


  琅王先是環視店麵,看著裝修整齊的樣子,實在不是崔家能承擔得起的。也不知道小娘那所謂的大哥又周濟了多少……一雙眸子頓時又冷上幾分。


  不過待看了看掛在牆上的字畫,他倒是費時間賞玩了一會。人說“字如其人”,雖則他以前也見過瓊娘寫字,但是掛在牆上的成品,卻是第一次見。


  隻見折彎在灑脫裏自帶了一份韌性,著實符合那廚娘的性情,表麵乖巧,實則狡詐……


  這麽玩味了一會,他便轉到了廚房,來到了瓊娘的身後,隻看著那截纖腰出神,忍不住想要去摟一摟,可是剛伸手,瓊娘手起刀落,便以披荊斬棘之勢,斬開一顆蘿卜,然後拎著菜刀轉身去切下一個。


  “廚房煙油的重地,君子當遠之。還請王爺去坐一坐,奴家一會就做好了。”


  琅王討了個沒趣,冷哼一聲,自回到廳堂,選了挨著廚房近些的桌子坐下,伸腳將有些礙眼的屏風往旁邊挪了挪。


  隔著半麵的簾布,雖然看不見臉,但是可見那一雙小腳在襦裙下若隱若現地來回移動,當真是蓮足生花,淩波微步。


  這麽出神地看著,耳邊是熱油嗞啦響,刀切砧板的當當聲,鼻息間盡是廚房裏溢出的說不出的香氣。隻漸漸的,時光卻似乎在蒸汽裏凝滯,恍惚人也變得遲緩,隻想安靜地坐在此處,等著佳人玉掌擎盤,纖指握筷……


  也不知過了什麽時候,瓊娘端了個大托盤出來,將製好的菜肴一一擺布上來,然後抹了抹額頭的汗水道:“菜皆齊備了,還請王爺用餐。隻是素齋無酒,奴家煮了青梅茶水代替。”


  楚邪看了看她白嫩卻掛滿了汗珠的麵皮,也不說話,隻看了看滿桌子的菜肴。


  若是不說,乍一看,水晶肘子掛滿了芡汁,紅燒獅子頭油光閃閃,素雞腿切成窄片,骨肉相連的光景……還真是肉菜齊備,令人食指大動。


  自這廚娘走後,原來的廚子被管家找回來繼續掌管小廚房。可是以前吃慣的味道再重新撿起,卻跟走了的那位有了比較,不是味道太重失了食材的清香,便是油膩太多有些喧賓奪主。


  待回到江東時,一連換了幾個廚子,那味道卻似越來越差,叫人食不下咽。


  等夾起一塊“肘子”放入口裏時,一股子莫名熟悉的味道迅速充斥舌尖,溢滿了口腔。


  琅王端起碗來,大口吞咽的同時,心裏想的是:若不將這小娘弄回,自己隻怕是要挑剔得活活餓死!


  瓊娘見他吃得甚是順口的樣子,便一邊在櫃台後抹著灰兒,一邊琢磨著措辭,斟酌地說道:“聽聞先前的食客偶爾提及,王爺打算在京中久住,也不知是不是謠傳。”


  琅王將一盤子的素雞腿吃得幹淨後,長出了一口氣道:“京城人傑地靈,賞玩之物滿地,倒比江東熱鬧許多。本王的確打算長住,隻是新王府的開宅之儀還未舉行,倒是少不得要宴請賓客。少了個主持宴席的大廚……不知小姐可願意賺上一筆豐厚的酬銀,去本王府上忙上幾日?”


  聽了這話,瓊娘倒是抬眼看了看他,一個沒忍住,嘲諷出了口道:“奴家食齋忙碌,食客盈門,恐怕難以抽空去賺王爺的幾錢酬金。”


  第33章


  楚邪怎麽能聽不出她話裏的嘲諷?隻正色道:“先前本王對小姐你有些誤會, 以至於小姐入本王別館時受了許多的委屈……現在想來,的確是本王的不對……至於那五千的銀子, 本王是有心歸還的,但是平白給了小姐,倒讓王府的下人說嘴,本王朝令夕改,以後如何服眾?你且去幫忙幾日, 五千兩銀子算作了酬金還你可好?”


  要依著瓊娘看,這琅王滿嘴的鬼話。


  什麽叫找個名目歸還訛來的錢?全天下就是這位江東王能一本正經地扯出這麽多麵大鼓來, 還敲得咚咚直響!

  瓊娘立在琅王的身旁給他倒了一杯青梅汁,慢聲問道:“這麽算來, 奴家若答應了, 收回原本是自己的五千兩, 還得停館搭工幾日,那這幾日豈不是又賠錢去幫忙了?難怪人道江東富足,王爺可真是個精打細算的當家人……”


  琅王沒有說話,隻將高高的鼻梁抬起,微微斜眼看著她, 依著她對他的了解,又是一副不順心氣兒的樣子。


  收了水壺,瓊娘立刻自省,什麽時候能改了牙尖嘴利的毛病, 還當自己是貴女不成?招惹了不該惹的人, 可沒人給自己當靠山。


  本以為王爺會借此發作, 沒想到他卻點點頭道:“崔小姐所言甚是,在五千兩外,本王再額外付給你一千兩作為停館的賠償如何?”


  瓊娘覺得他有意聘自己入府,大約是色心未死的緣故,當然要絕了他的念想,道:“奴家真是不能接……大約過些日子,奴家便要嫁人,自然要抽時間繡一些被麵嫁妝……”


  楚邪聞言笑了:“新郎可是那個叫尚雲天的書生,那本王先恭喜小姐與他百年好合啊!”


  琅王能這般落落大方,瓊娘自然抿嘴承謝。


  這時琅王又言道:“聽說你柳家的大哥,似乎借了什麽高利錢貸,據說拆東牆補西牆的還錢,利錢越滾越多,收貸的鬧到了柳府,把柳大人氣得不輕,看你也是跟柳將琚兄妹情深,此番賺了錢,也好去幫襯下他不是?”


  說完也不待瓊娘反應,便從懷裏掏出了六千兩銀票放到桌子上,然後起身離去,邊走邊說:“就這般定了,明日本王開宴,你莫要遲到,不然讓滿府的貴人餓肚子,你可真吃不了兜著走了……若是覺得人手不夠,帶上你的爹娘哥哥都行,明天自己去京城朱雀巷子的王府裏去找楚盛,要開單子采買什麽,盡去找他……”


  那長袖獵獵,真是來去如風,話音還在屋內,人卻已經沒了蹤影。


  瓊娘想好了措辭,追跑出去的時候,隻看見他在坡下上馬,一抽馬鞭疾馳而去。


  劉氏正好吃酒回來,一邊上坡一邊疑惑地揉了揉眼,問:“女兒,我方才怎麽好像看到了那個訛錢的王爺?”


  瓊娘捏握著手裏的銀票,一陣的苦笑,這次不光訛錢,還要訛上一頓百來號人的盛宴呢!

  但是琅王說的大哥的情形可是真的?

  想起他之前拿來銀票的情形,瓊娘心裏一翻,覺得大約真是這樣,如果柳家父母不肯拿錢,大哥也隻有借貸來得最快。


  柳家的家教想來嚴苛,當年大哥不願從文,每日在學館裏懈怠度日,幾乎日日都被柳夢堂用軟竹板抽打。


  此番又私貸了高利錢貸。大約也不會跟柳家父母吐露錢款的去處。此事又鬧得沸沸揚揚,豈不是折損了柳家的臉麵?這讓好麵子的柳父如何忍得?豈不是要將大哥活活打死?


  不行,不管怎麽樣,這錢都得盡早還了大哥,決不能因為這事,玷汙了他的名聲,影響他日後從軍升遷。


  再說開食館的,講究的是開門生意,若是有人外包宴席,隻要酬銀豐厚,多是不會拒絕的。


  瓊娘雖然百般不願,可是事到如今,也隻能先應承下來,用這銀票補了大哥的錢窟窿再說。


  這個琅王,這幾個月真的回江東了嗎?京城裏家宅不寧靜的事情,他都能一清二楚。再想想這位造反王爺以後可能會在京城裏掀起的莫測風雲……瓊娘隻覺得清晨時的清爽心情,頃刻間煙消雲散。


  原以為今日的黴事當時終止於此。 本 作 品 由 思 兔 在 線 閱 讀 網 友 整 理 上 傳


  可是沒想到這麽清冷的日子,卻來了第二波兒客人。


  隻聽屋堂外傳來的馬蹄的聲音,然後是有人喊話迎客。許久未曾露麵的柳萍川,攜著她的母親堯氏一起下了馬車。


  那堯氏下車時,打量了這食齋的屋堂,越看心裏越氣。


  一向穩重的大兒子,居然不聲不響地在外麵借了巨債。隻幾個月的功夫,利錢便驢打滾地上翻。雖則,柳將琚又在外麵籌借了不少錢,還了點利息,可還是捉襟見肘,隻幾天沒有還利息,便被人追討上門了。


  別人不知,她跟柳夢堂一聽這錢數,便知兒子是為瓊娘籌款贖身。當下隻能拿錢打發走了要賬的潑皮,更是將兒子狠狠責罵了一番。


  原本這事情也就到此為止,柳將琚既然當初並沒有親自出麵,也沒漏了柳萍川的底細。那就算他們柳家倒黴,自當給了瓊娘陪嫁,也不枉養育了她十五年。


  可是近些日子,聽女兒萍川提及,她才知,瓊娘在京郊開了個食齋。心裏不禁產生了疑問:這開食齋的錢是哪裏來的?莫非是拿了柳將琚的高利錢貸做的本錢?

  其實堯氏原也不在意,奈何到底是記住了“素心齋”的名號。


  幾次組局參加夫人們的宴會,都聽她們提及了皇山下的“素心齋”是如何好吃。若是趕上初一十五這樣的正日子,除非提前預定,否則一桌難求。


  在那次宴會上,還有位好事的夫人,閑著替那素心齋攏了一筆賬,一頓胡算下,若是趕上好時節,真是日進鬥金呢!


  聽了這話後,女兒萍川回家時在馬車裏笑著道:“姐姐還真厲害,我離開崔家時,還甚是清貧,這才就久的功夫,就開了日進鬥金的食齋……既然這麽賺錢,怎麽不顧惜著大哥,讓他平白被父親打罵……”


  堯氏這原本存著的悶火,就這麽的在女兒的輕聲慢語下,越燒越旺。當下她決定,抽空去拿食齋看看,若是真像那些個夫人說的,那她便要好好說道說道,提醒下瓊娘以後莫打琚哥兒的主意,


  當初兩家錯換了女兒,雖然是她柳家剛開始做了虧心事,但是吃虧的卻是柳家的女兒,白白去了崔家吃了十五年的苦,卻將崔家的女兒養得才貌出挑。


  這麽仔細一算,也算是兩清了。


  憑什麽兩家換回了女兒後,卻要柳家出錢,崔家悶聲發大財?


  結果下了馬車一看,這食齋的裝潢排布,可不比京城裏的食館差。光是新修的馬棚便是長長一溜,可見平日的生意是多麽興隆。


  再打量那牌匾,別致的燈籠,新立的石雕廳柱,莫不是花費柳家的錢財得來,想起公中還了一部分,自己也從嫁妝裏挪了一部分還債,府裏的日子拙荊見肘,自己花錢也不像以前那麽便利,這心內的負氣更盛。


  那劉氏原本出門迎客,待看清來者是堯氏時,臉色也不虞起來。


  當初發現抱錯女兒後,依著崔家的意思,是要先慢慢來,讓兩家的女兒都各自歸家住上一段時日,待得熟悉了日常,再換回來,往後一家女兒兩家走,崔柳兩家隻當各自養了兩個女兒,常來常往,豈不兩全其美?

  可沒想到這官家的太太,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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