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父子
眾多站立的宮人當中有個人在聽到他說後微微晃了身。
他藏的太隱蔽,個子也不高,幹瘦,將頭低了又低。
從方才他便在看,小福子被打的昏了過去,三名宮婢咬舌自盡,龐聞之被禦前扣著動彈不得,他早出了一身冷汗。
一直默念著不要找到他不要找到他,誰想,還是頂不住晉王說了。
皇帝驚奇,問道:“那最後一人是誰?”
“這人好找。”靳容修回身,涼涼站著,他微揚起頭,冷靜自持的俊美容顏在空中掃了掃。
倏然笑起,他的眸子鎖在某處:“是你自己出來還是本王找你出來?”
這就好像警告,讓那人不自然的扯了扯衣領。
相思:“靳容修,頻繁做小動作的就是。”
他嗯了一聲,行到那人麵前,站定,雙眸定定看著——
被看的渾身發毛的太監抬起局促不安的臉來,好半天才擠出一個笑容:“七王爺……”
“是你。那晚便是你來到本王身邊說了清致的事。”
“.……王爺,奴才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不承認?無妨,那晚與本王同坐的司詢姑娘也瞧見了,不若,現在便讓人尋她過來。”
太監一聽,雙腿彎了下,差點跪地。
靳容修輕問:“你說怎麽樣?”
“.……王爺,奴才隻是負責傳信其他的什麽也不知道啊,王爺.……後來奴才看到香堂發生一切嚇了個半死,生怕扯到自己身上這才將掉落在地的帕子拿走,奴才說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不過稍微一說那人就都承認,似是知道自己結局不敢反抗,跪在那裏不停磕頭。
這時,他錦衣衣角被人攥住,請求他原諒。
他眸色加深,冷冷的將那人手指鬆開,拂了拂衣角灰塵。
這動作眾人看在眼中,一時心中猜測萬分,這,還是平日裏的那個七王嗎?
從他身上,似乎看出比太子、睿王還多的決絕。
他回身,“父皇,兒臣自證完畢。”
是該結束了。
這樣一個案子由他起因他畢,不過幾天時間便日月顛倒驚天動地。那晚天上的電閃雷鳴登聞鼓響,這一切,都讓整個朝野震動。
眾人嘴上不說什麽,但心思再也不似從前。或許,有什麽要改變了。
一切,都是後話。
皇帝早就累了,跪了一地的人,他不想當場宣判,便揮揮手讓禦前去處理。
該拉出去的拉出去,該關押的關押。
麵對靳容修他依然威嚴,隻與身邊太監輕輕說了一句話。
太監聽著,記在心中。
須臾過後,宮中再次恢複平靜。然宣旨的太監早已在趕往各宮的路上。
皇帝的隨身太監過來笑著:“王爺,皇上讓您留一留,稍晚一些去寢宮一趟。”
“好。”
他聽之任之,站在空無一人的地方用手輕敲兩下耳邊。
“我晚些回去,你先回府吧。”
“好的,我等你。”
靳容修聽完便將耳中設備拆下,他知道皇帝必會叫他,而他正盼著這一刻。
他要做件事情。
等了許久後,靳容修在太監的帶領下來到皇帝寢宮,偌大的宮殿此時並無人伺候,隻有皇帝一人半靠著軟墊躺在榻上。
見他來了,皇帝抬手命他坐。
靳容修坐下。
此時,宮殿內外門窗皆關,隻有父子倆的場景不多見,靳容修保持身姿,望著他。
“老七,你要理解朕。”上來皇帝輕歎,聲音柔了些:“朕知你是純良的孩子,但簪花宴那樣的場景,朕不能偏私太多。”
靳容修笑道:“兒臣知道。”
“嗯……這兩日朕也想了很多,這些年朕對你的確關愛太少,你若有什麽埋怨也是正常,隻是老七,你府上那個丫頭.……”
“父皇,兒臣正想與你說她的事。”
他啟唇,“她是什麽樣的人,兒臣比誰都知道。父皇,你親政多年,什麽邪巫之術也知道很多,這般沒有根據的說法便憑三哥手中一個瓶子決定,不覺得很荒繆?”
“老七,朕隻是害怕她在你身邊——”
“父皇,我命怎樣從來不需要一個女子幹涉,若是您擔心她另有所圖那兒臣現在便可以保證。”
這是皇帝第一次與他交心,眸色卻複雜無比,沉思了會:“今日這一切,想必也與她有關?”
“父皇,本來我不想說,但這件事前前後後多多少少,若說她身份不明,不若說三哥所圖更甚。”
皇帝震驚。
他是帝王,也是從風波詭譎中過來又怎能想不明白一切。隻是他老了,不想管的太多,便也默認了一些事情。
但他這個兒子,從他對他另眼相看後他說的話辦的事,都讓他想到了曾經的自己。
當初那個年少有為意氣風發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