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於夜的表妹
很多男孩子都有一個夢想,那就是做包青天,懲奸除惡平反冤案,正義化身。
木都頭也有,所以他選擇這事兒來點火。準備大幹一場。
秀才勸了一句,推翻前任知州判的案子不太好,會傷了和氣,木子對此不以為然,判錯了冤枉了好人就要改,難道為了他的麵子就要讓好人坐牢?
人或多或少都有正義感和公德心,在做對的事情的時候,人總是理直氣壯的有底氣,反之的詞叫做賊心虛,意思大家都明白。
八斤不在,馮武暫時代替了他的位置,和高進一起跟著他,三人一起直奔牢房。
這裏木大人犯了一個錯誤,作為一州刺史要審理舊案,通常會讓書吏拿來案宗查閱,看看有沒有模糊不清楚的地方,看看判決是否合理,然後再提審犯人問話。
可惜木大人不懂這個,他以為就是當官的去牢裏轉一圈,有犯人隔著柵欄大喊冤枉呢。馮武和高進當然也不懂,其實他們即使懂也不會反對木大人的命令,所以三個人就去了……
牢頭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知州大老爺來了,忙跪下磕頭,木子進城的時候他遠遠看了一眼,所以認識,也怪木大人太有辨識度了,帥的讓人過目難忘。
牢頭帶著在牢裏轉了一圈,木知州大失所望,他發現自己又被影視劇和無良小說給騙了。
州裏的牢房嚴格來說不是監獄,而是看守所,犯人犯了什麽事判完了要上報路一級的提點刑獄司,上級批準了才算正式生效,如果是重犯還要再上報朝廷,經過再三審批,最後由皇帝親自劃個勾,等到秋後統一砍頭。
由此可見大宋對刑獄還是很重視的,特別是對死刑尤其慎重。
至於別的犯罪則該打板子打板子,該罰錢罰錢,該流放流放,所以牢房裏空蕩蕩的,隻有小貓三兩隻,而且一個個都證據確鑿鐵證如山,都已經判完了,等提點刑獄司回了公文就流放發配了。
本來嘛,哪有那麽多冤假錯案?誰會為了點小事自毀前程?大宋官製又一次顯露威力,管事的人多,誰都不敢一手遮天瞎搞。
這事兒尷尬了,這麽大個領導閑著沒事幹跑到牢裏溜達了一圈兒屁事沒幹,傳出去好像不太好聽啊。
走出那個不起眼的小門,木都頭不死心,問道:“女監那邊如何?”。
從男監的情形看女監那邊估計也沒戲,因為本來女犯就比男犯少的多,木都頭這就是不甘心,隨口問一句。
牢頭猶豫了一下,為難的道:“大老爺,倒是有個女犯,關了大半年了……”。
嗯?木子精神一震,竟然有意外收獲,“去看看,帶路”。
不知怎麽,木都頭忽然想起了秦香蓮,想起了小白菜,想起了竇娥,想起了……
男監不大,女監更小,隻有兩間小屋,看到人的時候木都頭有點失望。
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長相普通,甚至有些醜陋,因為長時間不見日光臉色有些蒼白,也有些瘦弱。
牢頭大概說了下案情,木子也皺起了眉頭。
案情很簡單,罪名也不大,之所以拖了這麽長時間原因很簡單,就是一個孝字。
婦人娘家姓張,夫家姓李,所以她的名字就是李張氏。
李張氏嫁入李家十多年,公公沒了,還有個婆婆,沒生育兒女。
她之所以被抓到這裏就是因為婆婆把她告了,罪名是毆打婆婆,忤逆。
木子道:“李張氏,本官問你,你有沒有打你婆婆?”。
李張氏跪在地上小聲道:“回大老爺,奴家推了婆婆一下……”。
翻看了一下前麵的供詞,木子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她婆婆去縣裏告狀,兒媳婦打她,知縣審問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麽處理就交到了州裏,前任知州審了一下也犯難,婆婆又死咬著不鬆口,索性就丟下不管了。
這事兒真不好判,判輕了婆婆不幹,何況牽扯到毆打婆婆,輿論上也受不了。
判重了也不行,說破天就是推了一把,你總不能因為推了一下就把人判個十年八年的吧。
走出牢房了木子依然不知道怎麽辦好,這把人關在牢裏拖著也不是個事兒啊。
忽然想起卷宗裏寫著這戶人家就在密州城裏,問牢頭道:“你知不知道李張氏家住哪?”。
牢頭道:“大老爺,那李家跟小的家住鄰居”。
“去看看”,牢頭殷勤的帶路,邊在路上說了一下李家的情況。
李家男人早年病故,一個寡婦把兒子拉扯大,其中艱辛可想而知,艱辛的生活也把李寡婦磨煉的潑辣要強,還愛占點小便宜,在街坊之間名聲一般。
後來兒子娶了媳婦,依然是她當家說了算,兒子老實孝順,事事都聽他娘的。
至於這李張氏倒是好性子,跟丈夫關係很好,跟婆婆也還行。
其實事情的起因很簡單,就是因為李張氏沒生養,這讓婆婆越來越不滿,對媳婦也越來越差。
直到去年婆婆要拿李張氏的嫁妝給兒子買個小妾生兒子,這事兒放誰頭上都不願意,婆媳兩個的關係也就越發緊張,一直到那天吵架。
兒子不在家,婆媳兩個越吵越凶,婆婆要動手,被媳婦推了一把摔到地上,頭磕到桌子上出了血,事情就鬧大了。
木子明白了,李張氏因為沒生育婆婆已經極度不滿,這次有了這個由頭起了讓兒子休妻另娶的念頭,還一個原因則是因為貪圖李張氏的嫁妝。
李張氏在牢裏大半年,一直是她丈夫托人送吃的,由此看來夫妻倆感情沒問題,這才拖到現在,那問題的關鍵就是這婆婆李寡婦了。
走著走著木子停下腳步問道:“李張氏娘家是哪裏?”。
牢頭道:“莒縣,不過娘家沒什麽人了,不然李寡婦也不敢這麽對她家媳婦”。
“莒縣,馮武,於夜不也是莒縣嗎?”。
木子調頭走向另一個方向道:“牢頭你回去吧,沒你事了”。
牢頭不敢多問,徑直走了,馮武問道:“木哥,不去了嗎?”。
木子笑道:“不去了,去於夜那兒一趟,讓他去辦這事兒”。
本來他要去跟李寡婦說一說讓她撤回狀子,以他的身份李寡婦當然不敢不聽。
後來走著走著他忽然明白了,根本沒必要親自走一趟,硬逼一個老婆子實在是掉價,事情還有更簡單的方式處理。
鋪子生意不錯,木氏的招牌確實夠硬,對於木子能來,於夜表現的很興奮,兩人說了會買賣上的事,木子才知道原來木氏在密州的貨竟是從海上來的。
“從哪裏上的岸?”。
“板橋鎮,就在膠西縣南邊”。
看來龔信提的事王二那邊已經在嚐試了,已經有貨船往來兩地,那組成船隊運貨就很簡單了。
近海運輸,幾千年的摸索,水文情況已經很熟悉了,其實海運的曆史已經不短了,現在隻是把這件事的規模做大,繼爾走的更遠而已。
板橋鎮是一處天然良港,密州地處半島中間,如果能把板橋鎮做好了,貨物從這裏上岸能輻射整個京東兩路,甚至河北和汴梁。
那這樣一來,整個密州的經濟都會因此收益。
木子背著手慢慢踱步,想著這事兒應該怎麽操作,為官一任造福一方,這件事是很有前途的。
臨走的時候木子交代於夜道:“這兩天去西大街李寡婦那去一趟,就說你是她家兒媳的選房表弟,看看讓他兒子做個夥計”。
於夜點點頭,他知道木子今天去了牢房,也知道李張氏的事,所以他立刻明白了木子的用意。
“放心吧木哥,見不到我表妹,表妹夫這個夥計是當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