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宣傳之道
懟完李密,心裏爽歪歪。
鐵綱靖打算繼續跟隨翟讓去安慰傷兵,但被王伯當拉住,道:“樹義兄弟,你看這告示,文采斐然,既述說了暴君楊廣的罪行,又表明了我們瓦崗義軍的正義性,你怎麽能說不好?李密兄可是你表舅啊,你應該幫他的。”
鐵綱靖一聽就來勁了,大義凜然道:“我是一個充滿正氣的人,向來是幫理不幫親,他做錯了,我就應該指出來,難道任由他禍害瓦崗軍?”
王伯當氣道:“樹義兄弟,你這話說得過分了,我們是為了募兵,誰禍害瓦崗軍了?”
鐵綱靖冷哼道:“你拿這樣的告示去募兵,能募到兵嗎?你拿去給老百姓看看,若是十個人中有兩個看得明白,我腦袋割下來給你當球踢,否則就把你腦袋割下來給我當球踢。”
跟“杠精之神”抬杠,沒死過?
王伯當當然不敢杠,他清楚鐵綱靖說的是事實,讀書是世家子弟或者豪商之家才會有的事情,底層百姓要拚盡全力才能謀得生存,哪有還有閑心、閑錢去讀書。
徐世勣道:“都是自家兄弟,都是為了瓦崗,不要意氣用事,無謂的鬥氣,隻會傷了我們兄弟間的感情。”
王伯當道:“我回去跟李密兄商量怎麽弄這個告示。”轉身就走,頭也不回,還不忘踢一下地上的告示碎片,來發泄心中怒氣。
鐵綱靖看著有些過意不去,畢竟王伯當是要一個忠義無雙的人,屬於要挽救的失足青年。
可惜王伯當現在執迷不悟,隻聽李密的,隻能替李密挨罵了。
鐵綱靖希望能把他罵醒,不為以為李密天下第一,心裏隻有李密一人。
過了一陣,有士兵把鐵綱靖請去李密的帳篷,裏麵早有賈雄、徐世勣、祖君彥等人在等候。
見鐵綱靖進來,李密微笑道:“樹義,你真是人不可貌相,我此前還以為你隻在射箭騎馬等武功上有高超技藝,沒想到你還擅長宣傳之道,令我對你刮目相看。”
鐵綱靖沒理會,淡淡道:“我不過說說我的想法,平常得很。”
其實他的內心是這樣說的,“我將來是唐太宗李世民座下第一搬磚工,不稀罕你這無恥好色之徒的肯定,這反而是對我的侮辱。”
李密沒在意,道:“伯當把你的話轉述給我聽了,我覺得說得太有道理,所以我們叫你來一起商討如何寫這個告示。”
這一次的告示是出自祖君彥之手,此人是一個老文書,筆杆子超級溜,竟然也虛心求教道:“樹義兄弟,我也想看看你文采,跟你學習學習。”
這讓鐵綱靖有些為難,他不通古文,如何寫告示?劉樹義是一個不學無術的世家子弟,古文功底也不過是半桶水,隻怕做出來的告示會遭到祖君彥、李密這些行家的嘲笑。
“哈哈哈……”鐵綱靖狂笑幾聲,掩飾尷尬。
劉樹義雖然一直龜縮在體內,但此刻也著急啊,這回可怎麽收場?若是出醜了,背負醜名的可是他,而不是鐵綱靖。
兩人共用一具身體,終究是利弊相生。
眾人奇怪地看著鐵綱靖,不知他有什麽好笑的。祖君彥更是心想,難道是嘲笑我這個老學究?
“哈哈哈……”鐵綱靖又大笑了幾聲,才道:“寫什麽告示啊,老百姓認字嗎?不認字,寫出來的告示給誰看?”
李密道:“這不是什麽大問題,他們可以找認字的人讀給他們聽。”
“對對對。”祖君彥附和道。
鐵綱靖搖搖手,表示否定,道:“那多麻煩啊,宣傳效果大打折扣。而且他們能那麽容易找到認字的人嗎?認字的人願意一直站在告示下讀給老百姓聽嗎?”
李密道:“樹義,你說的有道理,但是除了此法,難道還有別的法子嗎?”
是時候展現自己高大偉岸的形象了,鐵綱靖道:“法子當然有,而且很簡單。”
李密催促道:“快說來聽聽。”
看著眾人渴求的眼神,鐵綱靖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才道:“我的方法是這樣的,隻需做一首老百姓一聽就懂的打油詩,編成歌謠,讓兒童及百姓們傳唱下去,就可以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一直傳下去。這樣不用找人念給他們聽,還能廣為傳唱。”
“妙啊!我以前怎麽就沒有想到呢?”眾人紛紛喝彩,拍案叫絕。
一說到打油詩,鐵綱靖有些心癢癢。現在侯君集不在身旁,他做打油詩也就不會有人嘲笑。
他道:“我呢,還是挺擅長做打油詩,這個艱巨的任務就交給我吧,你們準備編成歌謠就行了。”
祖君彥鋪開紙,磨好墨,送上蘸了墨汁的毛筆,虛心道:“正要學習樹義兄弟的生花妙筆。”
“嗯。”鐵綱靖點點頭,接過毛筆,道:“寫給老百姓的打油詩,一定要直白、通俗易懂,要把握好老百姓的心理,知道他們想要什麽。文縐縐的詩詞,掉書袋這些,千萬不能用,因為他們聽不懂。”
說話間,他一番龍飛鳳舞後,打油詩已成,隻見紙上寫道:
想要吃飽飯,一起去瓦崗。
拿下洛口倉,大米堆成山。
米飯吃不完,人人樂開顏。
每日勤操練,瓦崗壯又強。
推翻隋暴政,天下齊共享。
歪歪扭扭,麵條一樣的毛筆字,還不如三歲小孩寫的,把人看出了尷尬病。
這已經算是鐵綱靖超常發揮。他連鋼筆字都寫得歪斜不堪,就別提幾乎沒練過的毛筆字了。
劉樹義看著那毛筆字,恨不得找一個地縫鑽進去,鐵綱靖這一手毛筆字把他的臉全丟盡了,這回他“不學無術”的醜名算是坐實了。
而讓李密、祖君彥這些人懵逼的是,鐵綱靖所寫的現代簡體字,有好幾個字他們不怎麽認得。
祖君彥道:“樹義兄弟,你這龍飛鳳舞的草書,我們不太認得。不如你念一遍,我重新謄寫一遍。”
聰明的鐵綱靖意識到問題所在,笑道:“我這是草書,所以有很多筆畫省略,既然你們不認得,那我就勉為其難地讀一遍。”
仿佛是在說嘲笑李密、祖君彥等人沒文化,連草書也不認得。
等鐵綱靖念完一遍,祖君彥也謄寫好了。
李密等人一看,果然是粗俗易懂的打油詩。
徐世勣更是直接誇道:“妙啊,樹義兄弟,你是真的懂老百姓心裏想什麽。在這亂世中,誰要是給老百姓吃一口飽飯,老百姓定會死心塌地跟著幹。”
鐵綱靖心想,你們這群人,不是貴族世家子弟,就是出身家底深厚的家庭,一門心思是如何走上層路線,又怎麽能體會底層百姓的苦?
他就不同了,出身搬磚世家,又是農民工二代,是社會最底層的搬磚工階層,非常清楚底層百姓永遠麵臨的最大難題,就是生存。在生存麵前,其他一切都不在他們考慮範圍。
“過獎過獎!”鐵綱靖雖然心中憤慨,但不忘展示自己的謙遜,道:“麵對不同的人群就要用不同的宣傳方式。如果是麵對貴族世家子弟募兵,用祖先生寫的募兵告示是再合適不過了。”
他對祖君彥有些好感,不失時機誇讚一下,大家麵子上都好看。
“慚愧慚愧,今天樹義兄弟給我上了生動一課,我算是學到了。”祖君彥仍是態度謙遜。
麵對祖君彥這等溫文爾雅的人,“杠精之神”鐵綱靖實在找不出任何理由跟他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