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素燁眸光陡然變了。
聽他提及許斂行的名字,又細細思量一番,倏然明了地呲笑一聲:“靳容修,本王真是小看你了。”
“原來這一切,都是你在其中……”
“哎三哥可不要這樣說,臣弟做過什麽?你府上發生的事情可不要憑白冤枉於其他人。”
“靳容修——哈哈哈哈。”
靳素燁放聲笑道,渾身沸騰起來,抬手使勁指了指他,“好,便要保持這樣才好,這樣本王才有種棋逢對手的感覺。”
相思心道,這男人果然瘋的不輕,心裏扭曲嚴重。
都這般時候他仍不慌,明明是兄弟,兩人卻好像仇人一般。
正看著,靳素燁往旁邊一坐,“煞費苦心將江照月救出來,就是為了讓本王放許斂行?那樣一個書匠,縱然父皇知道了也無濟於事,本王自有說辭。”
果然,他是難對付的。
相思看向靳容修,男子傾聽靳素燁話後勾唇一笑,似料到他會如此。
兩人安靜幾分。
直到靳容修將懷中一個東西拿出,當著靳素燁麵摁了播放鍵,不多時一縷聲音飄出,讓靳素燁渾身一震。
許斂行的親音聽起來猶如真人,靳素燁不知道這聲音從哪裏出來,眼眸使勁盯著那黑色小匣子瞧。
聽到一半,靳容修問:“三哥,你說這個若是落在父皇手裏,會怎樣?”
“到那時你所有的說辭,還有用嗎?”
靳素燁變了臉。
兩人第一次交鋒讓他微有挫敗,靳容修手裏的東西便如他的七寸,被狠狠掐住還不能反抗,他沉著想著,半天沒有出聲。
靳容修繼續道:“三哥是個聰明人,你將江照月關在大理寺,不論出於什麽原因,若是讓江首輔知曉此事,你認為他還會一如既往待你親厚?而許斂行,的確是個不起眼的書匠,然他的身份與上周齊王脫不了幹係,又恰逢我南燕剛與上周結束戰事,若是讓父皇知道這段話,那三哥與上周齊王的關係父皇會相信是清白的嗯?種種加起來,三哥還請盡早決斷。”
“臣弟,恭候。”
“.……”
靳素燁退無可退。
他不能讓父皇對他心中有疑,並不能讓父皇知道他與上周齊王的關係!!
所以這人他必須放!!
但是……
靳素燁冷聲說:“放了他可以,但這個東西,你必須給我。”
“好!隻要三哥遵守約定。”
靳素燁胸中憋悶,向來的高貴在一瞬間瓦解。他強忍著衝動,“靳容修,這事還沒完。”
“嗬,三哥慢走。”
他當場送客,也不管靳素燁是否要走。被他一趕,靳素燁拂袖而起,眸光再次在兩人身上打量。
凝向相思,他笑的詭異。
林長卿行來,親自領靳素燁出府,而他也被靳容修安排了今日一定要在大理寺門口守候,直到親眼看見靳素燁放人。
長卿領命,緩緩而走。
相思在旁呼了口氣,含著笑:“瞧剛才你三哥那個樣子,仿佛吃了蒼蠅一樣。”
“三哥不會善罷甘休,之後的事本王也需盡快推進。”
“容修,將它給我。”相思攤手,問他要了錄音器。
靳容修狐疑,不知她要做什麽。
然而相思卻笑,“這東西可有好多驚喜的,靳素燁以為給他就完事了?別忘了,我還有備份。”
“?”
“總之,他這次栽了!”
“.……”
大理寺門口,林長卿看見被人架著送出來的許斂行。頭發淩亂衣衫不整,一點人樣都沒有。
林長卿將他接過,抬起他臉來看了看,這人此刻哪有一點書生模樣,活脫脫像個鬼。
林長卿將他拖上馬車,兀自駕車離去。
而晉王府內,江照月被靳容修安頓在一間房中,不吃不喝,隻呆呆望著牆壁。
相思讓青兒推著進來。
江照月看見她一怔,又隨意拿手抓了抓頭發,似不想自己這麽狼狽。
相思吩咐青兒將準備的膳食擺在她麵前,聲音輕淡:“我讓小廚房做了些清粥小菜,你就算不想,也要為了你肚裏的孩子吃一點。”
聽到孩子兩字,江照月猛地抬頭:“你都.……知道了?”
“我是醫者,能不知道?”
“.……”江照月局促攥著手指,停頓了半晌說:“你……那你能給我配一碗落子湯嗎?”
“怎麽,你不想要?”
“我,我不能要!鬱相思,靳素燁會弄死我的!更何況若是這個孩子生下來,我的一生,就全毀了!”
“你的一生?”相思聽到這兒笑了幾分,“江照月,你若真想起你的一生,那麽便不會在這之初就犯下這種錯誤,許斂行說,他從始至終都不知道你的身份,更不知你是堂堂睿王妃,那麽,隱瞞身份的你便隻是圖一時新鮮?還是你覺得,靳素燁永遠不會發現?”
“不是的,我也隻是.……一時糊塗.……你不知道,我每日在睿王府過的是什麽日子,靳素燁他根本不愛我,我每日都要陪著他演戲,我也很累.……”
“斂行他帶給我的感覺是不一樣的,他高傲清貴,會用好聽的詩句來俘獲我的芳心,我與他在一起很快樂,便也逐漸忘記……我在睿王府的一切。”
“鬱相思,你不懂那種感覺,因為你根本.……就.……”江照月話未說完,眼中忽然很羨慕她,又含著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嫉妒。
相思捕捉到,反問:“是因為我擁有靳容修?”
“.……你!”
被戳到心事的江照月猛地一顫,“你,你怎麽知道?”
“很難嗎?許斂行從某個角度像靳容修這明眼人一瞧便知,更何況,我從第一次見你時便感受到你對他有些奇怪的感覺,結合這些,想猜出來很簡單。”
江照月驚訝於她的平靜。
“其實也沒什麽,人都有貪心,但你錯在太低估靳素燁,明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還要這樣在他的底線上摩擦,現在弄成這個局麵,你一個不想要就可以決定一個孩子的一生,這樣是否太過武斷?”
“江照月,這個孩子我建議你再想想,至少,與許斂行一同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