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四章 紳士舞廳
耿直和藤野敬二二人站在大廳,目光注視著每一個到舞廳的來賓。
下午,濱崎步為親自又來一趟紳士舞廳,向他們傳達了遠東司令部最新指示。
遠東司令部從複興社總部臥底那裏得到消息,複興社總部已經向潛伏在營川的負責人下了死命令,今天投誠宴宴必須有所行動,否則軍法處置。
雖然吳大虎和王沛林是放出去的餌,不過,真要是餌被吃了,魚卻沒釣到,那也不好交待。
濱崎步為暗暗有些後悔,接了這麽個差事。
上一次伊藤明道大使在紳士舞廳被刺殺,托了很多關係才算把事擺平。現在紳士舞廳又是由馮田薇掌管,馮田薇和自己的關係世人皆知,要是再出事,自己就真的完了。
正因如此,濱崎步為十分重視,命令藤野敬二不能有一點兒疏忽。
“耿參謀,你說複興社的人,今晚到底會不會來?”藤野敬二問道。
“藤野上尉,複興社一向家規嚴明,既然有了死命令,營川城的臥底就一定會有所行動。我判斷,他們一定會來的。”
“昨天和今天,舞廳上下已經搜了兩遍,一定不會像上一次那樣,再被他們帶進來武器了。這一此安檢,雖然不像上一次伊藤大使歡迎宴那麽嚴格,不過槍支匕首之類的,肯定是無法帶進舞廳的。要是帶不進來武器,複興社的臥底,靠什麽暗殺?總不會靠徒手肉搏吧?”藤野敬二接著說道。
“武器要是帶不進來的話,我也想不出,他們會用什麽辦法,來刺殺吳大虎和王沛林。不過,我有一種預感。今天晚上,一定會有事發生。”耿直用餘光掃了掃正在安檢的寧曉峰,說道。
……
耿直的話音剛落,一輛軍用吉普車停到了紳士舞廳前。
耿直望去,到的正是中村櫻子的車,於是,連忙出門迎了上去。
走到車門前,讓門口的護衛圍到車門兩旁,又環視一下四周,確實沒有危險了,方才打開車門。
中村櫻子下了車,對耿直說道:“耿直,今天複興社是來刺殺吳大虎王沛林的,也不是刺殺我,怎麽弄得草木皆兵的。”
“櫻子,你的命可比吳大虎他們值錢多了,他們要是能把你刺殺,不用刺殺那兩個,就可能回去邀功了。
況且,現在舞廳外麵慶典還未結束,雖然馬路上的哨卡對過往行人都有搜身。不過,這大冬天的,穿的多,搜的也不一定仔細。萬一真有帶武器進來,混在人群裏,就不好防備了。”耿直耐心說道。
“行了,我知道你好意了,咱們進去吧。”說著,中村櫻子挽起耿直的胳膊,在守衛簇擁下,進到了紳士舞廳。
見中村櫻子到來,藤野敬二上尉連忙迎了上來,說道:“中村少佐,您裏麵請。”
“不了,我和耿參謀在前廳呆一會兒。等吳大虎、王沛林到了,安全交給你們,我再進裏麵看看。”
“那好,中村長官,您和耿參謀先聊,我先進舞廳,再去轉轉。”
“好,藤野上尉。”中村櫻子說道。
見藤野敬二走遠,耿直對中村櫻子問道:“櫻子,吳大虎他們到舞廳,還有些時候,你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
“我總覺得今天會有事,心裏不踏實。
雖然你隻不過是配合關東軍,製定安保計劃的。不過,今天真要是出了問題,濱崎步為一定會往你身上推,也會難逃其咎。
況且,吳大虎和王沛林是海軍情報處外勤組的副組長,畢竟在我的麾下,多多少少還有些利用價值,我也不想他們出事。
就算真的出了事,也要死得其所,能釣上條大魚來。”中村櫻子靠著桌子,說道。
“櫻子,我給你拿把椅子來。”耿直見中村櫻子有些乏力,說道。
“不用了,裏裏外外都是憲兵,怎麽說我也是個長官,讓人看了多不好。快兩個月了,肚子裏的孩子差不多穩定了。再有半個月,咱們又能親熱了。”中村櫻子湊到耿直耳邊,小聲說道。
“是啊,這倒是好事。”耿直傻笑道。
“看你那傻樣,一說這事就來勁,色鬼一個。”
“我總不能說不想吧?那樣你更生氣了。”耿直低聲道。
“你現在的嘴是越來越會說話了,知道我愛聽什麽。對了,我聽曉蕾說,今天晚上你爹娘去徐家赴宴,我特意多安排了一隊士兵,保護他們安全。
我擔心複興社這幫人,在舞廳找不到除掉吳大虎和王沛林的機會,會對你的家人動手。
不過,現在做這些都是權宜之計,不把複興社和地下黨連根拔起,總是讓人寢食難安。”
“除了我父母,曉蕾也要保護起來,我擔心複興社也會對她動手。”
“你看你,心裏一刻都放不下徐曉蕾。放心吧,我已經安排好了,你就別擔心了。”中村櫻子打趣道。
“我對你不是一樣嗎?”耿直嘟囔道。
“我還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對徐曉蕾的號,我是代替不了的。不過現在這樣也挺好,徐曉蕾可比你能幹多了。”
“又這麽說我。”耿直埋怨道。
“耿大少爺,說你幾句還不願意了?行了,現在不是打情罵俏的時候,這裏也不是打情罵俏的地方,看時間,吳大虎和王沛林快要到了,咱們去門口迎一下吧。”說著,中村櫻子向舞廳門口走去。
這個時候,門口舞龍舞獅已經表演完畢,舞廳門口除到訪來賓外,其他人已經被驅散,沒有人駐足了。
舞廳門口,中村櫻子向耿直問道:“我從馬路那邊過來,看看馬路設置了路障,車輛不讓通行,這是你得主意嗎?”
“是啊,一方麵舞龍舞獅的梅花樁占了一半的馬路,有車通行的話,容易擁堵。
我更擔心的是,複興社的殺手要是開輛汽車靠近舞廳,車裏藏匿武器沒有被發現,他們會以汽車做掩體,向我們襲擊。那樣的話,我們保護吳大虎、王沛林就困難。
到時候,即便能將複興社的人控製住,我們損失也不會小。”耿直向中村櫻子解釋道。
“的確,你考慮的沒錯。不過這樣的話,複興社行刺的機會就越來越小了。那樣的話,他們有可能取消刺殺計劃,我們引魚上鉤的計策也就失敗了。”
“櫻子,會議上,我的想法就是不給他們,在戶外襲擊的機會,那樣得話,他們容易逃竄,我們很有可能賠了夫人又折兵,最終一無所獲。隻有把複興社的殺手逼進紳士舞廳裏麵,我們才有十足把握,完全控製局麵。”
“你這次倒是和我不謀而合,隻要這兩個魚餌還在,就不怕魚上鉤,不用急於一時,非得今晚得手。複興社不像地下黨,做事魯莽,相對好對付,不足為患。”
“也是,你看,王雨亭案之後,這麽長時間了,一個地下黨影子都沒看到。”
“是啊,可我總覺得地下黨就在身邊如影隨形,可就是發現不了。給養船被偷襲和生化疫苗被炸,一直以來都是由關東軍偵破。不過,我有一種預感,這兩個案子早晚還得交給我。這件案子,一點線索都沒有,想想就頭痛。”
“要是交給你了,有我幫你,還怕什麽?”耿直故意說道。
“你幫我?你除了身手好,醫術好,抓地下黨、抓複興社這種事,還能指得上你?到了那時候,還得靠我自己,你就做好我的先生,就行了。”
“咳,你說話怎麽和曉蕾一模一樣,像我一點本事都沒有似的。”耿直歎氣說道。
“其實你也有本事,但確實比不上我和曉蕾。大事小事都不用你操心,還有什麽抱怨的。”中村櫻子嬌嗔道。
……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陣陣警笛聲,中村櫻子和耿直不約而同,向警笛方向望去。
不多時,在前後軍車護衛下,五輛一模一樣的吉普車並排,停到了舞廳門口。
早已在舞廳內等候濱崎步為少佐,和安防負責人藤野敬二上尉,知道吳大虎和王沛林帶到的消息,一同從舞廳裏麵來到門口。
按之前的約定,從龍虎幫到紳士舞廳,這一段的安保,由中村櫻子的海軍情報處負責。送到紳士舞廳後,他們二人的安保,則交由濱崎步為的關東軍負責了。
濱崎步為見中村櫻子正在舞廳門口,上前說道“中村少佐,天寒地凍,你還親自到來督陣,關東軍萬分感謝。”
中村櫻子轉過頭,說道“濱崎長官,你我雖隸屬不同不對,不過均為誓死效忠於帝國的軍人,這樣的工作乃本職所在,無足言謝。吳大虎和王沛林已經帶到,還請濱崎長官盡快安排,以便投誠儀式順利進行。”
“中村長官,盡管放心,紳士舞廳內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複興社的殺手一旦露麵,定會束手就擒。”濱崎步為自信道。
“那就好,吳大虎和王沛林就交給你們了。我和耿參謀進舞廳裏轉轉,再看一看,還有沒有什麽疏漏。”中村櫻子道。
“好的,中村少佐。吳大虎和王沛林已經安全送達,這裏交給我們了。投誠儀式現場的安防,還望中村少佐和耿參謀多多費心。”
“那好,濱崎長官,我們先過去了。”說著,中村櫻子和耿直向舞廳裏麵走去。
……
對於中村櫻子來說,紳士舞廳再熟悉不過,一個多月前,伊藤大使的歡迎晚宴就是在這舉行的。
那一天伊藤大使被刺殺經過,到現在還曆曆在目。
也正是伊藤大使被刺殺,耿直將命懸一線的伊藤大使救活,才有了後來授勳。耿直從一個普通的滿洲國華商,成為了滿洲國華人典範和楷模。
中村櫻子與耿直相愛,再也不會被人冷眼和嘲諷,而是成為了一段佳話。
也是從這時起,滿洲國的軍界、政界和商界各種關係和人脈徹底打通,中村櫻子也有了更多的本錢和更強的實力。
這麽看來,紳士舞廳還是中村櫻子的一塊福地。
耿直陪著中村櫻子,在舞廳四周轉了幾轉,心裏不由地為寧曉鋒擔心起來。
雖然他參與了舞廳的整個安防工作,不過,身臨其境才發現,藤野敬二做的,比他預期的還要完善細致。
想想也是,所謂的放餌釣魚,魚上鉤餌還在為上,魚上鉤餌不在為中,魚未上鉤餌還在為中下。
若是魚未上鉤餌卻沒了,那是要擔責任,被免職的。
藤野敬二也不傻,知道什麽對自己最重要。
投誠儀式順利進行,不出紕漏,能引出複興社殺手最好,引不出來也不打緊,至少是無功無過。
這一場投誠宴下來,收了不少商行的禮金,也算是沒白忙活。故而,舞廳內安保布置十分嚴密,不比上次伊藤大使的歡迎宴差多少。
見耿直似乎有些心事,中村櫻子問道“耿直,你想什麽呢?”
“櫻子,關東軍的安防布置倒是天衣無縫,看不出有什麽漏洞。不過,這樣的話,複興社那幫人還能上當了嗎?”聽到中村櫻子的話,耿直連忙說道。
“我要是複興社的人,寧可被撤職,也不會冒這個險。
不過,複興社這幫人,我就說不好了。這幫人亡命徒通常不按常理出牌,誰知道,他們會不會鋌而走險。
不過,現在安保等級,就算再好的身手,想逃出紳士舞廳,也是沒有一點可能。隻是看看運氣怎麽樣,能不能抓個活口了。”中村櫻子說道。
“嗯,我也這麽覺得。”耿直有意無意向舞廳內望去,一眼便看到了寧曉鋒和唐小婉。
……
通過大廳那道安檢之後,寧曉鋒挽著唐小婉闊步進到舞廳正廳,留意著舞廳每一個角落。
關東軍為了安全起見,將投誠晚宴改為了投誠儀式,宴會變成儀式,布置便簡單了許多。
舞廳舞台上,擺放著兩張桌子,桌子前麵支著一個麥克風。
來賓則在舞台下圓桌就坐,圓桌一圈每個椅子上,都貼著來賓姓名。
晚宴取消後,圓桌上也不再擺放中餐,而是換成了紅酒和瓶裝飲用水。為防備下毒,儀式前,紅酒和飲用水的瓶口都粘著封條,來賓不得飲用。
投誠儀式流程也很簡單,隻有兩個環節。
第一個環節是吳大虎和王沛林在台上簽訂悔過書,宣讀摒棄複興社,效忠於日本天皇的誓言。
宣誓之後,是第二個環節。
吳大虎和王沛林在濱崎步為、中村櫻子、藤野敬二和耿直四人陪同下,走下舞台,向舞台下的各桌來賓,一一敬酒。
多年來的諜報生涯,養成了寧曉鋒敏銳的嗅覺。從今舞廳那一刻起,寧曉鋒就清楚,想在舞廳裏刺殺成功,幾無可能。
寧曉峰心下做了一下判斷。舞廳裏的安防布置十分嚴密,服務員十有都是日本人的便衣。周邊無雙眼睛注視著自己,一舉一動盡在監視之中。想在投誠儀式簽悔過書環節,去刺殺兩個叛徒,離開餐桌,可能就會被發現,刺殺成功可能性微乎其微。
也許,隻能在敬酒的環節想想辦法了。
不過,這個環節很有可能是日本人故意設置,用來引出殺手的。
但這是與這兩個叛徒唯一一次近身的機會,可能也是唯一的刺殺機會。
想到這裏,寧曉峰不由地握了握裏懷中的手帕。
……
因為之前,寧曉峰和唐小婉並沒有向舞廳要求,兩個人要坐在一起。所以,安排座位的時候,舞廳裏的人,將兩個人的座位設在左右相隔較遠的兩桌。
唐小婉見狀,有些不滿,讓身邊舞廳裏的服務員為她調換座位。
她哪裏知道,舞廳裏的服務員都已經換成了日本便衣。這幫便衣眼睛都觀察著每一個來賓一舉一動,對唐小婉的提議自然是不理不睬,這令唐小婉愈發氣惱。
正在這時,唐小婉看見中村櫻子和耿直從一旁經過,連忙走了過去,一臉堆笑道:“呦呦,這不是中村長官和耿家弟弟嘛。”
“原來是唐老板,怎麽?自己過來的?”中村櫻子說道。
“不是的,不是的,是東記寧老板特意讓我跟他過來的。”唐小婉生怕旁人不知,特意提了下寧曉鋒。
“寧二哥也過來了?他怎麽沒和唐姐姐在一起?”耿直在一旁問道。
“別提了,來之前我和曉鋒都沒跟舞廳打招呼,結果舞廳把我們兩個分到了兩個桌。
我跟服務員說,幫我們調換一下,我和曉峰坐到一起。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這裏的服務員牛的很,根本不搭理我。
趕得早不如趕得巧,耿大兄弟,你看能不能幫我說說話,讓我和你鋒哥坐到一起。我們都是快成親的人了,這麽大場合都不坐到一起,會讓人說閑話的。”唐小婉對耿直說道。
正像唐小婉所說的那樣,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一進到舞廳,耿直便想找個合適機會,接觸一下寧曉鋒。
不過,中村櫻子一直在她左右,這樣冒冒失失地去見寧曉峰,萬一寧曉鋒出事,有可能牽連到自己。正如徐曉蕾所言,在日本人眼裏,自己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不能有半點瑕疵,否則,有可能被算後賬的。
聽到唐小婉的話,特別是當著中村櫻子麵說的,耿直覺得這是個很好的由頭。
於是,便跟身邊中村櫻子說道:“櫻子,既然小婉姐開了口,我就幫幫她的忙,過去跟服務員說一下。”
“也好,反正我也沒有別的事,跟你一起過去吧。”
“那就太謝謝中村長官和耿老弟,明天我帶副龍鳳呈祥的金鐲子,一定好好謝謝中村長官。”唐小婉滿臉堆笑道。
唐小婉當然知道中村櫻子在營川城的分量。
當著這麽多人,自己的事,中村櫻子能幫著出麵幫忙,那是相當有麵子的事。
舞廳裏,都是營川城的各界名流,大多勢利眼嚴重,見到自己和中村櫻子的關係如此親密,以後辦事都好辦許多。
在耿直的溝通下,唐小婉的座位很快就安排停當。耿直將唐小婉領到寧曉鋒那桌,坐到了寧曉峰身邊。
見唐小婉和耿直中村櫻子在一起,寧曉峰連忙站起身來,說道:“中村長官、耿老弟,你們也在。”
“寧二哥,吳大虎和王沛林是我們情報處的人,他們的投誠儀式,我們當然要來。一會兒,我和中村長官就坐在你這桌的側前方,有什麽事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
安排寧曉鋒唐小婉座位時候,耿直有意將寧曉峰的座位安排在離自己較近的座位,以便更好地監視。
“是啊,是啊,耿兄弟,有時間的話,也來家裏坐坐。家父過世後,你就沒來過東記了。我記得小時候,你和曉蕾可是三天兩頭來我家的。”寧曉峰說道。
“好的,寧二哥,我今天還有公事要忙,就不陪你多聊了。”
耿直見寧曉峰已經脫掉了外麵的大衣,裏麵的西裝,不像是能藏武器得樣子,不由地疑惑起來,難道,寧曉峰已經取消了刺殺計劃不成?故而,有意對他說道。
果然,寧曉峰問道:“耿兄弟,這個投誠儀式不是關東軍他們張弄的嗎?還用你忙活什麽?”
“寧二哥,涉及軍事機密,不易多言,不過,今天這裏有可能會出大事,你和唐姐姐要多保重。”說完,耿直便轉身離開。
見耿直一臉嚴肅,寧曉鋒覺察出事態的嚴重性。
日本人早有準備是在他意料之中的,可從耿直言語中能聽得出來,日本人一定是得到了什麽確鑿消息,看起來,似乎誌在必得。
耿直這一番看似不經意間的話,讓寧曉鋒的手,又不自覺地又向裏懷口袋握了一握。
就這樣的細小動作,卻被他側前方,正幫著中村櫻子脫大衣的耿直看在眼裏。
也許是特工的直覺,耿直認定,寧曉峰懷兜裏一定有什麽重要東西。
難道,他裏懷兜裏揣著刺殺吳大虎和王培林的武器?
可如果是槍支或者刀具,一眼便能看的出來。
如果不是槍支和道具的話,那又會是什麽呢?耿直不由地疑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