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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許稀珍

  小樓門口周八斤堵住了眾人,:“都小點聲兒,王二替大夥兒看一眼,其餘的在這等著,誰鬧騰別怪我周八斤不認識兄弟”,“你他娘的把鞋脫了,腳步輕點”。


  王二樓梯口伸頭看了一會,慢慢退了下來,高進則跟眾人說了事情原委,自己慢慢蹭進屋爬上二樓,在樓梯口坐了下來。


  沉默著坐了一會兒,王二和眾人愈發焦躁。


  “不能幹等著,這幾個太醫不靈”,王二道,:“這樣,兩個兄弟去報信,能來的兄弟趕緊趕過來,兩個兄弟回牛家村,讓猴子去找好藥材,毛三應該從遼東帶回來了好東西,拿來給木哥用上。剩下的去街上打聽,有好郎中通通帶過來,快去!”。


  八斤看著眾人散去,紅著眼睛低聲道:“王二,你比我強,當初木哥讓你帶著弟兄們我是不服的,現在我服了”。


  王二默然道:“現在說這些有個球用?木哥發著熱昏睡了快一天了……”。


  素芝也坐不住了,沉著臉走了下來,王二和八斤迎過來,點點頭問道:“王二?”。


  王二答道:“是,殿:下!”。


  王二忍不住問道:“殿下,東京城裏沒有好郎中了嗎?”。


  素芝搖搖頭道:“醫治傷寒的最好的四個太醫都來過了,開的方子也一樣”。


  眾人束手無策,隻能死等,去牛家村的兄弟回來了,背了一包袱藥材,把兩個太醫拎過來看看怎麽用。


  老太醫哆嗦著切下一片參,讓人給木子含在嘴裏。


  插句嘴,人參這事兒我瞎編的,同學們家裏有人參別亂吃,別吃壞了肚子。


  周八斤問道:“為什麽不切那根大的?”。明明有一根更大的,老頭兒卻不切。


  老太醫苦著臉道:“這位好漢,這一根足夠了,那根有千年了……”。


  憨子一把把他按住,嗡聲道:“切!”,幾個意思?我哥就不能吃好東西?

  切下一片來,老太醫搖搖欲墜,求素芝道:“殿下,老朽年邁,請容……”。


  “等著!”,憨子說話比長公主殿下好使多了,當然,他如果把刀放下,老頭兒也許能好受一些。


  南區眾兄弟從大街上拉來六七個郎中,管你有事沒事,先跟我們走一趟再說。


  素芝卻把他們都趕出去了,她不能讓大街上拉來的郎中給木子看病。


  宮裏苗貴妃和周妃派了人來,又匆匆回去回報了,老趙是不能派人來探病的,木子不夠資格。微柔和小昕不可能來,老趙絕不會允許。隻能苗貴妃和周妃派人來。


  南區的兄弟來了,一百多人聚在公主府外等候命令。


  張慶和眾位胖子來了,在公主府外等著,他們沒資格也不能進去。


  黃昏了,太陽漸漸低沉,一如眾人的心情。


  所有人都水米未進,外院管家過來問素芝,南區的貨到碼頭了,要不要卸貨。


  素芝擺擺手,退出去的管家一臉茫然,隻能出去說先等等吧。


  卸貨?木子醒不了還卸什麽貨?木氏沒了木子還是木氏嗎?


  琴兒扶著樓梯慢慢走下來,“姐姐,不能再等了,要想想辦法啊”。


  木子一動不動,任憑她和清清呼喚,跟死了一樣,清清隔一會兒就試探一下他的鼻息,琴兒躺在地上能看到她懷裏的刀柄。


  清清在等木子醒過來,或者死掉,然後她也會和他一樣。


  素芝搖搖頭:“沒辦法了,沒辦法了,沒辦法了……”。


  琴兒眼淚流了下來:“許太醫在就好了……”。


  素芝黯然搖頭。


  許太醫在當然好了,當年趙禎昏迷了三天,素芝帶著他進宮一針就紮醒了。


  許太醫叫許稀珍,人稱許一針,針灸功夫獨步天下。救了趙禎之後得到許多金銀賞賜,並封了太醫院正。


  許稀珍做了三個月官,用賞賜的金銀蓋了一座慈幼院,收養孤寡老人和幼兒,然後掛印而去,再也不知所蹤,距今已經好幾年了,不知道去了哪,在不在人世都不一定了。


  “許太醫……老許?”,周八斤眼前一亮。


  王二猛抬頭道:“對啊,老許呢?誰知道老許死哪去了?”。


  各個地方和各個人群的神醫是不一樣的,比如素芝和趙禎認為許稀珍是神醫,因為他一針就把趙禎救了。


  而西路軍的人堅定的認為老許是神醫,因為他能把人開膛破肚摘出壞東西,然後再給縫上,又是一條硬邦邦的漢子。


  問了一圈沒人知道,有人跑到外麵問等在外麵的兄弟,不一會兒有了消息。


  西路軍解散的時候木子專門問了老許想做什麽,老許毫不猶豫的說要找地方修醫書,九十九個女人把老許坑慘了,讓他始終沒辦法靜下心修完他的醫書。


  木子給了他一百兩銀子,他頭也不回的走了,臨走的那天正好有個兄弟崴了腳,當時還聽他念叨說臨走還要幹活兒。


  這個兄弟記得很清楚,老許說在朱家巷子租了房子。


  王二和八斤衝出公主府,“找!朱家巷子,把老許帶回來!”。


  眾人騎馬的坐車的各自一哄而散,“我特麽就是蠢,光顧著著急了,把老許給忘了”。


  兩位太醫很想告訴他們,你們的隨軍郎中老許是玩兒刀治外傷的,跟木子這個不是一個科,可終究沒敢出聲。


  太醫交代了,每半天換一次參片,憨子堅定的認為這倆老頭兒是庸醫,好東西當然要多用,每隔一個時辰就切下厚厚的一片給清清送過去。


  東京城太大了,除了縱橫的幾條主街幹道,小巷子不計其數,名字更是五花八門,沒人能記住所有的小巷子。


  西路軍一百多人衝上大街逢人就問:“知道朱家巷子嗎?”,一個個驚恐的人隻是擺手。


  問了一會兒竟然沒人知道,叫過崴腳的兄弟問道:“你特麽到底聽清楚沒有?到底是不是朱家巷子?”。


  那兄弟道:“絕對是!不是俺把婆娘送給你!”。


  不應該啊,朱家巷子是個胡同,又不是小東西,不可能沒人聽過啊。


  繼續找!等等!


  王二罵道:“你們他娘的一個個跟夜叉一樣,人家誰敢告訴你們?和氣點問,要不就給錢”。


  時間不長,有消息了,東京城有兩個朱家巷子,一個在城南,一個在城北。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這年頭問個路都要給錢,上哪說理去?


  啥也別說了,分成兩撥,跑吧。


  木子做了一個奇怪的夢,一千汪洋看不到邊際,他在小船上無所適從,轉眼卻看到清清坐在船上,清清笑著問道:“木哥,你是不是不想娶我了?”。


  木子剛想說要娶,卻看到素芝坐在旁邊笑盈盈的看著他,琴兒和三娘也在看著他笑。


  船上的人越來越多,八斤顧良高進……琴兒和小環也在,還有很多西路軍以前的兄弟。曹虎和孫狗子也在,他隊裏的兄弟都在,張三背著他娘,李四和王二在旁邊傻笑,那個大口吐血的廂兵也來了,還有郭德鐵,焦用……太多了,所有他認識的不認識的都在,小船擠得滿滿當當。


  有的在聊天,有的在跳舞,更多的不說話,隻是在看著他笑。


  海浪越來越大,船開始起伏顛簸,木子站在船頭對著他們拚命喊,,讓他們坐穩了,卻怎麽都發不出聲音。


  海浪太大了,船被推得老高,又一下掉到底下,木子驚恐的看著他們,他們還在聊天,跳舞,還在無動於衷。


  又一個大浪過來了,高的看不到頂,離船越來越近,最後從上麵砸了下來……


  後腦疼了一下,木子一下坐了起來,滿頭大汗。


  “醒了!”。


  “木哥醒了!。


  “木哥……”。


  “木哥你覺得怎麽樣?”。


  一張嘴“呸!”吐出一塊東西,木子道:“我覺得腿疼”。


  眾人麵麵相覷,:怎麽會腿疼的?被琴兒傳染了?

  木子抬腿踢了王二一腳,“你他娘的壓到我了”。


  一陣頭暈目眩,眾人趕緊扶住他,赫然發現木子兩條鼻血噴湧而出。


  “快,快,老許……”,木都頭又被紮了兩針……


  隻留下清清陪著他,其餘的通通被老許趕下樓去了,高進坐在樓梯上頭眯著眼睡覺,憨子坐在樓梯下頭挨罵。


  老許蓬鬆著頭發胡子,身上臉上髒兮兮的,此時怒不可遏。


  “千年老參,一骨碌一骨碌的喂,你是不是想補死大帥?”


  憨子低頭不語。


  “一天的功夫,喂了大半根,牛馬也經受不住啊,幸虧含一下就換了,這要是吃下去,大帥早就沒了”。


  憨子低頭不語。


  老許終究被找出來了,雖然他住的地方很偏僻,可有錢有人的時候,找個人還是不難的。


  八斤沒有征求他意見的想法,直接就把他抱到車上拉走了,老許急的大喊:我的東西,我的書,我的……


  沒問題,就你那兩間小破屋,後邊的弟兄們連鍋碗瓢盆都給你帶上了。


  想破腦袋素芝都想不到,許太醫怎麽會做了西路軍的隨軍郎中,怎麽會躲在汴京小巷子裏修書,怎麽會變成這麽個髒兮兮的小老頭兒。


  老許來了上樓看了一下,“沒事兒,心事憋的加上受了風”,一針紮下去,馬上木子就疼醒了。


  藥方開好:多吃蘿卜。


  周八斤小心的問道:“老許,這……合適嗎?大病初愈不用吃點補藥啥的?”。


  老許怒罵:“大半根千年老參都喂進去了,還要補藥?不怕補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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