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挨打也能出名
天色已暗,鐵綱靖跑出劉府,牽動了後背的傷口,痛得劉樹義哇哇直叫。
“這回知道喊疼了,剛才非要犯倔,不肯躲,最終吃虧的還是自己。”鐵綱靖雖然也痛得直吸冷氣,但不肯示弱,不忘嘲笑劉樹義。
見劉樹義不吭氣,他繼續道:“幸虧我把這具身體練得金剛一般強壯,換成以前你那副白切雞身板,隻怕早已被打得昏死過去了。”
劉樹義沒理會,良久才道:“鐵大哥,你為了去瓦崗,真是不折手段!”
他雖然對鐵綱靖很生氣,但仍然保持著禮貌,保持著世家子弟的風範。
又或者他這種懦弱的性格,別人打了他左臉,他還會伸出右臉讓別人打。
“什麽不折手段?你以為你辯解,你父親就會信你?他被桃紅那個狐狸精迷得神魂顛倒,桃紅說什麽,他就信什麽。我那樣說,不過是讓事情變得簡單幹脆,沒那麽婆婆媽媽,這才我們男子漢大丈夫做事的風格。磨磨唧唧、哭哭啼啼求饒,那是娘們才有的行為。”
目的已經達到,他開始為自己的行為洗白,這套說辭還展現了他的豪氣。
“唉,事已至此,說什麽也沒有用了,從今以後,我就是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劉樹義一遇到困難,懦弱的性格展露無遺。
由於怕牽動傷口,鐵綱靖改為慢走,聽到劉樹義的話,道:“別那麽喪氣,有我在,天塌下來不用怕。”
街上路過的百姓,看到劉樹義這個樣子,有人還上前關心道:“二公子,你這是怎麽了,後背上這麽多血,誰打的?要不要我們幫手?”
劉文靜在晉陽還挺受愛戴,見其公子被欺負,竟然有人想出頭。
鐵綱靖笑道:“幫手?還是算了,總不能讓你們去打你們的父母官。”
街上百姓才明白,多半是劉樹義背書背不出,又被劉文靜打了,也就不敢多管閑事。
鐵綱靖輕撫了一下後背,手上沾滿了血,看來得處理一下傷口才行,便道:“我們去藥師叔家,請他幫忙處理一下。”
劉樹義急忙道:“去不得,藥師叔在馬邑,家裏隻剩嬸嬸帶著兩個孩子,我們貿然去,別又惹出什麽是非。”
“怕什麽,嬸嬸是行得正的巾幗。”鐵綱靖不當回事。
“嬸嬸當然行得正,但是旁人會風言風語,人言可畏,不要去給他們添麻煩了。”
“這樣啊。”鐵綱靖皺著眉頭,道:“那就求助世民兄。”
不管劉樹義答應與否,鐵綱靖直接來到唐公府,說明來意。
下人見劉樹義身上的傷,急忙匯報給李世民。
李世民義氣深重,很快把劉樹義接了進去,找了大夫來給劉樹義治療背傷。
等傷口包紮好了,李世民才問道:“樹義,怎麽回事?”
“唉,世民兄,別提了。”劉樹義被逐出家門,畢竟涉及到家醜,不好意思開口。
這種事情,鐵綱靖也不好意思說出口,他和劉樹義屬於一榮俱榮,一辱俱辱,他可不想打自己的臉。
不過以李世民的聰明,能讓劉樹義挨打又不敢吭聲的,除了劉文靜還能有誰?
他說道:“要不我去跟你父親說說情?”
“別,千萬別。”鐵綱靖急忙道:“他此刻正在氣頭上,世民兄去找他說情,無異於火上澆油。”
其實他真正擔心的是,以李世民的地位和影響力,說不定還真能說動劉文靜,那樣可就糟透了。一旦劉樹義動了留下的心思,那他又去不成瓦崗了。
好在李世民也不強求,點點道:“好吧,那你盡管在府中好好養傷。”
“多謝世民兄!”
鐵綱靖一臉崇拜地看著李世民離去的背影,偶像就偶像,做事大氣不拘小節。
過了兩日,傷口好得差不多,鐵綱靖在唐公府中散步,在一個亭子裏見到兩人在下棋。兩人相貌氣宇軒昂,有豪俠之風。
劉樹義道:“兩位將軍好興致!”
其中一人抬頭看了一眼,道:“原來是樹義。聽聞你又挨打了,傷口怎麽樣?”
看來劉樹義以前沒少挨劉文靜的打,已經到了廣為人知的地步,鐵綱靖是深表同情。
劉樹義尷尬笑道:“好得差不多了。不妨礙兩位將軍下棋了。”然後落荒而逃。
對劉樹義的表現,鐵綱靖隻想笑,劉樹義的名聲比他想象中的要大許多,靠挨打能闖出人盡皆知的聲名,也是不容易,算是奇葩中的奇葩。
不過鐵綱靖對那兩個人來了興趣,回到屋中,便問劉樹義:“這兩人是誰?”
劉樹義道:“他們兩個啊,年紀稍大那個叫長孫順德,無忌兄的族叔。另外那個叫劉弘基,其父親劉升曾是河州刺史。”
“他們兩個怎麽躲在唐公府中,好像沒見他們上過街。”
鐵綱靖既沒有在唐公府外見過他們兩個,也沒有在李淵部隊中見過,對這兩人的行為越發好奇。
劉樹義瞅了一眼屋外,才低聲道:“他們是逃犯來著,隱匿在唐公府中,當然不能上街。”
“逃犯?不應該啊,無忌兄的族叔當然屬於貴族,劉弘基是刺史的兒子,屬於世家子弟,他們兩個沒有理由成為逃犯。”
“管你貴族也好,世家子弟也好,免不了被征去攻打高麗。他們兩人在第三次征遼途中,當了逃兵,躲入唐公府中。劉弘基更絕,在路上帶著下屬宰殺耕牛,犯了耕牛法,被逮捕入獄,一年後他家人將他贖出來,便投奔唐公。”劉樹義做了詳盡解釋。
“可是唐公明知他們兩個是逃兵,為何敢收留他們?”鐵綱靖又有了新疑問。
“那我怎麽知道。”劉樹義是懶得思考的人,很不以為然。
鐵綱靖皺眉思索了一陣,心想,莫非李淵的忠心不過是表麵裝出來的,背地裏卻偷偷收買人心,收藏了長孫順德、劉弘基這樣的豪傑,看來隻要機會到了,就會隨時準備起事。
果然不能信任表哥,這是金庸小說中痛徹心扉的領悟。
政客間的鬥爭,水太深,他也不跟劉樹義挑明,免得他擔驚受怕,反而會壞了自己的事。
這時唐公府中有下人過來敲門,叫道:“劉公子,外麵有一個叫來福的家人來找你。”
“好,就來了。”
在劉府中,鐵綱靖和來福最親近,或許兩人都是社會底層人士,更容易有共鳴。
來到偏門外,鐵綱靖上前抱住來福,道:“來福大哥,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老爺說你在這裏養傷,讓我給你送東西來。”來福笑道。
鐵綱靖這才注意到,在旁邊牆根下,他那匹烏騅馬拴在一棵樹下,馬上還有那根價值六百兩的馬槊,以及他的弓箭和黑手套,另外還有一個包袱掛在馬背上。
烏騅馬和馬槊是他衝鋒陷陣的必備裝備,弓箭是他狙擊槍,他用來殺敵的裝備一件也沒有落下。
他笑道:“來福大哥,你太懂我心思了,把我想要的東西都送來了。”
來福道:“二公子,不是我懂,是老爺懂,是老爺叫我送來的。”
聽到這話,劉樹義一呆,道:“他把我逐出家門了,還送東西給我?”
“是啊,老爺其實很疼愛二公子的。除了馬匹和馬槊等裝備,那個包袱裏還有五百兩白銀,是給你的盤纏。老爺還叫我叮囑你,一個人在外,要學會照顧自己。他要你不要加入盜匪,以免辱沒門楣。”
劉樹義感動得哇哇直哭,眼淚根本止不住。
鐵綱靖任由他哭,移動身體,忙著愛撫他的烏騅馬。不過一邊流淚一邊撫摸烏騅馬,感覺怪怪的,不知道有沒有感動烏騅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