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上天明命
且說李淵督軍轉赴壺口，河濱百姓紛紛獻上舟船，為義軍渡河之用。
眾人對壯闊的壺口瀑布見怪不怪，隻有鐵綱靖頗為新奇。在穿越之前，他這個鄉下搬磚工沒閑錢也沒時間去領略祖國的大好河山，如今親眼雄壯寬闊的壺口瀑布，自然如沒見過世麵的劉姥姥一般，免不了驚歎一番。
隻見眼前湍流急下，懸瀑飛流，山飛海立，水霧騰空，蒸雲接天，滾滾洪流淹沒在滾滾濃煙下，極為壯觀。
雖然是農曆八月下旬，按陽曆算的話應該是九月底十月初的樣子，古代的生態又好，加上之前連綿下了半個月多的雨，尚未進入枯水季的黃河水位甚高，河麵甚寬，加上壺口的地勢落差，水流湍急。
義軍缺少足夠的船隻，因此隻能等，修補百姓獻上來的船隻，另外召集了能工巧匠趕工造船。
正在李淵等待渡河的日子，四郎李元吉送來一塊青石，形狀似龜，上麵寫有四個紅字“李治萬世”。
翠石丹文，渾然天成，觀看者都深感奇異，認為若非神仙的巧手，斷不會有此鬼斧神工。
李淵起初並不相信，命人用水浸濕青石，研磨一番，以驗證是否真的是渾然天成的神跡。結果那塊青石浸在水中磨了一宿，上麵的四字越磨，顏色越是鮮紅。
眾人見此，紛紛向李淵道賀：“唐公，此乃天意，不可違逆。”
李淵謙遜道：“上天明命，送以萬般吉祥，恭承福祉者，須安邦濟世。老夫寡德，難以承受此天意。如今既為人下，斷不可將此頒告世人，更不可慶祝。”
鐵綱靖見此青石，料想是李元吉在太原閑的無聊，見義軍勢如破竹攻城略地，卻跟他無關，因此拍拍李淵的馬屁，找能工巧匠打造此青石，討李淵歡心，也刷刷自己的存在感。
眾人見李淵如此說，頗感無趣，漸漸散了。過了兩天，又有人拿了一株三苗共一穗的嘉禾來獻，稱嘉禾是祥瑞，在李淵所經之地出現，預示“李治萬世”。反正就是一番牽強的說辭，來討李淵歡心。
李淵有些不耐煩，隨手打發了。隻有鐵綱靖覺得好笑，覺得這些人沒上過生物課，不知道三苗共一穗不過是禾苗變異，在大自然中變異是必然現象，並不稀奇，卻被他們當作祥瑞來忽悠人。
卻說還在壺口等待渡河的李淵，恰遇孫華帶著數十心腹輕騎而來，晉見李淵。眾人以為孫華應該是穩重有威望之人，等見到本尊時，一個個都非常驚訝其年紀才過弱冠之年。
論年紀，比鐵綱靖還要小幾歲，隻比李世民大兩三歲。
那李淵見孫華年紀輕輕，有些失望，多了幾分輕視之意。孫華雖然年輕，但能成為馮翊郡官府聞風喪膽的賊帥，還有幾分本事的。他見李淵露出輕視之意，直言道：“孫某數千人馬，在唐公數萬大軍麵前，猶如螞蟻。我等投誠唐公，不為別的，隻願跟隨唐公安定天下，將來能夠封侯拜將。隻要與敵對戰，我等願為先鋒，為唐公出生入死，以立戰功。”
孫華一番言辭懇切打動了李淵，道：“你能親自渡河，長途跋涉來見，足見心誠，老夫比對你厚加扶遇。關中豪傑之士不少，但名聲、影響力均不如你，如今你率先投誠於我，料來群雄必當相繼而至。”
於是立即拜孫華為左光祿大夫，封武鄉縣公，授予馮翊郡守。跟隨他來的那些心腹，便賦予孫華自主權，依次授官，頒賜各有差異。
鐵綱靖暗笑，有人打頭陣送死，李淵當然樂意，而且給與孫華高官厚祿，還能拉攏關中豪傑的人心，一箭雙雕，妙極！他回想自己的搬磚工生涯，但凡包工頭肯漲一點工資，加班有加班費，想來自己也會賣命幹活。
底層人的心思就是這麽單純，要求就是這麽低，難怪李淵能成為大唐的開國皇帝，這抓住人心的帝王之術用得爐火純青。
當下，李淵命孫華為先驅，引軍渡河。孫華大喜，立功表現的機會來得真快！李淵再命偏軍率軍緊隨孫華之後，占據河西岸後紮營等待大軍。
同時，李淵又命任瑰為招慰大使，派其趣招慰河西郡邑。任瑰能言善辯，憑借著三寸不爛之舌，不用出兵，就拿下了韓城，很快太守蕭造也果然奉表請降。
不費一兵一卒，為李淵拿下整個馮翊郡，這任瑰堪稱奇人。鐵綱靖佩服得五體投地，又暗自慚愧，自己隻會抬杠，隻知道把人杠得火冒三丈，若是搞一下敵人心態還可以，但若是像任瑰這般，隻怕是這輩子也學不會。
他本來還想著憑借自己的穿越身份，在隋末亂世建功立業，可惜自個兒對曆史一竅不通，空有一個“金鑰匙”卻發現裏麵沒有添加技能包。而今看來，自己身上短板太多，存在感太弱。
卻說那屈突通在李淵屯兵壺口時，並無出兵的意思，隻是閉門自守。等到聽聞孫華引著義軍渡河，這才緊張起來，擔心李淵大軍全部渡河後，河東城必然會被圍困。
等到夜深時分，屈突通派遣獸牙郎將桑顯和率領驍果精騎數千人，疾馳前往突襲孫華等義軍偏軍。卻不料義軍早有準備，設好埋伏，等到桑顯和率領隋軍趕到，便來個前後夾擊，殺得隋軍四散奔逃。
孫華等人本是盜賊出身，一直以來是隋軍圍剿的對象，此刻有機會大殺特殺隋軍，又怎麽會錯過？直追奔至飲馬泉，斬首無數，殺敵數千。
桑顯和醒目，見勢不妙，逃得甚快，逃入了河東城，再不敢出來。
得勝歸營，孫華將戰報送到河對麵的李淵手中。李淵接報，大喜，對眾官屬道：“屈突此次遣兵大敗而歸，今若進逼河東，屈突必不敢出城。老夫隻需派遣劉弘基、孫華等至關門，斷其行路，然後我等就可安安穩穩從壺口渡河。‘利涉大川’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哈哈……”
鐵綱靖原本一直以為屈突通姓屈，聽到李淵如此說，才知是姓屈突，果然自己是一個文盲。
第二日，李淵親率大軍圍攻河東郡，分別派遣大郎李建成、二郎李世民及長史裴寂，勒兵各守一麵。
那屈突通年紀不小，身經百戰，行軍打戰頗為謹慎，見被義軍所圍，仗著城牆高且陡，閉門自守，並不貿然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