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來勸,每個同清和相熟的仙者都眼露不忍看著她,帝姬的撕心他們都感受到,但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清和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時,東離與相思來了。相思抱住清和身,安撫著她:“乖,娘來了,清和,你不要哭了,娘看著心疼。”
“父君。”
蓮雋頓時跪在東離身前,“都是孩兒無能,這才未將戰事盡快解決。”
東離抬手撫上蓮雋肩,並未言語。
他當著眾仙麵,忽然以蒼澤劍立於殿中說道:“孤雖已不管三界事,但幽族之禍皆由孤所起,今日諸仙都在,孤便自請身披鎧甲,解決戰事。”
連東離帝君都要出戰,可見事情鬧到何處地步,夙影慌忙上前勸道:“帝君,萬不可。”
“沒有什麽不可,天下蒼生本是孤的責任,當年孤身入魔,今日便可入幽族而戰。”
東離斜眸望了眼清和,“哭什麽。”
他這聲喝止便如當頭棒喝,清和整個人心間一震,望著自己的父君仍是那副超凡脫俗的模樣,但給了她力量。
她漸漸停止哭腔,擦掉眼淚。
她似打定主意,又覺得渾身上下都有一種力量,想到敖淵,她的確不該在這樣下去。
殿內沉靜時,清和眼眸堅定,眼底似有光再閃:“父君說的對,清和亦願追隨,此生若不探查夫君下落,誓當不歸!”
“臣稟天帝,有一良策。”
便在清和誓言剛落時,淩霄殿內一角發出清淡男音,音色獨特,十分耳熟。
相思本專心在看,被這聲音吸引回眸,而她看到那人時,心中一頓。
那人不動聲色卻眉眼如初,一雙桃花眼斂動神思,絕色容顏含著抹笑。
相思大驚:“江慕辭?!”
來人緩緩上前,望著當初故人,整個人性情多有改變,恭敬而語:“靳容修,相思,眠影,故人相見別來無恙。”
“.……”
這.……
夙影身為天帝都未可知,望向東離,又望向墨穢。
清和:“怎麽是你?你和娘親父君認識?”
“小帝姬,小仙那日在試煉台一目驚鴻便知你是相思的孩子,今日一見,果然不錯。小帝姬,按輩分,你該喊我一聲叔伯。”
“.……”
相思率先上前,“江慕辭,你怎麽,你怎麽在了天上?你不該……”
“相思,說來話來,我此番已然是慕辭仙君,你們,卻是騙的我好苦。”
他暗指他們上仙一事,言歸正傳,他望著諸位說:“此破幽族,我有一良策,不知東離帝君可願聽聞一二。”
“講。”
……
幽族原本以為天界大敗又將戰神等送回來便完了,不想天界在過了些許日子後重新出兵,似有不認輸樣子。
已殺紅眼的幽族公主聽聞這消息冷笑:“也好,他們想要丟臉,我便替他們完成。”
此女已不成人樣,她為何會變的如此厲害,還要歸功於她使用了幽族秘術,將自己獻祭給了上古妖獸。
以身體為蠶食,她得到妖獸力量,同樣也將自己變得不人不鬼的樣子。
她滿心都是仇恨,早已侵蝕了內心。
身坐在高位,她望著目下追隨她的三界墮仙,這裏麵除了幽族外還有一些魔族仙族,都是被拋棄的角色。
她高舉酒杯,笑著說:“他日等我登頂天界,定會給諸位一席之地,到那時我們一統三界,逍遙自在!”
“恭祝公主願望達成!”
女子笑的冷,借著酒勁走下高台,慢慢踱步而出,與身邊人說:“將那人帶來。”
“是。”
手下人都知道她說的是誰。
不多時他便被抬過來,此時的他已經是個死人,渾身上下都是血跡,麵色鐵灰躺在那裏。
這便是敖淵。
幽族公主回憶著那日,她與敖淵對戰,廝殺間她還問他,可否現在改變主意投靠她?與她舊情複燃?
敖淵斜睨她,帶著鄙夷:“我與你?有何舊情所講?你父王當初所做所為被東離帝君誅殺也是活該,你現在,又有什麽資格在這裏報複?”
敖淵激怒她,使得她後槽牙磨得直響。
她大吼,“敖淵你別不知好歹,我現在弄死你便像碾死一隻螞蟻!”
“嗬,那我可要領教領教。”
敖淵身動,一點未有怕意。她便在想,他這樣倔強,可見不給自己留半點後路。
好啊,那就誰也得不到!
她猩紅了眼,最後借用了上古神獸的力量才將敖淵敗於腳下,她望著敖淵最後的樣子,放聲大笑,“我看你還怎麽回去,清和帝姬,你終究是要負了她!!”
敖淵眼眸的光漸漸淡了。
直到……
如今她再看他,冰冷的身體,整個人未有一絲活氣,她蹲在他屍身麵前看了又看,長長笑:“敖淵,你說何苦呢,現在碧落黃泉,你的那位小公主還不知會哭成什麽樣子。”
“要我說啊,人不能不知足,你說當年你要是從了我,或許我還會.……留你們一條賤命。”
“敖淵,你便一直留在這裏陪我吧,我在你身上下了鎖身術,神魂不會消散,同樣,你也哪裏去不了……地府,你休想投胎……”
女子笑了又笑,抬手在他臉上撫了撫。
一具屍體,可以好好陪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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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將自己頭發剪了些,也同蓮雋一樣紮了個高馬尾。她身披鎧甲,一身颯爽的站在東海之濱上,與龍王和王後告別。
她要隨東離一同出征,她說,她一定會將敖淵帶回來。
不論是一年還是百年。
天界鼓點聲起,清和不便久留,詔來初心,一躍而上,麵目逐漸冷了些許。
到此時她方覺得自己是長大了吧,當年那個人人寵愛的小帝姬,對什麽事都毫無防備的小帝姬,今日也能一身戎裝出征。
阿淵,等我。
江慕辭出的良策很簡單,便是利用他身份特殊這一點,率先入幽族去探查關係。
之前蓮雋也想過這個計策,但都未成功,因為現在的幽族守備森嚴,隻要不是幽族部族的人,都不能入內。
而江慕辭身上有魔族公主的半顆內丹,隻要他想,他可變成魔族模樣,混進去。
同時,江慕辭還給他們提供了一條密道,是從魔族去往幽族的必經之道。
之前魔族絕不參與,這也給天界一個麻煩,如今江慕辭輕易完成不禁讓東離對他有點刮目相看。
想來他的姻緣還是自己促成,但緊接他與相思回歸天界後就再也沒過問,這些年過去,兩人之間也是經曆過什麽。
那位魔族小公主當年囂張跋扈,沒想到也會將自己半顆內丹剖給他。
東離隻問了句:“你一人可以?”
江慕辭還有當初那紈絝的樣子,反問:“東離,雖然相思我輸給你,但這一次我可不會輸給你。這漫長的時間內,你可知我由一個人飛升成仙都做了什麽?”
沒人知道。
他的心早不似當初。
可他身上還有舊疾,便是那日試煉台清和一眼望去便知的,他這個身子受此試煉有點勉強,雖然不知他後來是如何通過,但清和還是擔憂看他。
江慕辭笑道:“丫頭,我好歹也是你上天入地美貌無雙的江叔叔,等著吧,你那個小夫君江叔叔會幫你救回來,省的你哭的兩個眼睛若桃子一般.……與你娘年輕的時候一樣。”
“.……叔叔您萬事小心。”
清和感激他,行了一個大禮送迎他。
江慕辭讓他們不用送。
他瞬間將自己化成了魔族人。
戰事前,天界等人都按兵不動,偶爾用小兵不卒來吸引幽族注意,將目光都放在他們身上。
東離擦拭蒼澤劍,身坐在主位上聽著目下其他稟報,與蓮雋說:“將你的邪琴拿來。”
蓮雋應聲化出。
東離用指覆上,半晌後邪琴中琴仙出現,東離問道:“先生可感受到一絲相熟氣息?”
“幹嘛?”老琴仙一臉不願意。
東離:“如今禍亂成此,先生還不打算使出全力?”
知邪琴者,莫過於東離。
這老琴邪氣的很,又狡猾的很。當年東離帶著他孤身入魔族,也是百般求了很久才發揮威力,這次蓮雋戰敗而歸,東離一瞬就猜到這琴並沒有使出全力。
雖然他陪伴蓮雋這些年,但真到事上他能躲就躲,也是為了自己著急。
邪琴一旦全力開啟,必將大殺四方,血腥濺世。
老琴冷臉哼了哼,望見清和在,他幾多忌憚:“嗯……是聞到了一絲熟悉氣息.……不過都是上古之事,我可不想多加幹預。”
“琴爺爺,這都什麽時候了!”清和上前,老琴做防禦狀,生怕她的預知藤來絞他,大嚷著說:“好了好了,你退下,我說不行?”
“.……”
東離靜聽老琴說。
“這幽族公主修為大增全是借了九幽的光,他可不是個好惹的,擅長以說辭來勾引人獻祭他,好達到他禍出人世的目的,不過這隻獸也是好幾千年未有動靜,誰知道這公主從哪裏找來的他……”
“我呢,當年和他有過一麵之緣,也不算熟悉。”
“那先生可有什麽破敵之法?”
“對付他?那可得有的打了,隻要他還認為這幽族公主有利用價值便不會從她身上脫離,而你們之中,我看也就你和那個墨小子有點用。”
老琴仙一指東離,論年紀,他和墨穢是天地第一朵並蒂蓮,還是能打上一陣。
剩下的這些,都是寥寥。
東離聽完陷入沉思,若按照老琴仙所言,想必他們此次還會以失敗告終。
但不可。
不可再敗。
除非。
他的眼眸忽然定在老琴仙身上,又望了望清和。
說道:“若是我與墨穢加上先生與清和呢?是否有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