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長情
說不在意是假的,她向來是一心之人,若是放在以前,她必笑眼彎彎撮合兩人。
一如她之前躲著看靳容修與齊韻錦。
此情不同往日,她也不是之前的她。
相思沉下眉眼調整了呼吸,司詢月不同別人,是標準的大家閨秀,是又矜持又溫柔如水的人,相思與她無冤仇,自然也不好使小性子。
這禮還是要有的。
她笑吟吟回,手卻從靳容修掌中脫離,小聲說道:“既然你正妃來了,我和十爺先走,靳容修,祝你玩的好。”
身姿修長的男人聽她這一番說辭,唇畔扯了一絲笑,寒冬冰霜般滲人。
他墨色的眸子如網般瞧她,反問:“你好像很開心?”
“是你說不喜歡妒婦,我做的如此識大體,你應該高興才對。”
男人眸色又沉了沉,“.……本王……是該高興。”
可他一點都不高興——甚至說,有點憤怒。
自方才起她的所作所為,讓他便如沉石壓心,不得紓解。
若不是在這清幽佛寺中,他真想將她禁錮在懷中好好問個清楚。
可他不能。
他身上背負太多,不能隨心所欲,不能……想之任之。
司詢月對他的重要一如為他的基石添磚加瓦,不說北漠與後楚,便是青山之南,他還有很多人要養。
抬起錦靴,他越過相思,朝司詢月走去。
她在後怔怔望著那背影。
靳眠影上前,輕喚她:“鬱相思,你要走?”
“嗯,還留在這裏幹什麽,當燈泡啊?!”她笑著,扯上靳眠影衣袖就朝往天原寺寺門而去,半分也沒有回頭。
兩人便如兩道平行線,在人山人海的佛寺,背對著,走向兩個不同地方。
誰也沒有停下。
剛上馬車,她煩悶地將小窗打開,半邊臉望向外,靳眠影從她身邊走過,將身倚到墊子上。
“鬱相思,我能問你個問題嗎?”他啟唇,有些擔憂她。
相思應聲:“問。”
“你對七哥,是動了真情?”他這問題恰打到她心事,避無可避。
回眸,笑道:“十爺,他是我夫君,我是他側妃,你難道還在懷疑我對他有異心?之前睿王的事我記得,我已經與你解釋過了.……”
“這個我知道,但我問的不是這個——”
“那又是什麽。”她揣著明白裝糊塗,眸色定定瞧他,男子皎白如玉的容顏有絲急迫,似迫切想知道一個答案。
他停頓了會兒,說道:“皇室如何我比你清楚,自古也沒有一個皇子獨寵專斷一人,太子、三哥、七哥、就算.……就算是我……以後也必是娥皇女英甚至更多.……鬱相思,本王隻是怕你……怕你入的深,到最後傷的是自己……”
“十爺,何謂感情,你懂麽?”她打斷他的話,突然問道。
靳眠影一怔,這個話題他無法回答。
至少遇見她之前,他從不知愁滋味,隻曉得遊曆名川大山,過的逍遙自在。
他沒發言權。
相思見他答不出,苦笑幾分,說道:“情一字,無形無色無感、不知所起,不問緣由。若真情,必是兩相心悅,不分彼此。試問,這樣的情如何能容得第三人插足,如何冷心看愛人心殤——長情二字好寫,想要做到很難。”
“你方才說的那些,不是情短,而是未到深情。這個世間對男子寬厚,對女子吝嗇,漫漫長夜,男子可以輾轉於不同房間,可以寵幸自己想得到的人,偏女子一旦嫁入就要操持家事,為他守身如玉……”
“你不覺得很不公平嗎?”
她這番言論驚世駭俗,讓靳眠影訝異了神色,又心如鼓擂。
他隻當她平日裏比較跳脫,有點不同思想,卻不想她竟能說出這話來。
這不是在為她一人辯駁,而是為天下女子反駁。
靳眠影捏了捏手心薄汗。
問道:“鬱相思.……難道你還想綠了七哥不成.……?”
“.……”相思摁了摁眉心,感慨他的腦洞,這專注的點也不對啊。
她輕笑:“我若有那能耐就好了……”
她現在就如那困涸之魚、籠中雀鳥,在靳容修掌中撲騰都飛不起來。
那天原寺僧人說的對,若她冷心冷情,說不定可好點。
她的心.……早就沉了。
聲音一轉,又恢複那滿不在乎的樣子,揶揄道:“十爺,我好歹是惜命的,若是真綠了他,就算他不會怎樣,我想你父皇也該把我宰了。”
“我這腦袋長的好好的,可不想說沒就沒。”
她衝他狡黠一笑,“你就不要為你七哥操心了。”
靳眠影神色怔忡,卻沒像往常一樣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