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三章 出手
回到海軍情報處,一進辦公室,耿直便對中村櫻子說道“贖金總算是湊齊了,我現在就去給劉二水發報,告訴他可以贖人了。”
“急什麽?那個劉二水。要是知道你這麽快就把錢湊齊了。再獅子大開口,反悔了怎麽辦?明天下午再聯係也不遲。”中村櫻子坐到沙發上,說道。
“你看我,又是忙中出錯,總是擔心姐姐的安危,惦記著能早點把姐姐贖回來。”
“也不怪你,血濃於水,誰都是這樣的。我說耿直,要是有一天我被人綁架了,你會不會這麽上心啊?”中村櫻子一雙美目向耿直望去,說道。
“櫻子,真有那一天,我會拿我的命去換的。”耿直站起身來,鄭重其事地說道。
“幹嘛站起來了,你坐下。能聽出來,你這句話倒是發自內心的。咱們在一起四五個月了,你說的話,哪句是真情,哪句是假意,我還是能分得清的。”中村櫻子有感而發道。
“放心吧,有我在,不會讓你受一點兒傷害的。”耿直坐到中村櫻子身邊握起她的柔荑,說道。
“那我問你,真的有一天,我和曉蕾隻能活下來一個,你會救誰?”中村櫻子側過身來,看著耿直問道。
“真要有那一天,還是讓我替你們去死了吧。我希望你們能好好活著,誰也不準死在我前麵。”
“壞蛋,轉移話題。要是曉蕾這麽問你,你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說道,會救她的。是不是啊?”中村櫻子用力掐了耿直一把說道。
“不會的,哪能呢。你怎麽也學曉蕾,開始掐我了。”耿直揉著胳膊說道。
“掐你怎麽了,誰讓你不說實話的。”
“我怎麽不說實話了,要是曉蕾這麽問,我一定也會這麽答的。
我娘對我說過,像你和曉蕾這樣的姑娘,能娶到一個,就是天大的福分,現在我能娶到兩個,那老天對我就太眷顧了。
說實話,咱們現在這樣三個人在一起,是我對不住你們。
你或者曉蕾真的有了危險,我寧願自己去死,也不願你們受到傷害的。”
耿直這番話,是發自肺腑的。
雖然,自己真實的身份與中村櫻子是你死我活的敵人。
不過,隻要不是敵我之間的矛盾,中村櫻子要是有危險的話,耿直定會義無反顧去解救她,哪怕失去生命。
“好了,我就是隨便問問,你也不用這麽嚴肅。
本來,我一直覺得一生一世一雙人,找個一心愛我的男人,根本沒想過要和別的女人生活在一個屋簷下。
沒想到,時間久了,發現我已經離不開曉蕾了,也許這就是命中注定吧。
行了,不說這些了,說正事。
上午遠東司令部來了一封加密電報,說是帝國潛伏在南京特工發回來最新情報,南京政府調查科情報機關派人來營川,目標也是興亞銀行的製幣車間。”
“這真是樹大招風啊,蘇俄特工盯上了製幣車間,怎麽南京政府調查科也盯上了?他們也是為了蘇俄假幣嗎?”耿直問道。
“那倒不是,他們盯上了印製滿洲國券的製幣模板。”中村櫻子說道。
“模板?”
“對,他們的目標是盜取印製模板,印製滿洲國券,來擾亂滿洲國的金融體係。”
“那這件事,交給我們了?”
“是啊。調查蘇俄特工交給了關東軍,南京政府的事就交給了我們,命令我們一定要破壞他們這次行動。並且順藤摸瓜,將潛伏在營川乃至整個滿洲的調查科潛伏特工一網打盡。”
“這南京政府的特工怎麽越抓越多了?以前是複興社,現在又多出了調查科。”
“南京政府和帝國部隊一樣,情報係統眾多,並且各自為戰,有的時候還相互拆台。
雖然調查科派人到營川,不過畢竟獨木難支,成不了什麽氣候。
那幫潛伏在營川的複興社特工才是心頭大患,南京政府的情報機關都是相互爭功,複興社這幫人一定會跟調查科搶功的。”
“櫻子,這樣也好,他們內部你爭我奪的,搞不好就會露出行跡來。”耿直附和道。
“你說的有道理,要是沒這事,隱藏到營川城各處,就像張玉竹、關小仙那樣,我們還真的不好找出來。
請報上十二名潛伏特工,現在隻有六名露頭了,還有六名不知道是誰,不把他們挖出來,我是寢食難安啊。
這回興亞銀行的偽幣車間,倒是個不錯的餌,看看能鉤上來多少魚吧。”中村櫻子伸了伸腰,說道。
……
營川,特高課。
大島浩夫拿著遠東司令部向特高課總部下發的調查通告,端在手上,看了又看。
果然不出中村櫻子所料,遠東司令部收到截獲的複興社總部電報後,十分重視。
命令特高課總部調查此事,並將調查結果盡快上報。
野口光子接到總部這個命令,立刻把大島浩夫叫進了她的辦公室。
野口光子將總部發來的調查通告遞給大島浩夫,說道“大島君,你等的扳倒中村櫻子的機會有了,這回,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
大島浩夫接過待查通告,仔細看了又看,想了想說道“光子,複興社這個電報雖然模棱兩可,倒是可以做些文章,不過,僅靠這封電報,想扳倒中村櫻子,不大可能啊。”
“哦,那你就說說怎麽不可能法?”野口光子問道。
“單憑這個電報上寫的大局為重四個字,能說明什麽?僅僅憑著人質是耿直的姐姐,就說耿直是複興社臥底?太牽強了吧。
如果以這個理由去海軍情報處抓人,中村櫻子有一百個理由辯解。搞不好,還會被她反咬一口。
再說,遠東司令部向咱們特高課總部下的函,隻是讓我們調查,並沒有明確我們該有的權限。
現在,耿直的官銜等同於上尉,與你平級,我們是沒有權力將平級軍官帶走審問的,除非有上級的手諭。”
“你說的我都知道。
我可沒說讓你去動耿直,單憑截獲這個電報上麵的內容,你也動不了他。
大島君你想沒想過,複興社高層這封電報的大局為重,不一定是說耿直的。”
野口光子轉著手中的筆,對大島浩夫說道。
“人質是耿直的姐姐,說的不是耿直,還會是誰?”大島浩夫一臉茫然道。
“大島君,你確實老了,怪不得讓中村櫻子搞得這麽狼狽,險些死在她手裏。你別忘了,耿娟除了有個耿直這麽個弟弟在情報處,還有一個在海軍監獄裏西海關副關長的丈夫。”
“你是說,這封電報大局為重所指是常寧副關長?難道,常寧副關長有問題?”
“是,他一定有問題。
這幾天,我重新調取了常寧受賄案的全部卷宗。
單從卷宗上看,並沒有什麽問題。審問程序很嚴格,證據鏈也很完整。
常寧副關長收了杜天成兩根金條後,協助杜天成從他的辦公室進入監管庫,目的是幫助杜天成將質押在監管庫中的古董取出變現。
人證物證都在,軍事法庭以此,以受賄罪判處常寧十年監禁。
不過,有一點我始終不理解。
就憑寶和堂的家業,加上海關副關長的職位,常寧怎麽可能為了兩個金條,就冒這麽大的險呢?
雖然在卷宗裏也提過,常寧是因為外麵有了個女人,手頭沒有錢養,才這麽做的。可那個女人我提審過,一個庸脂俗粉而已,這樣的女人,常寧怎麽會為了他連命都不要了?
我能想到的,中村櫻子不可能想不到。
雖然該過的堂都過了,常寧也沒有其他供詞,不過我總覺得中村櫻子如此結案,十分草率,說白了,就是有意的包庇。”
野口光子一口氣說完。
“光子,你這麽說我就明白了。
龍骨被盜,有可能是常寧一手策劃,借杜天成的手將龍骨盜出後,再將龍骨從他的倉庫奪走的。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確實高明。
如果常寧真的是南京政府潛伏西海關特工,挖出了他,不僅可以將中村櫻子扣上包庇的罪名,還可以尋到剩餘龍骨的藏匿之所,繼而將營川城南京政府潛伏的特工一網打盡。
那樣的話,我們就立大功了。
不過,我也查了卷宗,杜天成包括常寧都是中村櫻子查出來的,那為何還要包庇他們呢?”
“大島君,這麽淺顯的道理,你都看不清了嗎?
中村櫻子是帝國的軍官,查他們是她的職責,她也由此受到了遠東司令部的嘉獎。
不過,憑中村櫻子的能力,我能看到的,她不會看不到,這麽草率結案,我想有兩方麵原因。”
“哪兩方麵原因?”大島浩夫問道。
“一方麵是耿直的原因,當時的耿直不像現在這般光鮮,一個帝官嫁個一個普通中國人,中村櫻子壓力一定很大。如果耿直的姐夫再是敵方臥底的話,她和耿直無論如何都走不到一起的。
另一方麵,常寧畢竟是西海關的副關長,西海關隸屬海軍管製,如果常寧是敵方臥底,不僅西海關,包括海軍都將被問責。
對中村櫻子而言,將常寧定為受賄罪,於公於私都是是最好的結論。”野口光子剝繭抽絲說道。
“光子,那我就明白電文中大局為重那四個字的含義了。
複興社總部是擔心耿娟萬一出事,常寧惱羞成怒反水,才說了大局為重。
光子,沒想到常寧這個案子背後還有這麽多事。”
“知道就好。
你現在動不了耿直,常寧是能動的。
明天一早,你就拿著特高課密電,去海軍監獄提審常寧。”
“光子,上一次你簽發特高課密電,去通訊大樓搜查電台,險些惹上麻煩。
這一回,要是再沒有收獲,你就不好交代了。”大島浩夫說道。
“好不好交代的又能如何,我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早就沒什麽奔頭了。
頂多降職處分,正職變成副職罷了。
要是這回能幫你把中村櫻子扳倒,為你出口惡氣,也值了。”野口光子放下手中的筆,說道。
“光子,謝謝你。到什麽時候,我大島浩夫絕不會忘了你的恩德。”
“算了,說這話你自己信嗎?
你心裏怎麽想,我不清楚嗎?
你就惦記著中村櫻子那個小狐狸精,做這些事也是為了能把她再搞到手。
不過我總想問,你現在上床都不行了,就算把中村櫻子搞到手,又能怎樣?”野口光子看著大島浩夫,說道。
“就算我不行了,我也不能看著她被一個中國男人壓在身下,肆意淩辱。
她跟我我這些年,我從不讓她色誘其他男人,除了我以外,就沒有被的男人碰過。
我是那麽的愛她,而她卻恨我入骨,欲置我死地而後快,這簡直是我的恥辱。”大島浩夫怒吼道。
“你嚷嚷什麽?我看中村櫻子倒是每日春風滿麵,沒見有一點兒被淩辱的樣子。
那個耿直一看身板就能看出來,床上本事一定了得,找已經把你心上人伺候的舒舒服服,你就別想著重溫舊夢了。
行了,晚上福源那個老家夥讓我過去匯報工作,估計又是想跟我親熱了。現在營川城,我也隻能指望他了。老是老點,不過還算規矩,倒不惡心。
我收拾收拾就過去,特高課的密令我現在就簽好,明早你就去海軍監獄提審常寧吧。”
說著,野口光子大筆一揮,一張特高課的密令簽好,遞給了大島浩夫。
“光子,這一回,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大島浩夫起身敬禮道。
“大島君,我已經沒有什麽追求了。本想你要是還好用,我倒是想給你生個孩子,看來,這個願望也實現不了了。
雖然睡過我的男人不少,不過畢竟你是第一個,我還是時不時想起來,咱們那時候的事。
現在想想都十幾年了,我也老了。
行了,你出去吧,我得化化妝,女人不服老人不行,不收拾收拾,白讓人睡都沒人睡了。”野口光子不知為何傷感起來,背過身去。
“那我,回去準備了。”
“你去吧……”
辦公室響起了關門聲,野口光子轉過身來,不知為什麽,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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