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分析緣由
瞧見鳳紫鳶為難的模樣，顧千珣拉著孟姝快步跟上他們，無論如何樓景煦的手的確耽擱不得，她們不該在此時拖後腿！
孟姝見此委屈更甚，賭著氣不肯走，顧千珣嚴肅地看著她，冷聲道:“景護衛受了傷，紫鳶擔心在所難免，你這是鬧什麽脾氣？”
孟姝初次被顧千珣如此責備，心中更難受了，可看了眼樓景煦的傷，也覺得是自己矯情了，癟了癟嘴，雖仍是委屈，卻也順從地跟著顧千珣上前。
樓景煦默不作聲地掰開鳳紫鳶的手，看了她一眼，平靜的眼眸依舊平靜，沒說什麽便自己往前走去。
“景煦？”鳳紫鳶有些慌，說不清是為什麽，就是慌。
“嗯？”樓景煦停下腳步回頭看她。
鳳紫鳶看著他，不知該說什麽，樓景煦也並不打算開口，兩人靜默，相顧卻無言。
顧千珣跟上來，見氣氛有些尷尬，忙開口道:“景護衛的手傷得不輕，莫要在此耽擱了，快些走吧。”
“嗯！”鳳紫鳶應著又要往樓景煦身邊去。
孟姝見她絲毫沒有安慰自己的打算，不滿地哼了一聲，鳳紫鳶如願地看向她，見她似乎在生氣，有些莫名其妙，忙用眼神詢問顧千珣，顧千珣無奈地笑了笑。
樓景煦敏銳地察覺到孟姝對自己的怨氣，又見她看著鳳紫鳶的眼中帶著委屈，頓時有些無語，感情這孟三小姐是在吃醋？！
“怎麽了？”鳳紫鳶走到她身邊，替她擦了擦汗，關心道，“可是哪裏不適？”
孟姝噘著嘴不答話。
思索了一番，鳳紫鳶大概明白了她在為什麽鬧別扭，有些頭疼。孟姝哪都好，就是太嬌氣，且又難哄，她此刻擔心著樓景煦的傷，實在沒心思，但此時不哄好她過後就更難辦了。
樓景煦沒那個時間去等她們，便自己走了，他可不想日後隻能用左手使劍。受過更重的傷不代表輕傷便可以不理會，何況他這傷也算不得輕！
鳳紫鳶見他走了，也無心再想如何安撫孟姝，急忙跟上。
孟姝氣結，在原地直跺腳，恨恨地瞪著樓景煦的背影。
顧千珣本想安慰安慰她，可想起今日逼婚一事便又作罷。
是該晾一下小姝了，她如今也不小了，太過嬌氣日後是要受苦的。在家裏長輩可以寵著，在外麵她們也可以讓著，可這性子再不斂斂，嫁了人婆家可沒人會這般寵著她！
思及此，便也趕忙追上前。
孟姝氣得哭了。想回家去不要再看到她們，又不敢一個人走，隻好抹著淚跟上。
此事孟姝雖是有些無理取鬧，卻也是因她受了驚嚇，如今又被這麽冷落著，鳳紫鳶也很是愧疚，但此刻再去哄她也著實不合時宜。一是她沒心思，會越弄越糟;二是她錯過了時機，孟姝如今在氣頭上更聽不進去。
鳳紫鳶本還指望著顧千珣幫她哄哄孟姝，如今隻能自求多福了，希望小姝不要記恨太久才好……
幾人各懷心思回到祁王府門前，偏巧這正是呂家下人前來領回呂源安的時辰，本來任由下人架著走的呂源安一見到鳳紫鳶便又鬧騰起來。
跪了一天膝蓋疼的發麻，早已支撐不起他的身子，這一掙紮便撲在了地上爬都爬不動，直直趴在鳳紫鳶腳下。
鳳紫鳶本不想理會，可他擋著路，瞥見樓景煦的傷一時來了氣，想到今日種種皆是因他而起，不由得將對殺手的怨氣遷怒到他身上。
“滾開！”
鳳紫鳶一腳踹在呂源安胸口，呂源安摔在不遠處捂著胸口，有些呼吸不暢。
呂家下人大驚失色，急忙跑到呂源安身邊跪下求饒。
“你當真以為本郡主如此寬厚？在外四處散播謠言，是覺得本郡主不會殺你，還是不敢殺你？又或者你以為將此事鬧大本郡主便會迫於壓力乖乖交出林月？”
孟姝聽到她的話，再看她此時憤怒的程度，覺得不妙，未免這呂源安真被處置了，當下也顧不得還在同她置氣，忙開口道:“你誤會了，謠言並非呂家之人散播的！”
鳳紫鳶一頓，不解地看向孟姝。
“進去再說！”孟姝掃了眼周圍的百姓，忙拉著鳳紫鳶進去。
呂源安自是不肯就這麽讓鳳紫鳶走了，掙紮著又要上前，呂家下人卻不敢再任由他胡來，硬是將他架走了。
回到小院，樓景煦便回房處理傷口去了，鳳紫鳶想去幫忙，但孟姝還有話對她說，也不好走開，三人便在梨樹下的白玉桌前坐下。
“你方才說，不是呂源安散布的謠言，可是查到了什麽？”鳳紫鳶給她倒了杯水，又將她最愛的糕點擺到她麵前。糕點和水是方才吩咐鬲羽送來的。
孟姝不領情，水也不喝，糕點也不碰，低頭把玩兒著腰間的香囊，語氣淡漠:“是陸瑩瑩。”
“陸瑩瑩？”鳳紫鳶顯然愣了一瞬，“我做了什麽，讓她這麽恨我？”
顧千珣沉思了一會兒，緩緩道:“你什麽也不必做，單憑著太子對你那份心便足以讓她恨之入骨了。”
提到太子，鳳紫鳶瞬間僵住了，神色複雜，令顧千珣也看不明白。
孟姝猛地抬頭看向鳳紫鳶，果然又見她神情恍惚了。到底是自小玩到大的，即便再生氣，見她難受也難免替她擔憂。
顧千珣對她們的反應很是不解，一個一臉緊張，一個眼神茫然，卻是為何？
樓景煦在暗處看著鳳紫鳶，黑玉般的瞳仁中墨色越發濃重。
顧千珣看向孟姝，孟姝卻不敢再提及，便轉移了話題:“自聽到那些流言，我便央二哥去查了，才知道是陸瑩瑩聽說了呂源安之事後開始造謠，許是覺著能借此壞了紫鳶的名聲。”
鳳俞國重名聲，皇家對此更是看重，名聲不好的女子是不可能被接納的，但凡有點汙名，即便皇帝深愛之人也絕對入不得宮。
“嗯。如今此事鬧得沸沸揚揚，想來不久大理寺便有人來了！”顧千珣淺淺喝了口水，接著道，“不過倒也不必擔心，大理寺也不敢栽贓陷害祁王府，兵部尚書也沒那個本事，倒是陸瑩瑩，大理寺插手定會查到她身上，屆時此事敗露，也不知陸大人是要護著女兒還是保住官職！真是值得期待！”
鳳俞國對造謠中傷皇室成員之人刑罰一向嚴苛，鳳紫鳶乃是異姓皇族，被如此中傷自是不能輕饒造謠者。何況祁王在鳳俞國地位非凡，即便律法不能製裁，祁王也有他的手段讓欺負他女兒的人明白自己是活得有多膩味兒了才敢招惹她！
孟姝看顧千珣托著腮，嘴角掛著一抹淺笑，眼中盡是嘲諷，知道她也並不好受，想必是想起了顧尚書……
“隻怪陸瑩瑩太不知天高地厚，竟做出如此愚蠢之事！”顧千珣搖著頭感歎了一句。
孟姝卻沒有那麽樂觀，今日之事想必很快便會傳遍皇都，紫鳶打了太子一事加上之前的流言，形勢已不再倒向她們這邊，即便慕敬麟不追究，朝中大臣也不可能坐視不管……
“沒有那麽簡單……”孟姝憂心忡忡地看著鳳紫鳶，她依舊不說話，低頭看著捧在手中的杯子發呆。
顧千珣略有些意外，小姝鮮少這般嚴肅，她素來懶得動腦，她們在時一向是她和顧千珣分析，孟姝和鳳紫鳶聽著就好，所以在她們麵前總是顯得有些呆萌。
孟姝不知顧千珣心中所想，語氣有些沉重地說道:“此事與丞相府可能也有關係，今日我們在街上見到丞相府的人也在散布謠言，隻不過不若陸瑩瑩那般荒唐，於紫鳶而言是些不痛不癢的話。”
不好在鳳紫鳶麵前提起慕敬麟，孟姝隻能先揀些其他事說，晚些時候再同顧千珣提及。
“丞相府？楚夢珺？”顧千珣皺了皺眉。她與楚夢珺交往不多，並不了解她的為人，但若說楚夢珺會做出此事，顧千珣是有些意外的。
楚夢珺出身名門望族，雖隻見過幾次，顧千珣也能感受到她極具大家風範，不該如陸瑩瑩這般小氣性。何況她地位也不低，沒必要為了對付鳳紫鳶做出如此有失身份之事！
“嗯！”孟姝神色凝重，“那人也著實猖狂，連丞相府服飾都未換下！”
顧千珣沉吟不語，片刻後道:“不，不是楚夢珺！她行事不可能如此莽撞，連偽裝都沒有，想來是有人要栽贓丞相府。”
“怎麽就不可能，丞相之子可是個典型的紈絝，為人又張狂霸道，即便不是楚夢珺，也是她弟弟楚卿和！”
“他再如何目中無人也不敢公然得罪祁王府！所以不會是他。”顧千珣肯定地道。
孟姝沉思片刻，想想似乎也是，便也不再糾結。
樓景煦突然推門出來，語氣有些冰冷:“過來！”
顧千珣有些意外樓景煦的態度，又突然想起姿妍提過此人身份不簡單，便理解了。
鳳紫鳶這才回神，呆呆地走到他麵前，看了眼他的手，關心道:“你的手……”
她話還未說完，樓景煦便打斷她:“今後樁子提高三尺，練習時間延長一個時辰！”
“嗯。”鳳紫鳶應著，正要再說些什麽，樓景煦又一次打斷她:
“上去！”
“啊？”
“今日的練習可還未完成！”
鳳紫鳶還未反應過來，人已被樓景煦丟上了梅花樁，還未站穩，石子已緊隨而至，即便他用的是左手，石子的方向也沒有半分偏移，比之以往速度更快力道更狠！
鳳紫鳶狀態很不好，挨了打，很疼，突然很想哭，也真的哭了……
今日遭遇了這麽多不順心的事，她也有滿腹委屈想要發泄，可她不想在她們麵前哭，她怕千珣擔心，怕小姝憂慮，她接她們到王府來就是希望她們開心的，可是今天卻沒遇到一件開心事。
她好想她母妃，好想抱著母妃大哭一場，好想母妃把她抱在懷裏摸著她的頭安慰她，好想母妃用最溫柔的聲音哄她……
他們為什麽要把她一個人丟在府裏，為什麽不能帶著她一起出遊，為什麽還不回來……
鳳紫鳶哭了，傷心欲絕，卻沒有跳下梅花樁，她還在認真地練。她委屈，真的很委屈，她不想學了，就想蹲下大哭一場，可是不行！她那麽弱，隨隨便便一個低級殺手就能要了她的命，她不練習就會成為別人的累贅……
鳳紫鳶在梅花樁上流著淚，她哭了，可是沒敢大哭，終究是不願讓她們發覺。眼淚流下，她抬手擦幹。
距離有些遠，鳳紫鳶的速度很快，顧千珣和孟姝隻能看到她閃躲的身影，卻看不到她臉上的神色。樓景煦沒有看她，他靠在樹上閉著眼。
沒有人發現她哭了，鳳紫鳶慶幸著，也委屈著。十六年來從未受過這麽大的委屈，連哭也不能盡興！
眼前越來越模糊，鳳紫鳶淚水湧出卻來不及擦幹，看不清腳下的樁子，一個踩空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