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二章 耿直先生,是滿洲國華人的榜樣和楷模
“既然是最高標準,怎麽還出事了?”中村櫻子問道。
“報告中村長官,車隊駛進便道的時候,突然有一輛糞車衝進了便道。因為拉糞車的馬匹受驚,路口的憲兵並沒有攔住,糞車直接衝了進來。因為便道太窄,車隊隻能停了下來。後來,士兵製服了受驚的馬匹,不過這匹馬已經脫力,拉不了糞車了。沒辦法,我們憲兵便親自上手,往外推糞車,這樣又耽誤一些時間。
這時候,伊藤大使乘坐的車輛按喇叭,應該是伊藤大使想詢問車輛為何聽了下來,川口上尉聽到喇叭聲便下了車,想去跟伊藤大使解釋。結果,還未等他開口,槍聲就響了。”
“那你們抓沒抓到刺殺伊藤大使的殺手?”中村櫻子問道。
“我們趕到渡口碼頭的鍾樓的時候,已經人去樓空了。碼頭門衛被人用迷藥迷暈,已經被帶回情報組去審訊了。”
“那這輛闖進便道的馬車,查沒查是誰的?”
“查了,拉糞的馬車是今天中午在西頭馬市,剛被人買走的。我們又查了一下馬匹,發現馬匹被注射了一種不明藥物,正是因為這種藥物的作用,馬匹才受驚的。”
“買馬的人有線索嗎?”
“買馬人留下的聯係方式及良民證,經過核查,都是假的。”
“這麽說,就是一點線索也沒有了?”中村櫻子臉色一寒,問道。
“中村長官,我們正在查。”山本副官說道。
“你下去吧,把賣馬的也帶到情報組,仔細再審一審,看看他還能想起來什麽。還有把受驚的馬帶回去,研究研究能不能查出不明藥物的成分,聽到了嗎?”
“駭!中村長官。”
見山本副官離開,中村櫻子向耿直問道“耿直,你怎麽看?”
“櫻子,有一件事要搞清楚,水務局為何要今天給瑞昌成客棧修水管。如果沒有這件事的話,車輛就沒有必要繞行後麵的便道。難道水務局中也有複興社的人臥底,故意今天來修水管的?”耿直心裏清楚,憑借中村櫻子的頭腦,自己能想到的,中村櫻子一定能想到,與其讓她懷疑,莫不如自己說出來。於是,耿直半真半假地說道。
“是啊,要是不修水管的話,接伊藤大使的車隊就不會走便道了。明天,我讓平川上尉去瑞昌成客棧和水務局都去問一問,為何要修水管。畢竟你我跟曉蕾的關係特殊,避避嫌為好。”
“這個我懂。”耿直應聲道。
“行了,該了解的,了解的差不多了。如果當時川口仁和不離開車的話,就可以躲過這一劫。沒想到,就下車這一會兒工夫,就一命嗚呼了,時也命也啊。”
“櫻子,授勳時間快到了,咱們走吧。”耿直對中村櫻子說道。
“行,去警署招待所吧。”中村櫻子應聲道。
……
連續被刺殺,伊藤明道已經成了驚弓之鳥,在警署招待所會議室,對濱崎步為不停地斥責著。福源特派員知道事態的嚴重,站在伊藤大使身邊,一言不發,大氣都不敢出。
“本來,這次來營川,行程安排的很好。興亞銀行成立慶典後,跟著中村大佐去旅順參觀海軍基地,然後就回新京。短短三兩日往返,該辦的事也都辦好了。結果呢,濱崎少佐的一場歡迎晚宴差點讓我喪命。出院了,明天就回新京了,又出了這麽一檔子事,你這是想讓我這條命留在營川了。”伊藤明道一臉怒氣,說道。
“伊藤大使息怒,警署招待所已經層層設防,這回授勳儀式,我敢保證百分百安全。”濱崎步為躬身道。
“百分百,百分百,歡迎宴說百分百安全,來警署招待所路上也說百分百安全,結果呢?要不是那個姓耿的中國人,我的命就真的留在營川了。”
“伊藤大使,既然現在風聲這麽緊,把授勳儀式取消了不就完了,何必還冒著風險呢?”福源特派員問道。
“你們都是軍人,不是政客,當然不懂政治。滿洲國成立兩年了,雖然有了溥儀那個傀儡皇帝在前麵吆喝,不過這個兒皇帝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難堪大用,帝國早晚要把他換掉。我們需要扶植一些能堪大用、同時還和帝國一條心的中國人,作為滿洲國華人中新的代言人。這個姓耿的中國人,很符合作為滿洲國代言人的條件。他的未婚妻子是滿洲國的諜報之花,他也即將成為營川商會會長,更重要的是,他又救了駐滿洲國日本大使的命,滿洲國國務院授予他四級景雲勳章,就是要讓滿洲國的中國人看看,隻要他們跟著我們一條心,權勢、榮譽和美女一樣都不會缺的,連帝國的諜報之花一樣能娶回家。”
“伊藤大使,攻心為上,攻城為下。這樣的話,在滿洲國,這個耿直就成為一個榜樣,滿洲國的中國人會競相效仿,學著他打破頭地跟著我們同心同德。高明,的確高明!”
“故而,這次授勳儀式不能取消。該有的環節不能落,大不了全換成日本人,不讓中國人靠近便可。”
“這次授勳儀式,隻有授勳環節和記者采訪環節。授勳環節除了日籍中尉以上軍官,其他人一律不得進入授勳會場。記者采訪環節,所有記者都是日本籍並且是帝國嚴格審核過的記者,不會有問題的。”濱崎步為說道。
“濱崎少佐,這話我已經聽了好幾遍了,不想再聽了。總之,不能出一點問題。否則,你的叔叔也保不了你了,聽到了嗎?”伊藤明道一臉嚴肅道。
“駭,伊藤大使。我濱崎步為以性命做擔保,授勳儀式絕對不會出任何問題。”
……
與以往不同,這一次,眾目睽睽之下,中村櫻子是挽著耿直進到禮堂的。她清楚,今天的主角是身邊的耿直,自己的男人,哪怕整個禮堂隻有他這一個中國人,那他也是今天的主角。
耿直心裏更清楚,這次授勳之後,自己將成為眾矢之的,全中國的唾棄對象和被暗殺對象。可是,進到了禮堂,這一切已經沒有重新選擇的機會,他隻能負重前行。
剛進禮堂大門,隻見野口光子和大島浩夫迎麵走了過來。多日不見,又看到大島浩夫一臉猥瑣的樣子,中村櫻子心中極度厭惡。
野口光子上前一步,說道:“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中村長官今天真是美豔絕倫啊,太讓人羨慕了。大島中尉,見到中村少佐,怎麽不敬禮。”
大島浩夫聽到野口關係有意喊他,心裏雖不情願,還是敬禮道:“中村長官好!”
中村櫻子心中有火,臉上卻沒有一絲表露,說道:“大島中尉,不必多禮,你我現在雖不在同一係統,卻同樣為帝國盡忠,以後要團結一致,共域外敵為好。在野口課長手下好好幹,一定會有前途的。”
大島浩夫聽出中村櫻子話中的不睦,想到審訊室中她對自己上的大刑,登時怒火中燒。可又想到現在中村櫻子如日中天,官至少佐,自己僅僅是一個中尉,在人眼中無足重輕,便強壓心中的怒火,說道:“中村長官教誨,大島定會謹記於心。”
“大島中尉,你剛回特高課,可能還不清楚。中村長官可是我們的財神爺,離了中村長官,我們特高課連出門加油的錢都拿不出來,現在日常開銷全靠中村長官接濟著。對了,中村長官,剛剛聽說,川口上尉被人刺殺了,情況屬實嗎?”野口光子問道。
“屬實。一槍斃命後,又補了一槍,川口上尉剛剛殉國。”
“可惜了,可惜了。”野口光子感歎道。
“是啊,川口上尉在滿洲忍辱負重,潛伏了這麽多年。剛剛能夠大顯身手,就這樣殉國了,實在是帝國的損失啊。”大島浩夫歎了口氣說道。
就在這時,伊藤大使在福源特派員陪同下,走進了招待所禮堂,和他們走在一起的,還有身著一身深藍色旗袍,貴氣十足的沈君如。
在場軍官見伊藤大使到場,便找到自己作為,紛紛落座,耿直和中村櫻子坐到了最前麵。
見眾人坐定,沈君如走到台上麥克風前,用熟練的日語說道“諸位,在下滿洲國國務院外事處副處長沈君如,有幸能在這百年港城營川,主持這麽重要的授勳儀式,在下十分榮幸。”
當沈君如說出職務的時候,中村櫻子才恍然大悟,知道為何查閱她的檔案時,遠東司令部回電,告訴她無權查閱呢。沒想到年紀不不到三十的沈君如,職務竟然如此之高,看來是來者不善啊。
台下掌聲漸稀,沈君如接著說道“今天的授勳儀式是滿洲國成立以來,在新京以外最為隆重的授勳儀式。四級景雲勳章也是國務院為滿洲國華人授予的最高級別勳章,同時,今日的頒發勳章的長官,更是駐滿洲國日本領事館伊藤明道大使,可謂盛況空前。下麵有請伊藤明道大使上台致辭。”
伊藤明道從嘉賓席起身,緩緩走上台中,對著麥克風說道“一周前,也是在營川,營川城的華人領袖耿直先生挺身而出,妙手回春,明道方能化險為夷。在這裏,我向耿先生表示真誠的感謝。
耿直先生不僅是營川通訊公司的總經理,同時還是剛剛成立的營川礦業公司的負責人。並且,作為滿洲國營川商會新任會長三個候選人之一,已經是眾望所歸,即將成為新一任營川商會會長。為滿洲國盡心盡力,並做出了巨大的貢獻,是滿洲國華人的榜樣和楷模。
跟令人欣喜的是,耿直先生即將與被譽為滿洲國諜報之花的中村櫻子少佐喜結連理,這是滿洲共榮結出的最為豐碩果實。今天的授勳儀式,僅僅是一個開始,希望滿洲國更多的華人以耿直先生為楷模,全部身心投入到滿洲國建設中來,到那時,權力、榮譽和美麗姑娘一個都不會少。”
伊藤明道的一番話,讓在場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到耿直和中村櫻子身上。此事的耿直,心裏已經翻江倒海,作為一個革命者,自己竟然成為日寇樹立的楷模,這種巨大的反差令他有些無所適從。
不過,他清楚,這個時候隻能忍受,即便將來有再多的非議,他也隻能忍受。看著周圍聚集來的目光,有羨慕、有妒忌、有不屑,還有仇恨,他隻有微笑地麵對這種種目光。
中村櫻子握了握耿直的手,她太了解耿直了。耿直骨子裏很有原則,一定很不舒服現在這個樣子。可現在這一切,已經無法改變,自己也隻能盡可能多給他些關心,讓他能夠坦然接受這一切。
沈君如接著說道“下麵有請中村櫻子少佐、耿直先生上台,伊藤明道大使將為耿直先生頒發四級景雲勳章,大家掌聲歡迎。”
沈君如話音一落,中村櫻子湊到了耳邊,輕聲說道“既來之,則安之,跟我一起上去吧,有我呢。”
“知道了。”耿直跟中村櫻子點了點頭,說道。
耿直站起身來,與中村櫻子挽著胳膊一起來到台上。一時間,現場記者的閃光燈都對準了他們。耿直和中村櫻子視若無物,任憑記者們拍照,並肩站到了台上。
沈君如見二人上台,在主持台上取出一個錦盒。打開錦盒,從錦盒中取出金光閃閃的景雲勳章,放到紅布托盤上,來到伊藤明道身旁。伊藤明道拿起滿洲國的景雲勳章,走到耿直身前,將景雲勳章戴到了耿直的左襟,戴好之後向耿直伸出了手。
一時間,耿直就像一個提線木偶,不停地被人提來提去,腦子也是一片空白。中村櫻子見狀,用力捏了捏耿直的手。耿直這時才緩過神來,把右手伸了過去。握手完畢,耿直又和中村櫻子一起向伊藤大使,深深鞠了一躬。
一時間,台下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伊藤大使和沈君如一左一右站在耿直和中村櫻子身邊,記者們也趁此機會開始拍照。
沈君如見記者差不多已經照完,說道“各位記者,現在是采訪時間,有什麽問題問耿直先生和中村櫻子的少佐,盡可發問。”說完,沈君如和伊藤明道下了主席台。
幾名記者聽到沈君如的一番話,紛紛上台將耿直和中村櫻子圍起。
一名個子不大的女記者問道“耿直先生,我是《新京報》記者,據我了解,你與中村少佐即將完婚,我想問一下,你的孩子以後隨男方的姓氏,還是隨女方的姓氏?”
耿直正心煩意亂,聽到這樣的問題更是怒火中燒,剛才的情景隻能忍受,現在一個記者也來添亂,腦子一熱,正要訓斥記者一番,卻未料到中村櫻子開了口“這位記者,耿直先生日語還不算純熟,有些提問還聽不太懂,既然問的是我們家事,就由我來回答。”
“中村少佐,由您來回答當然更好了。”
“孩子的姓氏,我們已經商量好了,第一個孩子隨我姓中村,以後的孩子都姓耿。這是耿先生主動提出來的,他說中村家族沒有男丁,第一個孩子隨我姓,這是耿直先生對我發至真心的一份愛意。”
“中村少佐,我是《滿洲日報》記者,聽聞耿直先生之前與營川興茂福徐曉蕾小姐已有婚約,你們的婚事是否意味著,耿直先生與徐曉蕾小姐不可能在一起了呢?”
“此言差矣,徐小姐與我情同姐妹,我不會破壞她和耿直先生的婚事。我和耿直先生舉辦日式婚禮,徐曉蕾與耿直先生舉辦中式婚禮,不會有衝突。”中村櫻子答道。
“那婚後,你們誰大誰小呢?”記者追問道。
“我說過,我和徐小姐情同姐妹。姐妹之間隻有年齡大小之分,如果按年齡算,徐小姐比我長了幾個月,算是她大我小吧。這麽回答,你可否滿意?”
“滿意,滿意。”記者應聲道。
“耿直先生,我是《盛京日報》的記者,今天你獲得了四級景雲勳章,這是滿洲國華人得到的最高級別的勳章,你有什麽話對滿洲國的華人要說的?”一個矮胖的男記者用中文問道。
聽到記者的發文,耿直清楚不能再讓中村櫻子作答了,想了想說道“能得到景雲勳章,是我做了我應該做的。我希望滿洲國的每一個華人都要清楚,自己要該做什麽,把該做的做好,同心同德,滿洲國的未來定會十分美好。”
“耿直先生,能再你一個問題嗎?”《盛京日報》記者接著問道。
“什麽問題?”
“你說的美好未來,指的是什麽?能說清楚一些嗎?”
“我說的美好未來,就是所有滿洲國的華人,都和我今天一樣,有尊嚴地站在這裏。”
“耿直先生,你說的太好了,你就是所有滿洲華人的榜樣。”
“謝謝你的誇獎,今天我和中村少佐剛剛從川口上尉被襲的地方過來,一會兒還要回去繼續查找線索,不能繼續接受采訪了。”說完,耿直拉了拉中村櫻子的手臂。
中村櫻子知道,耿直不想繼續呆了,便說道“感謝各位記者,會議結束,拿著你們的記者證到海軍情報處,找村田中尉領一下紅包。記得,該寫的寫,不該寫的不要寫,寫好了,還有嘉獎。”
聽到中村櫻子一番話,記者們連忙嘖嘖稱是,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見記者走開,中村櫻子對耿直說道“耿直,我知道你骨子裏不想為我們日本人做事,不過,人的一輩子很多時候是身不由己的。明天,你的授勳儀式報道一經刊登,你要有心理準備,你將成為所有中國人口誅筆伐的對象,更有可能成為複興社包括地下黨重點暗殺對象。我知道這些是你不想見到的,不過木已成舟,改不了了。”
“櫻子,我現在很亂,咱們回家吧。”耿直見台下的人散的差不多了,對中村櫻子說道。
“那行,咱們回家。”中村櫻子挽著耿直的胳膊說道。
回家路上,耿直一言不語。中村櫻子知道他心煩,也沒有打攪他。隻是將耿直的景雲勳章從他衣襟摘下,放到錦盒裏,小心裝進自己的手提包中。
到了寶和堂,耿直和中村櫻子直接回到住的房間。
徐曉蕾見二人回來,迎上去說道“耿直哥、櫻子,這個時候回來,你們還沒吃飯吧?我讓夥計把飯菜熱一熱,給你們端上來。”說著,徐曉蕾向外屋走去。
“曉蕾,你跟夥計說,準備櫻子吃的就行了,不用準備我的了。”耿直一臉鬱悶說道。
“櫻子,剛才誰讓他受氣了?臉來的這麽長,連飯都想吃了?”徐曉蕾向中村櫻子問道。
“誰也沒讓他受氣,是榮譽來的太突然,一時半時還沒消化了。曉蕾姐,讓夥計給他準備吧,他要是不吃,晚上就到外麵睡去。”中村櫻子說道。
“櫻子,我心情不好,真不想吃。”
“不行,心情不好更得吃。曉蕾姐,就麻煩你一下了。”中村櫻子說道。
“行,我去去就回。”說著,徐曉蕾離開了裏屋。
耿直脫下了外衣,坐到炕沿,對靠在火牆的中村櫻子,說道“櫻子,剛才,謝謝你。”
“都老夫老妻了,還有什麽好謝的。我是怕你忍不住火,幫你擋一擋。我知道,你今天很難受,所謂的漢奸,這回是扣的死死的了。其實,你也可以往好的一麵想想。如果真的有一天溥儀不堪重用,滿洲國需要一個新的華人領袖,至少現在是個好的開始。四級景雲勳章,對於日本人都很難拿到,別說你是個中國人了。萬一有一天,你能坐到那個位置,對於滿洲國百姓來說,不是一件大好事嗎?”中村櫻子說道。
“即便有那一天,不是一樣得聽你們日本人的,滿洲國的華人還不一樣是二等人嗎?”耿直歎道。
“那現在就不是了?你以為推翻一個政權那麽容易?是靠那個的國民政府還是靠抗聯那幾杆槍?指他們,再過五十年也顛覆不了滿洲國的政權。與其想那些不切實際的,還不如把眼前的事做好。你現在天時地利人和都有了,還有我和曉蕾幫你,有什麽做不到的。”中村櫻子不屑道。
“什麽事幫他呀?”徐曉蕾從門外進來問道。
“什麽事?想讓他做皇帝唄。”
“櫻子,這事你以前也跟我說過,不過我想都不敢想,我們就是平頭老百姓,還能有那一天嗎?”徐曉蕾坐到中村櫻子身邊,說道。
“怎麽不可能?以前可能還得多走些彎路,現在耿大少爺有了景雲勳章,彎路都不用走了,眼前就是康莊大路。”
“那一個勳章有那麽大作用嗎?”
“四級景雲勳章,是滿洲華人中能得到最高級別的勳章,這說明耿大少爺已經被滿洲政府關注到了。這次他又救了伊藤明道大使,還和沈君如扯上了關係,滿洲政府這邊,有替耿直說話的人了。加上我父親軍方的勢力,比以前的路會順很多。等以後耿大少爺坐到溥儀的位置,我做軍機部長,你做財務部長,耿大少爺坐著享清福就行了。”
“看你說的,像真的似的。櫻子,那個沈君如,到底是幹什麽的?”徐曉蕾問道。
“今天授勳儀式,她以滿洲國國務院外事處副處長身份主持的儀式。雖然政府和軍隊的官銜沒法比較,不過,她這個副處長可比我這個少佐官大多了,相當於軍隊的大佐那樣的職位。”
“這個沈君如看起來年齡也不算太大,官當這麽大了?沒想到。”
“她的檔案是不讓查的,說明她的背景一定有什麽高層不想讓外人知道的秘密。她對耿直印象不錯,以後也許能幫到我們。”
“櫻子,這個沈君如不跟伊藤大使回新京了,這每天都和耿直呆在一起,會不會出什麽事啊?”徐曉蕾麵帶憂慮地說道。
“曉蕾,你這是跟櫻子學壞了,怎麽是個女的就會和我有關係了呢?”耿直看著徐曉蕾說道。
“你還別說,還真有這可能。那個沈君如年齡雖然比耿大少爺大了一些,不過身材倒是不錯,而且氣質高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要是哪天真的看上了耿大少爺,還真不好辦了。不過,咱們耿大少爺是個男的,也不算吃虧,我們睜一眼閉一眼就過去了。”中村櫻子笑道。
“櫻子,你又來了。”耿直道。
“好了,逗你玩的,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有什麽辦法,誰讓你耿大少爺命好,貴人這麽多呢。你看川口仁和,潛伏了二十來年,好不容易熬出頭,這一槍就斃命了。幸好曉蕾姐沒看上他,要不,以後日子咋過。”
“櫻子,你說複興社這幫人,費這麽大勁就殺一個上尉,值得嗎?”徐曉蕾問道。
“這次刺殺目標一定是伊藤大使,隻不過伊藤大使沒有下車,川口仁和隻好自認倒黴了。我估計複興社暗殺計劃中,川口仁和一定也被列到其中了,否則殺手不能如此決絕地狙擊川口仁和的。”
“是啊,如果沒機會刺殺伊藤大使,又沒有射殺川口仁和的計劃,我估計很有可能取消計劃了。”
“嗯,曉蕾你是真聰明,什麽事都是一點就透。”
這時,寶和堂的夥計把熱好的飯菜端了上來,擺到炕桌上。
徐曉蕾說道“耿直哥、櫻子,剛才我吃過了,你們趕緊過來吃一口。時間長了,飯菜都涼了。”
“知道了,耿大少爺,你也過來吃吧。”中村櫻子對耿直說道。
被中村櫻子和徐曉蕾你一言我一語說的,耿直心情較之前好出許多,湊到了炕桌前,拿起了碗筷。
“這就對了嘛,記住,心情越不好,越不能餓肚子。吃飽喝足了,心情就好了一大半。吃完飯,我和曉蕾再犒勞犒勞你,那時候,你心情就徹底好了。”中村櫻子喝著紅參湯,說道。
“櫻子,以後還是回櫻墅住吧,我總覺得三人在一鋪炕上住,有些怪怪的。”徐曉蕾說道。
“曉蕾這大冬天的,在一起擠擠多好。天暖和了,咱們再回去吧。對了,今天授勳儀式,有記者問咱們的關係了。我說咱們是好姐妹,不過這般記者不知道會怎麽寫,到時候寫些亂七八糟的,可不是我的意思。”
“這幫記者真是無聊,家裏的事也來問。”
“都是討口飯吃的,愛問就問吧。不過,我讓他們去海軍情報處取紅包,村田中尉會跟他們交代的。”
“櫻子,你說,川口仁和死了,他的職位會由誰來接啊?”耿直吃著饅頭,問道。
“應該先由他的副官山本洋介暫時主持工作,之後嗎,估計很快就能派人過來。不過這段時間,營川大大小小的事估計都會落在情報處這邊,不知道是好是壞。”
“我倒是不想你那麽累,累壞了身體多不值。”耿直說道。
“是呀櫻子,你現在還那麽著急要小孩子,可別太累了。不過,這回耿直哥得到了景雲勳章,你父親不會再幹涉你們了吧?”徐曉蕾問道。
“你不知道,軍隊和政府想的事不一樣。政府希望把耿直樹立成滿洲國華人楷模,讓其他中國人知道,為滿洲國效忠,不僅有權勢,還能娶上帝國的漂亮軍官。我父親是軍人,要的是既得利益,如果我嫁給了一個像石田芳夫這種貴族,他晉升少將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現在我要是嫁給了中國人,就算耿直得到景雲勳章,對於他來說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不過也有好的一麵,耿直授勳之後,我父親就算再不願意,也輕易不會除掉耿直了。”
“這樣就好,省的我每天為他提心吊膽的。不過,授勳之後,想殺他的人搞不好會更多了。”
“曉蕾,我的身手你也不是不知道,一般人還沒那本事。”耿直抬頭說道。
“明槍好躲,暗箭難防,就像川口仁和這樣,你就是再小心也很難躲過去啊。”徐曉蕾說道。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不會有事的。”耿直說道。
“那你也要多加小心,可別讓我們年輕輕地就守活寡。我說的嘛,吃飽飯了,心情是不是好了很多?”中村櫻子說道。
“你也不看看,我吃的是白麵饅頭、酸菜湯,你和曉蕾吃的是蓮子雞,喝的是紅參湯,你們一頓飯頂我這十頓飯,我娘是不是太偏心了,我還能心情好。”耿直搖了搖頭說道。
“耿大少爺,你娘是怕你吃的太油膩,生不了孩子,還是學醫的呢,這點都不懂。好了,讓夥計把飯菜收拾收拾,再打幾盆洗腳水,洗洗就睡吧,我這肩膀有點兒不舒服,一會兒幫我掐掐。”中村櫻子笑道。
“行,反正你們說什麽都有理,我去叫夥計來收拾。”耿直下了地,出了房間。
“櫻子,能不能懷上小孩,跟吃葷吃素還有關係?”徐曉蕾不解道。
“關係不大,我就是逗一逗他,讓他少想些煩心事。說實話,我也不想讓耿直授勳。授勳之後雖然榮譽加身,以後想做些什麽可能會有所幫助。不過他也會成為眾矢之的,成為中國人的眼中釘。耿直你也不是不知道,他挺在意這些的。”
“是啊,我也怕他受不了這個。”徐曉蕾喃喃道。
……
東記銀號,寧府祠堂。
賽小仙見風塵仆仆進到房間的房間,問道“峰哥,怎麽樣?有準確消息了嗎?”
“有了,從關東軍那邊傳出來的消息,川口仁和死了。”寧曉鋒猛喝了幾口茶水說道。
“那伊藤明道呢?”
“伊藤明道並沒有下車,估計謝廣坤沒有動手機會,就放棄了。明天一早伊藤明道便要離開營川,看來我們刺殺他的任務無法完成了。”
“畢竟殺了川口仁和,對上峰也能有個交代,咱們能緩一緩了。”賽小仙說道。
“可上峰的最終目標是伊藤明道,可惜功虧一簣了,關小仙也白死了。雖然除掉了川口仁和,為關小仙報了仇,不過,要是耿直不除,咱們的任務還沒有完。”
“除掉耿直,談何容易。且不說中村櫻子對他的保護,單論他的身手,在營川城就無人能及。”
“是啊,前兩天在溫泉會館,飛豬派的人失手了,不僅沒能殺成耿直,還打草驚蛇,再想殺他,就更難了。”寧曉鋒歎了口氣說道。
“那就讓謝廣坤去想想辦法,近身殺不成,就遠程狙擊,早晚能尋到機會的。”
“謝廣坤剛剛行動完,估計日本人會到處尋找狙擊步槍,帶著步槍不方便,短時間不能輕舉妄動了。剛才這一道上,我思來想去,倒是想出個主意。”寧曉鋒雙手握在胸前說道。
“峰哥,什麽主意?”
“那天在紳士舞廳門口,唐小婉請耿直帶著中村櫻子和徐曉蕾到唐記挑選金銀首飾,中村櫻子也答應了。再有一個月就是春節了,我想讓唐小婉找一下中村櫻子,請她什麽時候來一趟世興金店,到時候耿直也一定能過來。”
“峰哥,就算唐小婉請他們到了世興金店,我們怎麽刺殺他呢?”賽小仙不解問道。
“這個我還沒想好,不過,這是約出耿直的很好理由,畢竟之前中村櫻子已經答應過,唐小婉也很想能巴結上中村櫻子。”
“峰哥,你要去唐小婉那就去吧,不要總想著我。這幾晚咱們每日都在親熱,也得歇上一歇,否則不利於懷上。你去她那,她定會開心。不過也要用些手段,別讓她覺得是因為有求於她,才去找她的,女人最討厭這個。”
“我懂的。上次去她那之後,再就沒有去過,今晚我就過去一趟。”寧曉鋒低聲說道。
“去吧,畢竟你答應過她,還占了她的身子,卸磨殺驢的事咱們不能幹。剛從上海寄過來兩塊緞子,你帶上,到那也好開口。”說完,賽小仙進到後堂,取出了兩塊緞子遞給了寧曉鋒。
寧曉鋒接過綢緞說道“小仙,那我晚上就不回來了。”
“去吧,答應過的事就做到,不做到的話,不是騙人了嗎。”
“那我走了。”說完,寧曉鋒披上大衣,係上圍巾,離開了祠堂。
讓司機將他送到唐記,已經晚上七點多鍾了。
唐記的夥計見寧曉鋒到了,連忙向裏麵稟報,不大會兒,唐小婉穿著大紅夾襖來到前廳。
看到寧曉鋒正站在門口,一臉不悅地說道“我還以為寧大少爺使喚一回人之後,就再不來了呢。”
“小婉,最近事情有些多,怠慢你了。”寧曉鋒淡淡道。
“你看你那樣,來見我,都不正眼看我,那你還來幹嗎?”唐小婉越說越氣道。
“小婉,下午剛從上海寄來幾塊綢緞。我挑兩塊質地最好的,特意給你送過來了。”寧曉鋒走到唐小婉身前,將緞子遞給她說道。
“是她挑剩下的吧?我不要!”
“是我先替你挑的,剩下的留給小仙。”
唐小婉看了看緞子的質地和樣式,說道“看起來還不錯,確實是江南那邊最好的布料。算你有心,就不跟你計較了,到我屋來吧。”說著,唐小婉挽著寧曉鋒向她房間走去。
進到屋裏,屋裏沒有點燈,隻有兩支紅燭在桌上燃著。
“小婉,有點燈怎麽不開電燈?點蠟做什麽?”寧曉鋒不解道。
“以前的人,沒有電燈,大婚之日,都是點蠟的。上一次太匆忙,直接就行夫妻之事了。雖然我歲數不小了,可畢竟是黃花閨女給你的,總覺得少些什麽,今天就補上了。”唐小婉坐到寧曉鋒身前,說道。
“小婉,咱們都是三十多歲的人了,也不是小孩子,還弄這些做什麽。還不如省些力氣,做些該做的事。”
“瞅你那個樣,像我多想跟你親熱似的。告訴你吧,今天是我的生日,剛才夥計說你來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是為我慶賀生日的,沒想到你提都沒提,讓我空歡喜一場。”唐小婉黯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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