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鳥殷勤為探看(一)
她不敢朝那邊看,憑著直覺她也知道那是誰——自從那日他離開掬月宮后,她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他。每夜,當她被太液池的濤聲攪得無法入眠的時候,腦海中便布滿了他的影子,揮之不去。
而那時的他,想必正佳人在懷、夜夜笙歌,又哪裡會想得到她……
內心一陣羞惱泛起,她悶悶地轉過頭,將目光投向熱鬧的戲台。
此刻戲台上正有一隻綠羽的鸚哥飛來,銜去了玉娘案上的詩箋。玉娘的丫鬟雲兒揮著衣袖緊追幾步,口裡高喊著:「兀那鸚哥兒,如何叼走了我小姐的詩文?若是落到外面尷尬的所在,豈非辱了小姐的清名?」
「有趣、有趣。」程太后笑著點頭,轉過臉來向梅雪霽道:「莫非霽丫頭不愛看這戲嗎,不然怎麼竟睡著了?」
梅雪霽臉上一紅,趕緊站起身來答道:「霽兒不是不愛看戲,只是今日有些疲乏,加之台上唱腔悠揚,故而……」
齊雲蘿忍不住打斷她:「這《鸚哥箋》可是剛排的新戲,我們都看得入迷,怎麼獨你能睡得著,難道你不想知道結局嗎?」
梅雪霽勾唇微笑:「看了前面便不難料知結局,後面的戲不外乎是玉娘的詩文被鸚哥銜去給了黃生,二人憑著鳥兒詩文唱和、心心相映。最終黃生考得狀元,有情人終成眷屬。」
齊雲蘿一臉的不贊同,將目光投向齊雲灝道:「霽兒隨口亂猜我可不信,不如請皇兄命他們停了戲,將那馮惜惜喚來問一下結局如何?」
齊雲灝瞥了一眼梅雪霽,笑著點了點頭。
一時笙鼓停歇,馮惜惜從台上裊裊婷婷地下來,俯首跪在皇帝和太後面前。
齊雲灝溫和地看著她道:「馮小姐平身吧。你唱得極好,只是朕有些急了,想立即知道《鸚哥箋》的結局,你就在此扼要地說一說吧。」
「遵旨。」馮惜惜低喏一聲站起身來,一雙秋水般的明眸霎時如流光般地拂過在座每一個人的臉,含笑輕啟櫻唇,娓娓道來。
「……玉娘自見黃生之後,芳心暗許。一縷相思無以排遣,只得借詩抒懷,誰料天降一隻鸚哥將詩箋銜去,偏生送給了黃生。至此,他二人便詩文酬和,以那鸚哥做了遞箋的紅娘,兩心相印,誓約嫁娶。無奈,玉娘之父從中作梗,要將她許與高官之子。玉娘抵死不從,與黃生相約後花園,暗中贈銀與他,約定高中之後速來迎娶。最終黃生果不相負,高中探花郎,以御賜的鳳冠霞帔前來求親,有情人得以終成眷屬。」
她的一番京腔韻白,清脆明澈,如出澗的泉水婉轉柔和,聽得人耳朵十分受用。這一邊梅雪霽聽到「後花園」三個字,不由得悄悄勾起了唇角——「落難公子遇佳人,私定終生後花園」,嘻嘻,果然又是這一套……以前媽媽最愛看戲,小時候不知道陪著她看過了多少場,看來看去,不外乎這個模式……
「天啊,幾乎都被霽兒猜著了!」齊雲蘿驚異萬分地嚷著,滿臉是佩服之至的表情,「不同的只是黃生中的是探花而非狀元!」
梅雪霽暗自憋著笑,心中隱隱地也有些得意,禁不住抬起頭來,卻驀地與齊雲灝投來的目光撞在了一處。此時他臉上的表情,簡直可以用「燦爛」兩個字來形容,特別是那雙深邃烏黑的眼睛里蕩漾的光彩,幾乎將漫天的星輝都遮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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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影月趕回來了,果然不出所料,留言中一片催文聲震耳欲聾。傳上此章,作為賠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