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懸賞
天黑之前，在係統提示還剩下八個小時的時候，郭晉到達了汝陰城裏。
進城門的時候，郭晉特意看了看城門前的布告欄，竟然沒有自己的通緝令，這讓郭晉有些意外，按理說這麽大的城市，又緊鄰京城，他們不會想不到自己會來這裏。
管他呢，先去那懸賞的人家看看再說。
按照告示的地址，郭晉來到了這家叫做陳府的宅門前，從門前看，這家雖然不及郭家的豪華，但也必定是個大戶人家，畢竟普通人誰能出得起一百兩白銀呢。
郭晉輕扣大門，不一會兒，門打開，一個下人探頭出來，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冷冷的說道：“今天沒有剩飯”說罷就要關門。
郭晉心想這是把自己當成乞丐了，不過自己也確實和乞丐沒啥區別，他趕忙推住大門說道：“我看到你們家的懸賞，我是來給你們家少爺瞧病的。”
“瞧病？你？”
“是啊，你們不是賞銀一百兩，外加宅院一座，隻要能治好你家公子的病。”
“這……你等等”下人說罷關上了門。
一袋煙的功夫，門開了，一個穿著講究的中年人走了出來，看了看郭晉問道：“你是大夫？”
郭晉搖頭：“不是。”
“你……這不是瞎耽誤功夫嗎？走走走。”
“你讓我看一眼，如果搞不定，我走就是，你也不會損失什麽，萬一瞧好了……”
中年人猶豫了一下，對郭晉說：“那試試吧。”
郭晉跟著中年人走進了宅院，穿過影壁，一座碩大的宅院映入眼簾。
“豁，大氣。”郭晉心裏驚歎道，這宅院比郭家的還要好，還要大，流水，小橋，涼亭，這簡直就是園林般的構造布局啊，這家人還真是低調。
一百兩白銀肯定和這家人的實力有差別，隻不過從進來開始，他就覺得這院子怪怪的，冷！跟大門外邊完全兩個溫度。
郭晉跟著中年人繞來繞去，終於在一座小院子裏停下了，三麵的房子隻有正中間朝北的屋子亮著燈，在中年人的指引下，他進了屋子。
一進屋，一位白發老人閉著眼睛坐在床上，聽見有人進來，他隻是微微的扭動了一下腦袋，卻並不睜眼，也不說話。
郭晉四處望了一圈，除了這個老人，沒別人了，於是問中年人：“請問病人在哪？”
中年人指了指那老人：“這不是嘛，我弟弟。”
郭晉瞪大了眼睛：“你弟弟？”
這中年人最多三十歲，可是這老人看上去隨時都可能掛掉，至少也得七八十了吧。
“是的，你沒看錯，他今年隻有十九歲，一個月前，早起突然變成了這樣。”中年人說罷，歎了一口氣，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你……你好。”郭晉對著老人打招呼。
老人睜開眼睛看了看郭晉，又閉上了，不再說話，隻是靜靜坐著。
郭晉討了個沒趣，問中年人：“你家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麽怪事。”
其實郭晉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他隻是想從中年人那裏套點話出來順著說。
中年人說：“怪事？”
“就是有什麽不正常的事，或者什麽人有點不正常？”郭晉補充道。
中年人若有所思把都靠在椅背上說：“事兒沒有，人，我們家一百多號人，我怎麽知道誰不正常，對了，你有沒有辦法，沒有，送客吧。”
就在這個時候，郭晉看見窗子外邊閃過一個人影，那人走路的動作十分怪異，像是跛腳，又像是在跳躍，最關鍵的是那人走的很急。
“走吧，走吧。”下人打開門，示意讓郭晉出去。
郭晉快步走出門，想看看那個人影，出來了，院子裏空蕩蕩的什麽人也沒有。
郭晉推開下人，走回屋子，問中年人：“你家有行動不便的用人或者家人嗎？”
“行動不便？有啊，我們家老祖宗，怎麽了？”
“老祖宗男的女的？多高?”
“你問這個幹嘛？”
“我剛才看見一個人走過去，好像腿腳不便。”
中年人站起身來輕輕推了一把郭晉：“你走吧，別在這裏跟我裝神弄鬼的，我家老祖宗從他的房間裏走到這裏，至少要一個時辰，如果是那樣的話，她多半回不去了。”
郭晉的心放下來了，剛才自己看到的應該就是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他對中年人說：“這活我接了，但是你得讓我今晚上和你弟弟住一間屋子。”
也許是中年人想治好自己的弟弟心切，他聽見郭晉這麽肯定，猶豫片刻說：“你確定？如果治不好怎麽說？”
郭晉說：“治不好你們陳家也沒有什麽損失，我到現在連一杯水都沒喝你家的。”
中年人對下人說：“去，給他弄點吃的來，今天晚上，讓他試試。”
郭晉卸下包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那人影其實讓他著實嚇到了，為了控製腿不發抖，他拚命用力控製，生怕被人家看出來，現在看來這中年人願意讓他試一試，他終於放鬆了下來。
“需要我幫什麽忙，或者……”中年人臨走問郭晉。
“不需要，你們照常生活就是了，如果聽見什麽奇怪的聲音，把門窗關好，不要出來。”
“明白了。”
中年人離開了，郭晉酒足飯飽之後，脫了鞋上了炕，麵對麵的看著這個十九歲的老人。
這老人像是一座雕塑，一動不動，甚至胸口沒有正常人該有的呼吸起伏，郭晉用手探探他的鼻息，竟然是有的。
郭晉搖搖頭，行不行，今晚上隻有賭一次了。
呼，郭晉吹熄了蠟燭，整個屋子暗下來，對郭晉而言，這環境隻比開燈暗一點。他盯著麵前的老頭，看著院子，餘光掃著門口，他緊張極了。
二更天，郭晉的眼皮打完架，差一點合上的時候，一個人影朝著窗口移動過來，看那走路的姿勢，正是剛才那人，他走到窗前，郭晉才終於看清她的臉，這是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太太，他趴在窗戶上朝裏麵看了看，然後在窗子上用手像擦玻璃一樣，抹來抹去。
郭晉確定自己的隱身能力起了作用，這老太太確實看不見他，但是初次和鬼麵對麵，郭晉還是差一點嚇得尿褲子了，他在心裏默念，看不見，看不見。
突然，老太太似乎摸到了什麽東西，往下一拽，叮鈴鈴，一陣細碎的鈴鐺聲從郭晉的腦袋上傳出來。
郭晉想要抬頭看的功夫，對麵的十九歲老人突然動了。
他忽然轉身，麵對著窗戶，看著老太太，老太天見到這孩子轉過來看他，笑了，她布滿皺紋的嘴一張開，裏麵一顆牙都沒有。
兩個人似乎在說著什麽，郭晉完全聽不到聲音，說著說著，那小夥子突然跪下，朝著老太太不停的磕頭，老太太的臉突然猙獰起來，那麵孔像是有人在朝四麵八方拉扯他的臉，跟著嘴巴占據了整張臉的大部分，她不停拉動鈴鐺，小夥子乖乖的再次坐在了窗戶前。
緊接著，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一股淡黃色的氣體從小夥子的頭頂飄出，透過窗子的縫隙飄進了老太太的嘴裏，鼻孔裏，片刻之後，老太太平靜了下來，猙獰的臉太再次變的慈祥起來。
郭晉大約搞懂了，這小子十九歲就老態龍鍾，就是被這老太太給吸幹了。
可是郭晉不明白的是，為什麽那些街上的鬼就會因為距離消失，而這個老太太，距離自己幾步的距離卻不會消失，難道是因為那些是好鬼，這個老太是個惡鬼？
等老太太走遠之後，年輕人再也沒有回到剛才的位置，而是一頭栽倒在床上，不動了。
郭晉趕緊點上蠟燭，他晃晃爛泥一般的小夥子，探探鼻息，還有氣兒，隻不過他的頭發一碰就掉，銀白色的頭發輕輕一碰，雪片一般往下掉，這景象太可怕了。
雖然還沒死，但是必須得通知他哥，萬一等會掛了，自己也脫不清幹係，郭晉敲開了隔壁房間的下人，讓他找主人來，不一會兒那位中年人和一位老人急匆匆的來了。
老人進門看見這一幕，抱著小夥子不停的呼喚著：“昆兒你這是怎麽了，爺爺來看你了，你醒醒啊”
趁著這功夫，郭晉把剛才的所見所聞告訴了中年人，中年人聽得臉上一陣慘白，愣在原地自言自語到：“不可能，這不是真的，她不可能跑到這邊來害人，我明明……”
郭晉問：“你明明怎麽……對了，我能不能去看看老祖宗。”
中年人搖搖頭：“別說你了，就是我也好幾年沒見她了。”
郭晉大驚：“這……這是怎麽回事？”
原來，這老太太前幾年得了病，平時好好的，一發病看見誰就打誰，經常提著刀追的院子的孩子家眷滿院子跑，開始家人沒有辦法，隻要把她關在屋子裏，關起來她就開始自殘，最後隻有把她住的那個院子封起來，嚴禁任何人去，除了送飯的。
“那送飯的呢，你叫來問問不就知道了。”
“前幾天才問過，飯每天按時送，都有人收走，並且把食盒送到門口，證明她應該還活著。”
“那院子裏隻有老祖宗一個人？”
中年人點頭：“是的。”
郭晉搖搖頭，他心裏想，這一家人真不是人？這老太太跟動物有什麽區別，那麽如果老太太還活著，那這鬼是誰？如果老太太死了，那誰在每天按時取飯，按時還食盒？