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調研鼓動

  回到營帳，李世民來回踱步，心情焦躁，但是又想不出法子勸動李淵，胸中愈發煩悶。他想找人商量，但是頗有謀略的劉文靜遠在河東，跟屈突通處於對峙狀態中，隻能吩咐帳外的侍衛：“去把劉府掾找來。”


  鐵綱靖原本在巡營，想聽聽各路人馬的想法，用現代社會的說法，叫做“調研”。當聽到有人叫他“劉府掾”，一下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體內的劉樹義按捺不住，回頭答應了一句，他才反應過來，原來當日晉陽誓師時，是授了劉樹義為右領軍府府掾的官。由於這個職位沒啥用處，而且名頭是劉樹義擔的，他也就沒有往心裏去。


  聽明白後，他這才快步來到李世民營帳。李世民見到，道：“鐵兄，你也是看到的，父親大人不願強攻長安城，隻怕會延誤時機。河西的薛舉已經從天水那邊殺過來了，而且聽聞此人有一個兒子叫薛仁杲，生性殘暴，且有勇猛無敵，若是等到他們殺到，我們到手的勝利果實就落入他人手中了。”


  完成調研的鐵綱靖胸有成竹，道：“世民兄，無妨，既然唐公逡巡不決，我們不妨來一個先斬後奏。”


  “先斬後奏？”李世民不解，道：“我父親治軍甚嚴，軍令如山，不經他允許，出兵會被軍法處置。”


  鐵綱靖淡然笑道：“世民兄，根據我剛才的調研……”


  “調研？”李世民對這個現代詞匯不理解。


  “就是去營中打探了一下眾將士的想法。”


  “哦，那眾將士對攻打長安如何看？”李世民聽完解釋後問道。


  鐵綱靖道：“大多數將士七清楚唐公軍紀森嚴，雖然有心攻打長安，但也不敢違背唐公的意願。不過新近投誠我們的將士們與他們不同，另有想法。”


  李世民來了興致，問道：“有什麽想法？”


  鐵綱靖道：“這些人都屬於京兆郡以前的賊帥，家業離京都又近，對長安城內情況頗為熟悉。他們自從投誠以來，還未立過功，怕被原來的義軍看不起，有羞恥之心。他們本來想在此次攻打長安時，利用熟悉京都情況，好立大功，不料唐公一時未決定攻打長安，因此心中焦躁得很。”


  李世民立刻鐵綱靖心中的小九九，道：“你是說煽動他們違背軍令，前去攻打長安？”


  “不錯，正是如此。”鐵綱靖道：“你想一想，唐公對投誠的人向來寬厚，若由他們率先發起攻城，料來不會怪罪於他們，頂多是責備幾句。再說了，他們攻城了，唐公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挨打，一旦他們失利，對整個義軍會是一次重大的士氣打擊。所以屆時，唐公必然命令其他將士一起合力攻城。”


  打戰就是打心理戰，鐵綱靖畢竟是跟隨李靖學過兵法的，始終牢記這個核心要訣。


  “妙極！妙極！”李世民大喜，道：“不愧是一條好計策，實在是妙極！”


  有了計策，李世民立刻行動起來。那些京兆舊賊帥來投誠時，就是他接納的，因此熟悉得很。經過他一番鼓動後，這些舊賊帥沒有一個不同意的，紛紛表示讚同，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當然，這一切都是瞞著李淵。


  經過這麽一番折騰，大軍集結在長安城外已耽擱了幾日。這日，李淵叫來裴寂下棋，排遣心中的煩悶，正當處於激烈博弈當中，突然外麵的侍衛神色匆匆的衝進來，叫道：“唐公，大事不好！有人出兵攻城了！”


  “啊？”李淵失聲叫道，手中的白子清脆地掉在棋盤上。


  那裴寂聽到消息也是大感意外，蹭地站起來，問道：“沒有唐公命令，誰這麽大膽敢出兵攻城？”


  “豈有此理！”李淵氣急了，掀翻棋盤，衝出營帳，想看看誰不知死活違背軍令。


  剛到帳外，迎麵差點撞上了急衝衝趕來的李世民。李世民匯報道：“父親大人，是您命令李從叔、長安大俠史萬寶及眾多京兆將士攻城的麽？”


  李淵氣道：“我怎麽會做出如此背負千古罪名的決定？”


  “不是您命令的，難道是他們主動攻城？”李世民假裝自己也被蒙在鼓裏。


  李淵命令身旁的侍衛，道：“快去通知鳴金收兵，然後對參與攻城的將帥軍法處置。”


  “萬萬不可！”李世民急忙叫住。


  “嗯？”李淵不滿地盯住李世民，道：“你是什麽意思？”


  李世民道：“父親大人，請聽我說。既然攻城之事已做，再退兵也無法改變天下人的看法，因此退不退兵都一樣。此次攻城的將士是新近投誠我們的，我猜他們是急於立功才違抗軍令，若是鳴金收兵，並對他們軍法處置，一則冷了他們的心，二則隻怕傷天下人投誠的心。因此此刻退兵，隻有百害而無一利。”


  裴寂在旁聽了連連點頭，道：“唐公，二郎說的甚是在理。”


  此時李淵已經冷靜下來，他本是一個謀略超群的人，當然明白此刻義軍已無退路，隻有攻城一途。


  轉身看向遠處正在攻城的將士們，雖然有幾萬人，但是長安城內的防守並不弱，又有城牆等防城工具憑借，攻城已漸漸處於劣勢。


  一旁的李世民見此甚是焦急，殷切地望著李淵，希望快點做出決定。


  李淵清楚若是此次攻城失利，此前堆積起來的旺盛士氣將會受到沉重打擊，沒奈何隻能升帳，召集各路將軍齊聚，命令李建成、李世民統領各軍，一則馳援，二則加大攻城力度。同時約定不得侵犯隋室宗廟以及代王、宗室等，違者誅三族。


  與此同時，輜重部隊把雲梯、轒轀車、投石車、衝車等攻城工具運上來，作攻城用。


  李淵清楚強攻長安必將是一場慘烈的攻堅戰，人員傷亡、工具損耗必然十分慘重，因此命令輜重加緊修造攻城工具，搭建攻城塔等，絕不能讓義軍的攻城氣勢出現斷檔。


  根據李淵的調度，李建成率軍攻打長安城東麵和南麵，李世民率軍攻打西麵和背麵。二十萬大軍四麵圍城，上百條雲梯搭上去，齊頭並進，去爭搶登上城樓的頭功。


  李玄霸見開戰了，拎著雙斧，興衝衝高喊著，統領步兵衝在前方。孫華則率領另一支軍隊，緊隨左右，兩人相互爭先，誰也不服誰，爭搶第一個殺上城牆的首功。


  那些士兵見李玄霸作為世子，如此勇猛不怕死，士氣受到鼓舞，個個奮勇爭先。


  鐵綱靖和李世民則統領著弓箭手給眾軍做攻城掩護，兩人開啟了比賽模式，看誰射殺的敵人多。當然，鐵綱靖憑借射箭速度極快，時間一長就顯出了優勢。


  義軍主力四麵圍城，攻城將士一波接一波，但長安城內的守軍在陰世師、骨儀的帶領下，也是極為頑強，抗住了一波又一波的進攻。整個攻城持續了一天一夜，義軍仍然還未殺出突破口。


  李玄霸借著雲梯，往上強攻了一次有一次，但又一次次被擂木、滾石、狼牙拍等守城工具打下來，好在有木幔保護，才不致於受傷。但他毫不氣餒，每次被打下來，繼續衝在前頭，氣勢絲毫不減，反而越戰越勇，為的是攻上城牆的首功不被孫華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